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玫對李江南的感激是深刻和厚重的,也是發自於內心深處的。


    與兩年前相比,她家破人亡,幾乎是被驅趕出了合三會,並且她用盡了所有的力量都無法實現為死去的男人洗刷冤屈,但是今天在李江南的幫助下,她知道自己的命運改變了。


    孫興被李江南殺了,小五等人也願意投誠了,周曼玫很清楚自己就要洗刷舊日的冤屈和悲痛,重新找迴屬於她的那份尊重,也可以替死去的男人恢複名譽和清白。


    而更關鍵的是,按照社團的接班製度,她作為既定接班人的遺孀,將會代替她那位已經冤死的可憐男人,成為合三會的代理話事人。


    曾經的遺孀,一個可憐又可悲的寡婦,如今馬上就要變成堂堂合三會上千社員的女領袖,這麽巨大的反差,使得她對李江南的感激之情,比海還深。


    李江南看到她的情緒開始激動,連美眸中都有了隱現的淚光,便安慰她說:“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其他話就不要說了。”


    “接下來你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


    “這是你們合三會的內部事務,我就不插手了。”


    李江南的神色還是那麽淡然,並沒有因為幫了周曼玫一個大忙就自以為多麽了不得,他跟周曼玫之間始終保持了一點距離,說完這句話後,就轉身離開了。


    既然合三會的部眾都已經表態向周曼玫臣服,李江南就不想多管閑事了,他來到別墅門外,讓付從軍他們進去幫忙,由他們來協助周曼玫收場,而他自己卻一個人走了。


    付從軍等人進入別墅的時候還不知道合三會發生了巨大的變故,四個人全都緊緊張張地做出了應敵的準備,甚至付從軍還偷偷的在腰間捆了一圈炸藥,隻要陷入合三會的重重包圍,就會來一個魚死網破。


    可是付從軍等人一進入周曼玫所在的大廳,就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


    大廳四處都是狼藉的屍體和仍在地上慘哼的傷者,原本的話事人孫興已經變成了一具無頭屍體,那極為霸道高強、曾打傷付從軍的虎背熊腰拳師,也躺在了死人堆裏,這一切都在說明,這裏剛才發生了一場慘烈的火拚。


    而與這種慘烈景象很不協調的是,還有幾十個活著的合三會幫眾,他們本應該為死去的孫興報仇,本應該拿起兵器死拚,但是他們沒有,此刻全都跪在地上,麵對著他們前方的周曼玫。


    盡管周曼玫隻是一個柔弱單薄的女人,但那幾十個活著的幫眾卻都很老實,甚至可以說有點懼怕,整個大廳一片肅靜,鴉雀無聲。


    “是李兄弟,是因為他……”周曼玫把眼光看向付從軍,頗有深意的說了一句。


    雖然話語簡單,並沒有說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付從軍等人馬上就懂了。


    幾十個活著的合三會幫眾之所以不敢抵抗,並甘願向一個柔弱的孤單女人下跪,隻可能是因為懼怕周曼玫身後的李江南,而孫興之死,以及那麽多的死傷,也隻可能是出自李江南之手。


    付從軍不由情緒激動,連唿吸都開始變得急促,他本以為李江南一個人獨闖龍潭虎穴,最後的結果一定會很不好。


    但是沒想到李江南這麽恐怖,或死或傷或降,僅以一人之力,就全殲了聚集在這裏的近百名合三會精銳。如此強悍的男子,世界上隻怕找不出第二個人。


    ……


    接下來兩天,合三會內部巨變的消息,開始在港島各大社團中悄悄的流傳。


    各種版本的消息都有,但有一個共同的主題:周曼玫率領舊有勢力殺了孫興,推翻了兩年前的冤案,並以原定接班人遺孀的身份,代理話事人,執掌合三會。


    在各種版本的消息當中,都沒有提起李江南的存在,這裏麵有李江南想要在港島足夠隱秘的原因,也有周曼玫不希望有孫興餘黨找李江南複仇的原因,當然,其實李江南並不害怕孫興的餘黨來找麻煩。


    合三會內部的動蕩一直持續了好幾天都還沒有結束,新的秩序建立,舊的勢力打破,總有一些不甘失敗的人物要跳出來,挑戰周曼玫的權位,於是新的一波整肅、清算,又開始如火如荼的進行。


    李江南沒有再去多管閑事,白天出門去那片街區碰碰運氣,晚上就閉門不出練功,對於發生在周曼玫付從軍那幫人身上的腥風血雨的江湖故事,並不多麽關心。


    到了這一天,李江南算一算時間,已經在維多利亞夜總會客居了一個多星期。


    這一個多星期下來,他並沒有找到母親和蘇戰他們的任何線索,本來他還指望周曼玫和付從軍能夠發動合三會的街頭力量幫幫忙,但看到周曼玫和付從軍天天都在會晤各路豪傑,似乎在忙於內部權力鬥爭的樣子,好像他們的地位並不穩固,也就淡了那份心思,沒再提了。


    多住了一天,李江南感覺自己像個閑人,便起了客走主人安的心思。


    他來到頂樓付從軍的辦公室向他辭行,可付從軍不在,女秘書說付老板出去了,然後女秘書給付從軍打了個電話,再對李江南說:付老板請你先不要走,他馬上迴來。


    一輛疾馳的奔馳車上,付從軍已經把車速開到了最快,但還覺得慢,他很擔心自己去晚了,李江南就已經不辭而別了。


    副駕駛裏的周曼玫也很擔心,看向付從軍說:“你有幾成把握,能把李先生留下來?”


    付從軍直話直說:“沒有任何把握。”


    “李先生與一般的人不同,對金錢看得不重,也不求我們的報答,除非有一份厚重的感情,才能讓他留下來。”


    周曼玫聽後眨動著睫毛,若有所思,半刻後才說:“老付,如果讓他來執掌合三會,你會讚成嗎?”


    付從軍有點意外,看了她一眼問道:“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因為他是一個信得過的人,也是一個強悍和有魄力的男人,如果把合三會交給他來掌管,我相信,日子會太平許多,合三會也會要有前途許多。”


    “而我,隻是個女人,哪怕再有能力,也隻是個女人。”


    “也許今天我可以用鐵血手腕整肅異己來穩住內部秩序,但是明天呢?有誰能夠保證到了明天,不會再有人跳出來,要推翻我這個女人?”


    付從軍無法迴答。


    因為江湖社團由女人當家,本來就是一個忌諱,有難以約束手下的問題,也有可能被其他社團吞並的問題。


    “可是,李江南隻是個局外人,如果讓他掌管社團,豈不更加讓人有話說?”付從軍問道。


    “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


    “什麽辦法?”付從軍道。


    周曼玫暗暗吸口氣,平視前方,用盡量平緩的語氣說:“老付,我跟你是老朋友了,所以有些話,我也就敞開說了。”


    “自從他死了後,這兩年我過得很苦,而且每天都很害怕。”


    “到了現在,我雖然代理了話事人,但是我的恐懼感一點都沒有少,反而比以前更加多了。”


    “我知道我需要什麽,我需要一個可以保護我、給我安全、依靠和信心的強有力的男人。”


    “如果有了這麽一個男人,我的生活會變得安穩,我的未來也會變得可期,而我的社團也一樣會變得安穩、壯大、和更加有生命力。”


    “所以,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社團。”


    她眸光閃動地道:“我希望你支持我,幫我出麵說媒,我想嫁給李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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