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夫婦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大女兒鄧蘭蘭五年前結婚,留在國內發展,小女兒鄧萌萌去國外讀書。鄧蘭蘭本做的是財務工作,和丈夫結婚後辭職在家做全職太太,她的丈夫賈青是一家大型建築公司的老板,收入不菲,房產遍布全國,兩口子住在遠離喧鬧市中心的一棟別墅裏。


    從市區開到他們的別墅需要半個多小時的車程,小區內部園景是中式園林風格,隨便挑個角度都可以拍古裝劇,韓飛鷺和顧海一路走走看看,很快找到鄧蘭蘭家門外。隔著一扇花藝鐵門可望到前院,院裏載著兩棵碩大的銀杏樹,樹下擺著藤木桌椅,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坐在樹下擺弄針線。


    韓飛鷺揚聲道:“大姐。”


    女人聽到聲音,朝大門口看過來:“你們找誰?”


    韓飛鷺:“這是鄧蘭蘭家嗎?”


    女人放下針線走到門口,打量著他們問:“你們是什麽人?”


    韓飛鷺沒帶證件,遂讓顧海出示,道:“我們是警察,把門打開。”


    女人自稱叫何芸,是住家的保姆,他們找的鄧蘭蘭正在屋裏睡午覺。


    韓飛鷺:“把她叫起來,我們找她有事。”


    何芸沒讓他們進屋,指了下樹下的幾張藤木椅,道:“你們坐一會兒,我去叫她。”


    韓飛鷺和顧海坐下等,韓飛鷺看到剛在何芸擺在桌上的是一捆青色毛線、兩根毛衣針、還有一條打了一半的圍巾。他閑著沒事兒拿起縫衣針把玩,沒一會兒,房門被推開,一個蒼白消瘦穿著家居服的女人走了出來,腳步搖晃著走向大門,看起來虛弱無比,隨時會倒下的樣子。


    韓飛鷺給顧海遞去眼色,顧海去扶她。但顧海剛近她的身,何芸就急急忙忙地跑出來:“你們別動她,會嚇著她。”


    她說遲了,顧海已經扶住她手臂,女人果然受了驚嚇怪叫一聲,用力推開顧海,自己摔在草坪上。何芸連忙去攙扶她,像哄孩子似的說著“沒事,別害怕,他們不是壞人”。


    她攙扶著女人走到樹下,讓女人坐在距離韓飛鷺和顧海最遠的地方,然後往她身上蓋了一條薄薄的毯子;韓飛鷺見狀,覺得給她蓋毛毯非常沒必要,因為眼下是盛暑天,但這女人卻穿著長袖長褲戴著針線帽,把自己裝裹的像是在過深秋。


    韓飛鷺再去看她的臉,看到一張下顎尖細,雙頰凹痩的容長臉,她已經瘦得露出骨相,像幹枯的果核上蒙著一層薄薄的肉衣,但依舊可看出她相貌清秀,氣質高潔。隻是紅顏薄命,被病痛折磨成這幅模樣。


    “她就是鄧蘭蘭?”韓飛鷺問。


    何芸溫柔地摩挲鄧蘭蘭的後背:“對,她就是蘭蘭。”


    韓飛鷺看到她雙手蒙著厚厚的紗布:“她的手怎麽了?”


    何芸:“前兩天我炸素丸子,她把手誤伸到滾燙的油鍋裏去了。”


    誤伸?韓飛鷺不相信一個正常人見到滾燙冒煙的油鍋會把自己的雙手伸進去,做出這種事的人要麽故意為之,要麽神智不清晰,再看鄧蘭蘭空洞的雙眼和呆滯的神色,答案貌似是後者。


    韓飛鷺把手伸到鄧蘭蘭麵前晃了晃,鄧蘭蘭像是被電光閃了眼,猛地往後躲。韓飛鷺見狀,心下了然:“她現在不認人?”


