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認了梅羅文加夫人的死亡之後,布魯克一邊安慰著懷裏的喬汐,一邊非常自然地報案了,當然用的是理查·布魯克的名字——這讓喬汐一度懷疑這家夥是不是精神失常了,蘇格蘭場的那群人每一個大概都對這家夥記憶猶新吧——這位大名鼎鼎的剛剛出獄的莫裏亞蒂先生,也就隻有喬汐這樣忙著花店事宜對娛樂諮詢“不感興趣”的人,才會認不出他。


    當然,莫裏亞蒂也必然是事先調查過她的,她索性隻使用公共網絡,刻意隻停留在一些花卉的網站,看起來就像是個與世隔絕的花店老板,莫裏亞蒂這才試探性地接近她。


    她扮演著少女的天真無知。而對方扮演著這個年紀的男人的老實忠厚,認真負責。


    就像是一場戲,他們在完美地配合。


    而莫裏亞蒂敢報案,必然是有所憑借的。


    不過,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沒有憑借,他現在隻是個報案人,雷斯垂德也並沒有逮捕他的理由。


    而梅羅文加的死亡方式,聽起來倒是與那個叫做特裏亞的安保人員有幾分相似,而且手法看起來也熟練地多了。


    當然,她隻是猜測。


    但是,假如蘇森·杜米仙真的是兇手——那麽看起來這家夥已經夠資格成為合格的精神變,態的連環殺手了。


    真是期待有朝一日能恭喜這顆棋子——歡迎來到新的世界,蘇森·杜米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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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au,行為分析部,主要負責一些比較複雜的和犯罪嫌疑人心理敏感的案件。


    尤其是,當兇手是個連環殺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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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件陰暗的小屋子,大概是木製的,風刮過有唿唿的響聲,如同漏風。小女孩被五花大綁著蜷在角落裏,嘴裏塞著布,她嗚嗚地發出幾聲掙紮,燈光昏黃,打在她稚嫩的臉上,白色的裙上,讓她看起來分外可憐。


    “乖女孩,你做的很好。”男人溫柔地用左手撫摸著她的頭發,他看起來一臉的慈愛,然而他右手上卻拿著一根針,那針極長極細,尖端處十分鋒利,而男人拿著針撩起女孩的一縷發絲,湊近了去聞,仿佛發絲上沾染了什麽香氣襲人的東西,而那針冰涼的針尖就在女孩的頭頂,她眼底浸滿了害怕,但卻不敢輕舉妄動。


    她怕死,怕到了極點,為了活下去,她做什麽都行。


    “可愛的女孩,知道你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死麽?”他那針劃過小女孩的臉,語調溫柔地像是在與深愛的情人對話,“因為你的白裙子,你與那個女孩的相似。”


    “你可真像那個女孩啊。”他著迷般地喃喃,“如果不是你太小了,我真想讓你取代她。”


    “可是不行呢。她就是她,沒人能比得上她。所有的人,都是我向她告白的工具而已,就算這樣像她的你,同樣不能例外。”


    針尖對準了這個女孩的心髒。


    “我的女孩,等你死去,我的告白就能送到那個人手中了。”


    而在這之前,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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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倫希爾德·卡洛林,也就是喬汐那個女傭的女兒,失蹤了。


    在報案後,蘇格蘭場的警察們封鎖了這個現場,雷斯垂德比夏洛克早到的多,但顯而易見,他被報案人的身份嚇了一跳——


    “莫裏亞蒂?”警官的臉上滿是戒備,“你想做什麽?”


    “莫裏亞蒂是誰?前段時間出現在報紙上那個人麽?”布魯克一臉無辜地撓了撓頭發,“可我不叫莫裏亞蒂啊,我叫理查·布魯克,是名演員,您可以派人查查我的資料,我真的沒有騙您,他們都說我和那個莫裏亞蒂很像,還問他是不是我親戚呢。”


    直覺對方的身份有異,但雷斯垂德還是讓手底下的人去查理查布魯克的身份,可沒想到,資料顯示還真的有這樣一號人物,雷斯垂德雖然內心一點都不相信對方的話,但也隻能提高警惕——他暫時並沒有任何的理由能夠逮捕這個人,“是你報的案?”


    “是的,”布魯克點點頭,“我與厄利希多小姐受邀來著探望梅羅文加夫人,沒想到夫人竟然想對希希下手,好在我眼疾手快,奪過了她的刀,不然您過來以後,可能看到的就是兩具屍體了。”


    “你殺了她?”警官有些狐疑對方的坦白。


    “並不是我,”布魯克搖了搖頭,“在我攔下她的刀的同時,她就死了,倒很有幾分莫名其妙,還有幾分像是栽贓吧。”


    ——還有人能栽贓給您啊莫裏亞蒂先生!


