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因皇上踏足而臨時圈定的禦殿前,霓裳遇到了阻攔。


    一襲明黃隱龍紋的袖子擋在她前麵,然後是一張微微驚詫的臉——“貓兒!不過,你真是我所認識的那隻貓兒麽?”霓裳停下來,“七殿下——”這人真是!仗著曾出手幫過她幾次,就以恩人自居,她走哪他追到哪兒。


    哦,不能這麽說。畢竟這裏的人是他父皇,於公於私,他出現在這兒都不奇怪,倒是自己過分多疑了。


    “十丈軟紅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連一個''掛不了牌''的''小妹''都能煥發出千種風情來。”七皇子話中有話地說。


    霓裳警覺地望他一眼。那日在軟紅樓狹路相逢,莫非他真查出什麽端倪來?


    不,不會,自己的身份連金娘都未必知道,更何況其他人。


    他是最喜歡下套子給人鑽的,萬萬不可中計。


    霓裳微微揚起頭:“七殿下若有話,可否容後再議?貓兒此刻還有正事——”“你所謂的''正事'',就是打扮得跟花兒似的,去勾引我父皇,對不對?”七皇子冷冷地說,“你別想否認,那日在軟紅樓,你跟蘭澤求的什麽,我可聽得清清楚楚。”霓裳不語。遭到這個人的折辱,也不是第一次了。是他本人皮裏陽秋,還是確因自己任性,他被傷得太深才忍不住還擊?


    七皇子欺身到她麵前,俯視那張讓自己又愛又恨的臉:“禦前侍衛統領。樞密院大人。皇子……現在輪到你最後的目標了麽?嗬,也對,普天之下,也隻有執掌玉璽的那個人,才能滿足你全部的野心,我說得沒錯吧?”他聽說這女子是因著樞密院大人的授意,專程來完成其他人無法完成的任務,驚訝之餘,自然就將她與樞密院大人聯想到了一塊兒。


    霓裳深吸一口氣,命令自己不可因他的話影響心意。就算,就算因此要再傷害他一次——“既然七殿下對貓兒如此了解,自然知道貓兒不達目的不罷休,那麽七殿下也會……樂見其成吧?”她知道自己這句狠話的殺傷力,七皇子再怎麽樣,骨子裏屬於皇室貴族的矜持自傲始終存在,決不允許他對一名“看不起的女子”示弱服軟。


    不過,七皇子能早一點放棄她,便早一分得到解脫,於兩人都有好處。為此,霓裳不惜把自己說得更醜陋。


    這裏已經是禦殿前,外人已被禁足。雖說兩人過分的癡纏不致落人話柄,但不是說她可以把專門安排的時間盡數耗費。


    七皇子的矜持自傲,她的確料到了。


    她始料不及的是,他還擊的方式——他一把抓住霓裳,將她整個按進自己懷中,“不許去,我不準你勾引我父皇——”霓裳貼上那過度熾熱的身子,才猛然迴想起,第一次他們在長清殿碰麵時,他也是這樣猝不及防對她——怎麽後來受他一係列恩惠,就忘了呢?


    她本不該跟他周旋的。


    霓裳想要掙脫,卻忽然想起藏在袖籠中的錦盒——如果拉扯之間跌碎錦盒,失了麵聖勸諫的法寶,她豈非前功盡棄?


    可是呆在這裏任由他……索求掠奪,難道就是辦法?


    她護住錦盒,恨自己百密一疏,全沒料到有這一出!


    究竟該舍什麽?取什麽?


    正當霓裳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時候,卻有一個聲音,仿佛天籟,救了她的急——“皇上已經在禦殿等候多時了。”那聲音平靜下暗含威懾,讓他們驚詫的同時,亦快速分開,不敢遲滯片刻。


    霓裳感激地望向解救了自己的人。


    那女官卻已轉身,朝著皇上的禦殿而去,似是為她帶路。


    七皇子顯是已從剛才的衝動中醒轉,明白自己就算可以占有天下女子,唯獨不能和父皇搶,隻得撒手看她離開。


    他輕輕在心裏念:“貓兒——”隻怕,再見她時,自己真要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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