見到對方甚是無禮,李靖的臉上也是閃過了一絲怒意,但不管怎麽說,自己這邊也是靠了對方的來援才得救的,李靖隻能是按下心的怒意,上前一步,對著那年輕小將抱拳一禮,沉聲喝道:“某襄陽討捕大使李靖,正是此處的統領!敢問將軍是何處的兵馬?”


    那年輕小將低頭看了一眼李靖,之前李靖與徐世績交手的時候,身上的鎧甲也已經是被打得一片破爛,之後也未去換下,加上灰頭土臉的模樣,顯得是十分狼狽。年輕小將看了,臉上的倨傲之色加濃烈,不屑地哼道:“你既然是此處的統領,就隨我來!”說完,也不管李靖是否答應,掉轉馬頭就是往迴走了!


    “你!”此刻小五也已經是來到了李靖的身後,見到對方的無禮態,小五立馬就是一臉怒意,正要上前去嗬斥,不過卻是被李靖給伸手攔了下來!現以李靖手下軍隊的狀態,和對方生衝動,實屬不智之舉,李靖對小五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你且先迴軍營,我去去就來!”


    小五雖然不甘,但也隻能是聽從李靖的命令,狠狠瞪了一眼那年輕小將的背影,憤憤然退迴了軍營。而李靖則是整了一下衣甲,便是昂頭挺胸朝著對方的軍陣走去。


    來到軍陣前,李靖抬頭一看,隻見前麵的軍陣前列,一共三名騎著戰馬的男子正駐馬那裏,其就包括了之前那個神情倨傲的年輕小將。另外兩人,卻都是四十歲左右的模樣,間那人穿著一身官袍,臉型有些消瘦,留著山羊胡子,一雙眉毛稍稍往上翹,配合下麵的倒三角眼,透著一股子陰晦狠辣的味道!而他旁邊的年男子模樣上也有些相像,隻是眉宇間少了一些陰晦,多了一絲猙獰之色。


    李靖的臉上不驚不喜,挺直了腰杆,對著當前那三人抱拳喝道:“下官襄陽討捕大使李靖,奉上命前往廬江討伐叛賊杜伏威!敢問貴軍是何處兵馬?”


    “無禮!”那年輕小將立馬就是大聲嗬斥道:“區區一個討捕大使,竟然敢我父親麵前不跪?我父乃是當今聖上親封的江都丞!你為下級,當向我父親行跪拜之禮!”


    李靖眉頭一皺,真要算起來,這討捕大使的職位的確是很難界定高低,因為討捕大使隻是一個臨時的軍職,乃是專門負責討伐叛逆所用,等到討伐完叛逆之後,這討捕大使的職位就要交還給朝廷。如此一來,也很少有人會去計較這討捕大使軍階的高低!而江都丞則不然,管隻是一個郡丞,但江都乃是天子的行宮,這江都丞也可以算得上是天子的近臣了,職位上,卻是遠比李靖之前的那個馬邑郡郡丞可是大得多了!這年輕小將抓住這一點來要求李靖行跪拜之禮,倒也符合禮節之說。


    隻不過李靖也不是那種甘心就範之人,眉頭緊皺,抬頭掃了一眼那三人,特別是間那年男子,心已經是明白了一些,這幾人分明就是想要通過氣勢上的壓製,強逼自己交出兵權!李靖好不容易才通過楊侗得到了這討捕大使的軍職,若是將軍權交出,那這討捕大使豈不是徹頭徹尾成了一個虛職?李靖想明白其關節之後,立馬就是抬起頭,朗聲喝道:“下雖不才,但也是當今聖上親封的討捕大使!奉命討伐賊逆!這位大人雖為江都丞,但下卻是襄陽的討捕大使,並不隸屬於這位大人之下!又何來行跪拜之禮的說法?”


    “混賬!”李靖的迴答不卑不亢,頓時就是讓那兩名年男子眼睛一亮,而那年輕小將是怒目而視,大喝一聲,就要斥責李靖。不過間那年男子卻是一揚手,止住了年輕小將,說道:“玄應!休得無禮!還不給我退下!”


    那年輕小將被父親嗬斥了一番,雖然心不甘,但也不敢違抗自己父親,隻能是縱馬退後了幾步。而那年男子則是直接翻身下馬,不快不慢地走到了李靖的麵前,突然嘴角一翹,露出了一張笑臉,對李靖拱手笑道:“犬子無狀,衝撞了李將軍,還請李將軍見諒!下江都丞王世充,此次乃是奉上命,運送建築行宮的花石送往江都。隻是路上聽聞有叛賊想要劫掠花石,所以下官特意從江都帶了七千兵馬來護送花石,不想此遇上將軍的兵馬!”


    王世充一邊說著,一邊連連對李靖拱手,那態比起自己的兒子那是好了不知多少倍!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麵對對方這麽好的態,李靖也不好再板著臉,也是淡淡笑道:“王大人客氣了!剛剛末將也多有不對的地方!還請王大人以及令公子海涵!”