    腹部受傷。


    莫名其妙地死。


    和特裏亞的死十分相像。


    警官瞬間便聯想到了前不久死去的可憐的安保。


    “對不起,請您二位和我去警局一趟,做個筆錄。”雷斯垂德頗有幾分憐憫地看了厄利希多一眼,他自然是認得這個女孩的,沒想到她剛脫離蘇森的魔掌,就落入了莫裏亞蒂的狼窩,但看對方對莫裏亞蒂依賴的樣子,怕是他說什麽對方都聽不進去。


    但他好奇的是,莫裏亞蒂接近這個女孩是為什麽?


    這個女孩身上,有什麽值得他放棄原有身份偽裝成另一個人甚至是將自己公布在大眾麵前的東西麽?


    愛情?


    如果這句話是華生說的他大概還能勉強信幾分,但是當這個人換成莫裏亞蒂——


    他隻會猜測,厄利希多身上,必然有什麽讓他感興趣的東西。


    ############


    這一路上喬汐都沒說話,她隻是安靜地坐在座位上,低著頭,一言不發,假如不是自己一直被緊緊拽著的衣襟,布魯克甚至要以為,這一次的兇殺案沒有對這個女孩造成一點影響。


    “布魯克叔叔。”下車的時候,他本想拉出輪椅讓她坐上去,可她拉住了他的袖子,聲音很是沙啞,像是哭過,“你能不能……抱著我走?”


    她沒有再說下去,可布魯克仿佛看到了她眼裏的哀求,她一直在地維持著“我害怕我害怕”的狀態——他看的出來。


    她的口氣帶了十二萬分的猶豫,但顫抖的聲線說明了恐懼已經戰勝了她的矜持的事實。


    她需要擁抱需要依靠。


    她需要他。


    多麽容易打開的心防啊,普通人就是這樣容易欺騙。


    可表情上布魯克卻顯得很是吃驚她的要求,但看著對方因小聲抽咽而不斷抖動著的肩膀,還有對方紅紅的眼眶,他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他輕聲說了聲“好”,然後便把她從輪椅裏抱了起來。


    是公主抱。


    兩輩子加起來喬汐還是第一次被公主抱,但她早已過了少女心動的年紀,隻是配合地紅了紅臉,將頭埋在了對方懷裏,看起來就像是有幾分害羞,但將她抱在懷裏的布魯克卻能感受到對方斷斷續續的顫抖。


    “不要害怕,那個人已經死了。”他不說對方的名字,刻意用那個人,而恐懼中的女孩會下意識地聯想那個人的模樣,然後便會更恐懼——真是懂得少女心理的男人呢。


    喬汐配合地顫抖了一下,然後往對方的懷裏又縮了縮。


    而布魯克便是抱著喬汐進了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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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筆錄的過程其實並沒有什麽值得描述的地方,最多是因著剛剛出獄的莫裏亞蒂竟然用另一個身份大搖大擺地迴來了這點,給他和他懷裏的喬汐帶來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而如此多的注視使得喬汐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般,一直緊緊抓住布魯克的衣服,她頭埋在他懷裏,不熟悉的人或許還認不出她,但是這警局裏有一個人必然是認得出她的——


    小警察希德裏克。


    在喬汐住院的這段時間,因著卡列娜的從中作梗,希德的日子過得很不好,羅格斯稍有怨氣都會發泄在他身上,他無法反抗無處宣泄,而喬汐被抓的事情又讓他十分自責,所以幾乎每一天他都枕著不同的負麵情緒睡去,然後又在新的一天裏迎接新的負麵情緒。


    周而複始。他越來越壓抑。


    他想要發泄,可是喬汐被綁架受了驚嚇受了傷,他著實不願意喬汐因為自己的糟心事而感到不愉快,或是為他擔心。


    所以他隻能壓製自己的情緒。


    說起來,他近期可是那家破壞屋的常客呢。


    喬汐看都不看一眼希德,隻是緊緊拉住布魯克的衣擺,隻在轉身的一瞬間仿佛不在意般地撇過希德的方向——


    嫉妒,渴望,憎恨,自卑,厭惡,他的眼神很複雜,早已不複當初的清澈幹淨。


    可這才是現實才是人生。


    如果他想要爬上去,爬上高位,去獲取他想要的東西,他就隻能麵對這一切,麵對一切刁難一切負麵。


    他需要深沉的心機以及殘忍的手段。


    而這些,他會慢慢學會。


    喬汐莫名的有點滿足感。


    ——種下去的種子,終於在此刻,發出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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