    何芸點點頭:“醫生說她腦袋裏的腫瘤壓迫到了腦組織,導致大腦缺血、缺氧、細胞組織受損、這叫......那個詞兒怎麽念來著?”


    她忘記了醫生對鄧蘭蘭下的診斷,但韓飛鷺心裏已有答案:“叫血管性癡呆。”


    因腦瘤而引發血管性癡呆的患者會逐步喪失記憶,變得笨拙呆傻,認知能力、記憶能力、計算能力全麵退化,直到完全消失。他之所以略有了解,是因為和韓玉良下棋的一位大爺去年因腦瘤去世,去世前的症狀和此時的鄧蘭蘭極度相似。既然鄧蘭蘭的病症已經如此嚴重,也就意味著她的病已經無力迴天,已經步入了生命倒計時。


    何芸問:“警察同誌,你們到底有什麽事兒?”


    韓飛鷺和顧海對視一眼,兩人都很無奈。鄧蘭蘭呆呆傻傻,就算告訴她父母被害,她也聽不明白,對她而言倒是好事一樁。韓飛鷺便問:“她丈夫賈青在哪兒?”


    何芸頓時拉下臉,說話前先撇了撇嘴:“昨晚整夜都沒迴來,不知道在哪兒。”


    韓飛鷺在她的表情中看到很多內容:“他經常不迴家?”


    何芸:“自從蘭蘭生病之後,他三天兩頭不著家,蘭蘭去醫院做透析都不陪著,前些天還要和蘭蘭離婚。”說到這裏,她眼圈一紅,“醫生說她最多還有半年時間,他就這麽迫不及待把小三娶進門兒嗎?”


    韓飛鷺:“賈青有外遇”


    何芸用袖子擦掉眼淚:“我給他洗衣服的時候經常發現女人的東西。”


    韓飛鷺向顧海吩咐:“想辦法聯係到他。”


    顧海拿著手機到一旁給穆雪橙打電話,讓穆雪橙查出賈青的聯係方式,然後撥出了賈青的號碼,講了幾句後掛斷電話迴去坐好,道:“他說馬上到家。”


    話音剛落,一輛白色凱迪拉克從門前駛過,開進旁邊的車庫裏去了。片刻後,一個穿西裝戴墨鏡的男人從正門進了院子,大敞著西裝外套,雙手揣在褲兜裏邁著招搖的步子向樹下走去,拉開一張椅子重重地坐了下去,摘掉墨鏡看著韓飛鷺:“剛才是你給我打電話?”


    韓飛鷺:“我姓韓,支隊的警察。你是賈青?”


    賈青咧嘴一笑:“你們都跑到我家來了,還問我是誰?”


    韓飛鷺聞到他身上有酒氣,但看他臉色很清醒,估計是昨夜喝的酒,今早剛酒醒,便問:“昨天晚上你在什麽地方?”


    桌上有隻果盤,賈青拿起一顆蘋果咬了一口:“陪客戶喝酒應酬,怎麽?你想替我老婆盤問我?”


    韓飛鷺盡量無視他傲慢粗魯的嘴臉:“在哪兒應酬?”


    賈青:“山羊ktv,d16號包房。在場的除了我和材料商還有十幾個妹妹。”


    後半句話,他特意看著鄧蘭蘭說,臉上掛著壞笑,像是故意刺激她。但是鄧蘭蘭麵容呆滯,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韓飛鷺對他心生厭惡,於是想盡快結束這場走訪:“你嶽父嶽母出事了,今天早上他們的屍體在店裏被人發現,是謀殺。”


    賈青驚訝地瞪大眼,下意識用自己的習慣表達驚訝:“臥槽,死了?”


