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會第三天,進入畫展的人數直線下降。


    倒不是說這次事件的熱度突然冷卻,而是因為昨日參加畫展的人數遠遠超出了的展覽館能接待的最大人數,使得畫展的服務跟不上,給昨天參加畫展的客人們帶去了非常不好的體驗,所以畫展方麵痛定思痛,決定將進入畫展的客人限製在一千人,這樣才能讓客人們可以較為舒心地在畫展中欣賞自己喜歡的畫作。


    好吧,以上隻是好聽的說法,實際上是因為昨天畫展上擠滿了湊熱鬧的客人,導致一幅畫都沒賣出去,和井次郎急了,隻能用這種蹩腳的理由將那些好事的客人攔在外麵。


    至於說那一千名客人的名額,自然全是由和井次郎說了算的,其他人想進,永遠都是“畫展人數已滿,請各位稍後”,窮鬼逛什麽畫展啊!


    望著終於變得不再擁擠的畫展會場,那些受到邀請而來的賓客們不由麵帶笑意,紛紛對和井次郎投去讚賞的目光。


    這才對嘛,畫展應該是高雅的,清靜的,昨天那和菜市場一樣的場麵,就不應該出現在畫展上,決定了,今天哪怕沒能得到白川仁和的封筆作,也要從這次畫展上買幾幅畫迴去,這樣才算不虛此行嘛。


    和井次郎在收到了幾次畫作的采購意向之後,頓時樂得合不攏嘴。


    真是,自己也醒悟得太晚了,早知道昨天就該這麽幹的。


    和井次郎悔不當初。


    “和井先生,該把畫布給揭開了吧?”


    有賓客對和井次郎催促道,昨天閉館之後,那九幅畫都重新蓋上了紅布,因為油畫如果長時間暴露在光線下,顏料中的某些成分可能會發生光化學反應,時間久了會導致顏料逐漸發黃,所以大部分大部分油畫在不展覽的時候會用畫布蓋上,而且在展覽的時候也會禁止客人對著畫拍照。


    “是是是,我這就去把畫布揭開。”


    終於做成了幾筆生意,和井次郎此時心情非常好,對來賓的要求自然是滿口答應,親自上去將展示櫃外的畫筆給揭開。


    揭開畫布的時候,和井次郎心中微微有些奇怪,因為他感覺這蓋在展示櫃上的畫布好像有些不一樣,他記得昨天蓋上的時候,布上好像有幾條皺,但現在卻非常平整,不過和井次郎也沒太在意,隻當這是哪個有強迫症的保安在巡邏的時候將這幾條皺給擼平了,直接將畫布揭開。


    九幅畫,整整齊齊放在展示櫃裏,和昨天一模一樣,看到這一幕,和井次郎微微有些懸著的心終於完全放下,又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揭開紅布之後,和井次郎接著道:“有馬先生吩咐過,畫展八點結束,這次遊戲的截止時間是七點,七點的時候,有馬先生會統一收取大家的答案,然後從正確的答案中選出最好的那個,所以大家還有一個白天的時間可以仔細思考答案,可千萬珍惜這最好的機會!”


    一眾來賓全部點頭,昨天迴去的時候,他們可不是什麽都沒做,而是為了今天進行了充分的準備,又將白川仁和的繪畫風格以及作畫的習慣仔細研究了一遍,自問對其畫作的了解程度又上升了一個台階,一定可以從那九幅畫中找出白川仁和的真品。


    “哼哼,我家裏就有一幅白川老師的畫作,昨天晚上我對著那幅畫作仔細研究,對白川老師的畫已經了然於心,今天一定可以從那九幅畫中找到白川老師的真品的!”


    有來賓自信滿滿地道。


    “你家裏居然有白川老師的作品,真令人羨慕啊!”


    其他來賓不由發出羨慕的聲音。


    白川仁和成名極早,他父親就是知名畫家,而他也是年紀輕輕就獲得多次書畫大賽的優勝,所以和那些早年鬱鬱不得誌的畫家不一樣,他的畫在很早之前就可以賣出高價,而且他本人也非常懂得物以稀為貴的道理,每年賣出的作品最多隻有三五幅,絕不濫發,是以很多收藏家都以擁有的他的畫作而自豪。


    “哼哼,說得好像其他人家裏就沒有白川老師的畫作一樣。”


    有個大腹便便的來賓不屑地冷笑,然後伸手向眾人介紹身後的一位老者道:“這位是渡邊先生,是拍賣行的資深鑒定師,曾為好幾幅送去拍賣的白川老師的畫作鑒定過,我這次重金聘請渡邊先生為我代為辨識,這白川老師的封筆作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過分了吧!


