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無涯山的一個山坳處,望過去,滿眼皆是綠意。茂密古木蒼翠欲滴,濃鬱灌草漫山遍野,偶爾幾朵零星小花夾雜其中,不遠處綿延起伏的山穀中幾條縱橫交錯的溪流靜靜流淌,潺潺不息。


    抱著頭巾跑過來的女子跌跌撞撞的爬上山坳裏的一條小路,暮色已沉,她卻熟悉無比,腳步走的飛快,隻幾個轉彎人已消失其中。


    翌日,換了一身普通衣裳的達汗站在昨天賣藥人的攤位前四處打量,半響才迴頭問跟著身邊的人:“怎麽今天不見她來賣藥了?”


    仆人抓抓腦袋,實在想不出小主子這是要做什麽,昨天那個女人那麽醜,還有病。


    “小主子,你還要買她的藥?”


    達汗摸了摸下巴,點點頭,“嗯,我想見她。”


    仆人一聽差點哭出來,“主子,那個人有癬病,進不得身啊,要是被殿下知道了,我們……”


    “閉嘴!”達汗煩躁的拍拍衣裳,徑直牽著馬朝城外走。


    仆人著急忙慌的跟上去,“主,主子,你要去哪裏?”


    “去找她……”


    “小主子,你饒了流鑰吧!”


    看著兩人離開,站在不遠處的兩個男子半響才收迴目光。


    小仆模樣的人不解的問自家主子,“少爺,難道他們也是要找七葉草?”


    旁邊穿青衣的俊朗男子微微皺了眉,搖了下手中的折扇,“不一定就是找七葉草的,既然來了,就再等等吧。”說著人轉身就朝客棧而去。


    小仆點點頭跟著人朝客棧的方向走。


    ……


    這日,空中閃過一道道光亮,轟隆隆的巨響似要把天劈開……雷聲鳴鳴……滿天的烏雲壓頂,雨眼看著就要下了,一個渾身布衣裹頭裹腦的女人提著藥籃匆匆從山上而下,看看天色,剛想找個地方避雨,就聽到一聲聲的輕吟聲。


    女人猶豫了下,提著籃子緊走兩步,就看到地上血肉模糊,一隻雕花的野豹直直的躺在地上,肚子被劍劃開半拉,已經奄奄一息,四處都是打鬥的痕跡,那輕吟聲就是從不遠處的樹灌後麵發出來的。


    聽聲音,似乎是人。


    女人放下籃子抽出劍,悄步上去,人剛走進,就聽到灌木一聲響動,一張帶著驚慌和煞氣的臉露了出來。


    女人驚愕的看著他,對方看到她也楞住了。


    半響,人直直的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一雙眼緊緊的盯著女人,“我終於找到你了。”


    女人怔了下,隨後蹲下身子檢查了下他的傷,手剛一動,達汗就叫了起來,一雙明亮的眼似乎還含了泡淚。


    女人拿手拍拍他的頭,表示安撫,隨後又跑迴去找到藥籃子抓了一把藥草,拿石頭撚碎了糊在他的傷口上,就聽達汗一聲慘叫,臉當即就白了。


    女人眼裏閃過一絲笑意,看的達汗一愣,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女人趕緊躲開。


    “你怎麽成這個樣子了,姐姐。”


    女人眼眸閃了閃,搖搖頭轉身要走。


    達汗就是一聲慘叫:“好疼啊,姐姐,我的腿傷了。”


    女人楞了下,看看天,猶豫的拿衣袖裹住自己的手,然後蹲下身子,示意男孩上來。


    達汗嘿嘿就是一笑,也不顧忌,晃悠悠站起來人就直接趴在了女人肩上。


    “姐姐,你是芙蓉姐姐是不是。”


    感覺到女人的身子一僵,達汗連忙改口:“我…我說那邊的芙蓉花可真好看啊,是不是姐姐。嗬…嗬嗬。”


    女人搖搖頭,示意他提著籃子,就朝山上跑去。


    大雨傾盆而下,倆人托著濕了半拉的衣裳進了一間石頭屋子,女人吃力的把他放在一個木板榻上,說是榻,也隻是一塊木板上鋪了些被褥。


    達汗看看空蕩蕩的四壁,皺了下眉,隨後看到女人又翻了幾件破舊的衣裳布遞給他。


    達汗接過來簡單擦了下,就見女人已經拿了搖籃子轉到後麵的屋子,不一會就聞到果子的清香,這麽一聞,當即肚子就咕嚕起來。


    果然女人一會就端了一碗米粥,粥裏果味清香,女人身上的裹布也換成了幹的。


    “吃吧,明天我送你下山。”


    聲音細小微啞,嚇了達汗一跳,看著女人放下碗,徑直又轉向後屋,達汗眼睛轉了轉,應道:“姐姐,我這腿下山了也迴不了家,你就好心收留我兩天吧。”


    沒有人迴答,達汗吃的飽飽的,人躺在軟褥上也開始昏昏沉沉。


    外麵電閃雷鳴,聽到外麵少年的熟睡聲,隔壁屋坐在火堆前麵的女人才緩緩解開臉上的頭布。


    看著旁邊水盆裏映出的容顏,女人一雙眼微微顫動,許久又恢複一灘死水。


    火堆映著她的臉忽明忽暗,露在外麵的手上,也是斑斑點點紅白一片,幹裂的狼瘡斑一塊一塊的,讓人看了渾身戰栗。


    許久,她才輕歎一聲,拿了今天的藥籃子撿了幾味藥,又拿出旁邊幾個廢舊的小瓶子,配了副藥徑直朝外麵睡著的人走去。


    少年睡的酣然,大概是累了,女人剛走進,就聽到少年嘴裏諾諾的在說什麽,低下頭仔細一聽,當即就愣住了。


    少年叫的依舊是那四個字:“芙蓉姐姐。”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臉,低頭苦笑:為何這樣一個隻有過一麵之緣的孩子,每次都能清楚的認出她來,不論是變裝的她還是毀容的她。


    從那麽高的懸崖摔下,芙蓉早就抱著必死的決心,那日,她渾身劇痛,身上的傷心口的傷,還有這一身的毒,芙蓉慘笑,不想老天給她開了一個玩笑,再醒來,新鮮的空氣,芬芳的花香,潺潺的流水聲,一切似乎迴到了最初她逃離皇宮時候的樣子,四處可見青綠的花草,還有一個碧綠的湖。


    躺在岸上任由湖水衝刷,昏昏沉沉不知幾日,她突然發現身上的傷口都在愈合,唯一還在的就是這一身的斑毒。


    恨嗎?或許。


    她更慶幸是如易華動的手,若是他,她不知道自己該是怎樣的生不如死……


    芙蓉伸手摸了摸睡得香甜的少年,喃喃:“傻孩子,世上早就沒有了芙蓉,你找她又做什麽……”


    ps:冉冉,有人來搶芙蓉了……你先把家裏那攤子事處理了,再出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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