    韓飛鷺坐不住了,起身走遠兩步:“你得跟我們迴單位認屍。”


    賈青還處在震驚之中,沒理會韓飛鷺,扯著顧海問七問八。


    韓飛鷺懷著惻隱之心去看鄧蘭蘭,發現鄧蘭蘭的眼睛終於找到了焦點,她盯著桌上的一根縫衣針,伸出自己纏滿紗布的左手慢悠悠地去夠那根針......不知何時,賈青也注意到了鄧蘭蘭的動作,在她的手指碰觸到縫衣針的前一秒,他突然把果盤往前推,果盤把針撞下桌子,掉在她身上。


    鄧蘭蘭嚇了一跳,瑟瑟發抖地往後躲,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


    賈青見狀,哈哈大笑。顧海忍無可忍,一把揪起他的領子:“她是你老婆!”


    賈青用力推開他,臉上的笑容惡劣又無恥:“我逗我自己的老婆,管你屁事?去查查我一年交多少稅,再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資格跟我橫。”


    顧海氣不過,但是韓飛鷺把他攔住,對賈青道:“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跟我們迴單位認屍。”


    賈青不肯坐顧海開的警用車,言曰那車太掉價,從車庫裏開出一輛保時捷跑車,一路拉風的跟在警車屁股後頭到了公安局。韓飛鷺讓顧海帶他去法醫室認屍,自己去三樓警察辦公區找穆雪橙。穆雪橙叼著一根冰棍兒正在查監控,韓飛鷺突然往她椅子靠背上拍了一巴掌,把她嚇得嘎嘣一聲咬斷了冰棍。


    穆雪橙捂著心口瞪他:“你走路怎麽沒聲音啊。”


    韓飛鷺舉起手,向閱兵一樣向辦公室眾人道:“同誌們好。”


    “領導好,歡迎領導迴歸工作崗位。”


    “韓隊迴來啦。”


    “韓隊這幾天不是休息嗎?”


    “下一個休假的是不是輪到我了?”


    韓飛鷺和下屬們胡侃了幾句,然後在穆雪橙旁邊坐下:“菜市場的監控查的怎麽樣?”


    穆雪橙:“菜市場後巷沒監控,巷頭巷尾都是車流量很大的十字路口。我和小趙剛才把案發時間段的監控全都調出來看了一遍,隻有四輛車在7月6號淩晨1點到2點之間進入過菜市場後巷,其中一輛有重大嫌疑。”


    她敲擊鍵盤,調出一張從監控錄像中截取的畫麵:“就是這輛黑色廂式小貨車,它在6號淩晨1點05分從菜市場南巷口進入菜市場後巷,1點35分從巷子裏出來。這輛車共在巷子裏待了近30分鍾,但是巷子總長十幾公裏,就算時速不足40公裏,從巷頭開到巷尾最多隻需要10分鍾。另外三輛車均沒有在巷子裏停留,隻有這輛停留了30分鍾。”


    韓飛鷺:“找到車主。”


    穆雪橙:“已經找到了,是這個人。”


    她遞給韓飛鷺一張檔案表:胡興傑,男,32歲,聿城本地人,是一名個體戶,經營一家五金店。


    韓飛鷺又問:“有前科沒有?”


    穆雪橙:“還真有,他因暴力勒索坐了2年牢。”


    韓飛鷺:“他和受害者有沒有交叉社會關係?”


    穆雪橙:“社會關係正在調查中。”


    顧海大步走進來,道:“韓隊,我剛才和ktv的人核實過,昨天晚上11點到淩晨4點之間,賈青都在ktv。”


    穆雪橙:“賈青是誰?”


    韓飛鷺捂著腦門發愁:“是鄧蘭蘭那堪稱天地鍾靈毓秀之德的夫君。”


    穆雪橙心生向往:“哇,你對他評價這麽高,肯定是個好人。”


    話音剛落,賈青邁著流氓步走了進來,左看右看一臉新奇:“我說,你們的辦公環境也太簡陋了,連我公司的雜物間都比不上。我每年交八位數的稅金都花哪兒去了?”


    韓飛鷺訕笑:“好人來了。”


    穆雪橙用力在他手臂上擰了一下,以示對他信口雌黃的教訓。


    韓飛鷺揉了揉胳膊,對賈青道:“沒你事兒了,你可以走了。”


    賈青偏偏不走,好事地湊過去看他手裏的資料:“咿?胡興傑?”