    聽到有人居然請鑒定師來捉刀,來賓中頓時有很多人不滿了起來,覺得那名大腹便便的來賓的行為有辱他們收藏家的專業素養。


    好吧,實際上是因為他們沒想到還可以找外援,結果被人搶先了,所以心裏不痛快。


    在眾多來賓中露了下臉,那大腹便便的來賓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後對那鑒定師道:“渡邊老師,一會就全靠你了。”


    鑒定師推了推自己的單邊眼鏡,彬彬有禮地對大腹便便的來賓道:“原田先生,我盡力而為。”


    他沒有把話說滿,而是留出了一定餘地,這個迴答自然不能讓大腹便便的來賓滿意,他可花了錢的,要的可不是一句“盡力而為”。


    但是這名叫渡邊的鑒定師也確實無法給那大腹便便的來賓一句肯定的迴答。


    他是鑒定師,而且是資深的鑒定師,但正因為他是資深鑒定師,見多識廣,經手過不知道多少幾可亂真的假畫,也打眼過很多次,所以他才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從那九幅畫中辨識出真品。


    對,白川仁和的畫風格獨特,極難模仿,這點不假,但這絕對不是說白川仁和的畫就不能造假,甚至那些風格獨特的畫對於真正的造假高手來說反而更加容易,因為它獨特,所以隻要重點抓住那幾個獨特的點,畫出來的假畫不說騙過所有人,拿來忽悠一般收藏家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渡邊的眼力當然不是一般收藏家可以比擬的,但這次的遊戲雖然看著兒戲,難度卻不是一般的高,起碼渡邊沒有把握一定可以從九幅畫中找出真品。


    昨天,渡邊實際上已經到過畫展,也隔著玻璃近距離觀察過那幾幅畫,隻能說,連他也沒有多少把握確定哪一幅是真品,而身為一個在藝術品圈子裏摸爬打滾多年的老江湖,他深知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的道理,與其用不確定的答案去賭白川仁和的真品,不如將這個答案賣給其他人,換得一筆穩定的收入。


    來賓中有人眼珠子轉了幾圈,也不管那大腹便便的來賓還在,就直接走到渡邊身前,對渡邊道:“渡邊先生,我這裏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那大腹便便的來賓頓時急了,他連忙製止道:“哎哎哎,你這是做什麽,這是我請來的鑒定師!”


    “是你請來的不假,但是你也沒買斷啊,我花錢請他幫我也鑒定一下不行嘛!”


    那人理直氣壯地道。


    大腹便便的來賓一愣,突然想起自己好像確實沒有和渡邊簽過獨家合同。


    那人的話立刻引起了其他來賓的注意。


    對啊,沒簽獨家,那他們也可以去找那個叫渡邊鑒定師幫忙鑒定啊!


    於是,那些對自己的答案沒什麽自信的來賓紛紛向著渡邊圍了過去,這讓大腹便便的來賓忍不住想要給自己一耳光。


    真是,要你多嘴!


    那大腹便便的來賓後悔道。


    見渡邊在來賓中那麽搶手,來賓中的某些人卻是忍不住笑了。


    嗬,一個拍賣行的鑒定師,在業餘選手中確實不錯了,但是和真正的職業選手比,那還是差太遠了。


    這些在暗自冷笑的來賓正是偽裝成普通來賓的國際大盜,原本他們都準備來一趟狠的了,結果有馬智雄突然要玩遊戲,這些國際大盜權衡利弊之後很快做出了決定,配合有馬智雄的遊戲。


    這一方麵是因為他們對自己的眼力有絕對的自信,覺得自己肯定可以從那九幅畫中找到真品,另外一方麵則是他們對自己的武力有信心。


    就算沒有迴答正確又怎麽樣,他們一樣可以從遊戲的勝利者手上將畫搶過來,相比於戒備森嚴,有大批警察和保安守衛的畫展,私人民宅不是更好偷畫嘛,當然,前提是得到畫的人不是和有馬智雄一樣大富豪,那些大富豪家的安保係統可是比這種展覽館強出好幾個級別,連他們都要忌憚三分。