    “嗬嗬!”王世充一笑,卻是手把手抓住了李靖的胳膊,很是親昵地對李靖說道:“李將軍也是性情人啊!來來來!我與將軍介紹一下,這位是舍弟王世偉!至於犬子王玄應,將軍也見過了!”


    王世充指著另外兩人對李靖介紹了起來,王世偉對李靖點頭示意,而王玄應卻是始終惡狠狠地瞪著李靖。李靖倒也不會和王玄應一般見識,一一抱拳行禮,隨即又是對王世充說道:“王大人!既然大人也有要務身,那末將也不敢耽誤大人的行程!大人就管繼續即可!”雖然王世充表現得很熱情,但不知道為何,這種熱情李靖看來,卻是讓他有種莫名的不安,下意識地李靖還是決定離王世充遠一點!


    李靖的話剛說完,王世充卻是臉一板,說道:“李將軍這說的是什麽話?你我都是為朝廷辦事,為聖上分憂!我看將軍這裏好像遭遇到了什麽不便,若是有什麽事情,大可說出來,我能夠幫上忙的,絕對不會推辭!”


    王世充的話讓李靖不由得一愣,這才想起自己的兵馬如今也是損失慘重,以這樣的兵馬去攻打杜伏威,那是完全沒有勝算!可要是就這麽灰溜溜地迴去,那豈不是白白辜負了萬禾好不容易幫他爭取來的這個機會?李靖的心裏也是開始矛盾起來,眉頭緊鎖,看了看身後殘破的軍營,再又看了一眼王世充以及王世充身後陣容整齊的大軍,後長歎一聲,對王世充抱拳說道:“既然如此,那末將也就不客氣了!此去廬江,還望王大人能夠借我兩千兵馬,等到攻克杜伏威之後,末將必定將兩千兵馬奉還!”


    李靖的要求提出來了,可王世充眉頭不由得一皺,心卻很是不滿。他剛剛對李靖所說的,完全沒有一點是真話!自從王世充去年滅掉了劉元進的叛軍,王世充江淮一帶的勢力也是大大增強!而與此同時,王世充的野心也是隨之增大,再也不會甘心隻做這麽一個小小的江都丞!隻不過當今聖上對封賞那是吝嗇得出了名的,王世充想要再往上爬,必定需要大的功績不可!就這樣,王世充的目光就盯上了近幾年聲勢越來越大的瓦崗寨叛軍!


    王世充雖然有心殲滅瓦崗寨,但瓦崗寨的地理位置易守難攻,王世充兵力有限,想要強攻瓦崗寨顯然是不現實,所以才會故意放出消息,惹得瓦崗寨派兵出來劫掠。正好這個時候,王世充聽說了上任的討捕大使李靖帶著五千人馬前往廬江,便是用計將瓦崗寨的叛軍引到此處,讓叛軍與李靖的兵馬先打上一場!等到雙方兩敗俱傷之後,再來收拾殘局,即可重創瓦崗寨,又可趁機吞並李靖手下的兵馬,擴大自己的實力,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隻不過王世充沒想到瓦崗寨的叛軍這麽狡猾,覺了事情不對頭,先行逃走了,所以王世充就把目標放了李靖的兵馬上。先前讓王玄應以勢壓人,就是希望能夠借機吞並李靖的兵馬。可李靖態的強勢,也是讓性格多疑的王世充有些猶豫,不敢用強硬手段來對付李靖了,這才換了一個加懷柔的手法。按照王世充的想法,隻要李靖肯答應自己出兵幫忙,那就可以借機將李靖收歸自己帳下,時間一長,就可以完全吞並這支兵馬。


    可王世充萬萬沒想到,李靖竟然說出了這麽一個借兵的辦法,倒是讓王世充有些兩難,再看李靖的態,似乎這已經是他後的底線了,若是王世充不肯答應,那李靖情願自己迴襄陽!


    李靖如此堅定的態,讓王世充覺得李靖就像是一隻刺蝟,簡直無從下手!王世充猶豫了片刻,卻是笑了起來,對李靖說道:“李將軍當真是見外了!區區兩千人馬何足道哉?借與將軍就是了!而且將軍也別說什麽還不還的了!就讓舍弟領兵隨將軍一同去了,等助將軍討伐完賊逆,就讓舍弟帶著兵馬自己迴來就是!”


    聽得王世充這麽一說,李靖也是暗暗鬆了口氣,雖然知道王世充肯答應下來,又安排了王世偉跟著自己,肯定是有什麽謀劃,但李靖也找不到理由拒絕,當即也是應承下來。一番交接之後,王世充便是與王玄應帶著剩餘的五千兵馬繼續朝著江都方向趕去。等走遠了,王世充迴過頭看了一眼遠處的軍營,臉上再無之前那副和善的笑意,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陰狠的模樣,冷冷一笑,又轉迴了頭,繼續趕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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