    所以,如果真的不走運沒有猜中也不要緊,他們可以跟隨遊戲的優勝者,到他家裏將畫偷走搶走,隻要能得到畫,結果對他們來說都是一樣的。


    相反,他們要防止的是,是有人得到畫之後在現場就將畫賣給其他人大富豪,然後畫被大富豪收入他的寶庫裏,那就真是很難得手了,搞不好隻能半路劫道。


    人群中,喬裝成老人的魯邦三世不住唉聲歎氣。


    昨天晚上,展覽館閉館之後,他想偷偷潛入畫展將畫偷出來,結果不出意料遇上了顏開,他和顏開展開鬥法,忙活了一晚上,連展覽館的大門都沒能得進去,好在顏開無意傷害他,魯邦三世這才能完好無缺地站在這裏。


    頭痛啊,這小子比五右衛門還要難搞,當初我起碼還能在五右衛門手上偷到東西的,雖然也不容易就是了,但麵對那個小子,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魯邦三世撓頭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魯邦三世覺得,那小子似乎對偷盜的手段非常了解,不然也不至於魯邦三世忙活一晚上連展覽館的門都沒摸進去,簡直是奇恥大辱啊!


    “啊,是他!他怎麽來了!”


    人群中,一陣喧鬧聲響起,魯邦三世亦被其吸引,忙轉頭望去,卻見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拄著拐杖,一小步一小步地走進了會場。


    他的身側,一圈畫展的保安圍在他身邊,似乎是想勸其離開,但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他沒有受到邀請,但卻沒有人敢攔著他不讓他進畫展。


    “是,是白川老師!”


    有人認出了那老人的身份,立刻上去驅趕保安,對著這位東瀛國寶級畫家露出崇敬的表情。


    那些湊熱鬧的不算,收到邀請來參加畫展的人,除了有錢,是藝術品收藏這個圈子的人之外,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很喜歡白川仁和的畫,對於白川仁和本人自然也是非常尊敬。


    “都別圍著我,我是來找人的。”


    白川仁和不耐煩地道,周圍的人見白川仁和心情不好,也就都識趣地退下了。


    畢竟是國寶級的畫家,雖然已經封筆,但社會地位還是很高的,哪怕是上流社會那些的人,碰到他也要供著他。


    白川仁和並沒有停留,他對這個展覽館似乎很熟悉,不用人引路也知道路怎麽走,很快穿過了畫展的會場向二樓樓梯走去,隻是在路過會場中央的那九幅畫時,他稍微停了一下,瞥了那幾幅畫一眼,臉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有人注意到白川仁和的這個舉動,不由道:“我想白川老師應該是反感有馬智雄的那個遊戲,所以來製止他的吧!”


    “誰知道呢,不過我想就算如此,有馬智雄也不可能答應白川老師吧!”


    白川仁和和有馬智雄之間的關係,在場的人大部分都聽說過,畢竟這事當時在圈子裏鬧挺大的,白川仁和都被有馬智雄搞得封筆了,兩人的關係不說仇深似海,也可以說是老死不相往來,這次白川仁和居然主動來找有馬智雄,除了那幅害兩人決裂的畫之外,應該是沒有其他理由了。


    “最好是別結束,不然我們哪有機會得到這幅畫啊!”


    有人小聲道。


    雖然他也知道以自己的鑒賞水準,想要從那九幅畫中辨別出真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好歹有那麽個希望啊。


    藝術品鑒賞這一塊,實際上非常主觀,如果真讓他猜到那九分之一的概率,然後品評的點又剛好對上有馬智雄的電波,那那幅真品可能就歸他了,他自然不希望連這一絲希望也失去。


    有人在做夢,也有人在想做夢都夢不到的好事。


    “你們說,白川老師來了,我去找白川老師問哪一幅是真品,他會告訴我嗎?”


    人群中有人道。


    “切,你這夢做得真美!”


    其餘人忍不住翻白眼道。


    找人代考就已經很過分了,你這直接找出題人要答案,這不更過分!


    那人撓了撓頭:“反正做夢也不要錢,當然要做得美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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