    韓飛鷺這才正眼瞧他:“認識?”


    賈青:“認識啊,我小姨子的前男友,昨天晚上還找我借錢。”


    韓飛鷺:“你昨晚見過他?在什麽地方?”


    賈青:“他找我借錢,我讓他去ktv找我。”


    韓飛鷺讓他坐下,細細問道:“他都跟你說了什麽?”


    賈青摸著下巴迴憶片刻:“他瘋瘋癲癲地說要和我小姨子結婚,但是缺八十萬彩禮,讓我借給他。”


    韓飛鷺:“八十萬彩禮?這是誰提出的?”


    賈青:“是我老丈人看不上他,嫌棄他坐過牢。故意說了個天文數字想讓他知難而退,結果這小子當真了,非要我借他八十萬,我又不傻,當然不借啊。”


    韓飛鷺:“你剛才說他和你妻子的妹妹鄧萌萌交往過?”


    賈青:“對,他倆談了半年多,鄧萌萌和他分手就出國念書了,但是他一直惦記著和鄧萌萌結婚。上個月鄧萌萌迴國看她姐,他死纏爛打和鄧萌萌見了一麵,鄧萌萌迴學校以後不知道他發什麽瘋,幾乎天天去我老丈人家裏提親,老丈人就讓他拿出八十萬彩禮。他拿不出來,就打我的主意。”


    韓飛鷺:“鄧萌萌上個月迴國了?”


    賈青:“迴了,看她姐,也就是我老婆。她知道她姐活不了幾天了,迴國見她姐最後一天。”說完又露出他那讓人憎惡的笑容,“真是姐妹情深啊。”


    韓飛鷺:“胡興傑從ktv離開是什麽時候?”


    賈青:“應該是淩晨一點左右吧,我那會兒都喝高了,記不清楚。”


    有了賈青這些話,胡興傑的嫌疑更加無法忽視。韓飛鷺放走了賈青,迅速分派任務,讓顧海即刻帶人去找胡興傑,穆雪橙繼續聯絡國外的鄧萌萌。顧海等人出發後,他想迴自己辦公室拾迴前兩天卸掉的裝備,走到門口又被穆雪橙叫了迴去。


    穆雪橙:“韓隊韓隊。”


    韓飛鷺拐迴去:“幾天沒見,你是真想我。又怎麽了?”


    穆雪橙先瞪他一眼,才說:“我剛才查到鄧蘭蘭得了腦癌,這事兒你知道嗎?”


    韓飛鷺:“知道,我剛去她家裏看過。”


    穆雪橙:“她還是吳啟平的病人,這事兒你也知道?”


    聽到吳啟平的名字,韓飛鷺立即想起吳啟平在他麵前跳樓的一幕,瞬間鄭重起來:“鄧蘭蘭是吳啟平的病人?”


    穆雪橙:“是啊,鄧蘭蘭一直以來都在中心醫院就診,吳啟平是神經內科專家,參與過她的會診。”


    當鄧蘭蘭和吳啟平扯上關係之後,眼下的這起命案陡然被陷入一場迷霧;吳啟平死的詭異至極,韓飛鷺懷疑吳啟平跳樓並非自願,而是被人精神操控,操控他跳樓的人的目的就是除掉他。再者,吳啟平患難的源頭是那場手術,他在半年前為陸屹然做的那一台失敗的手術為他不幸埋下了導火索,宋卓的為財殺人隻是意外點燃導火索的火苗,種下火苗的人或許就是那個操控他跳樓的人。


    鄧蘭蘭和陸屹然都曾是吳啟平的病人,鄧蘭蘭患有腦癌,陸屹然患有肝癌,最後死於突發腦溢血。這兩人全都身患絕症,全都時日無多,雖然醫生接觸身患絕症的病人是常事,但是此時鄧蘭蘭雙親遇害,一樁慘案圍繞著鄧蘭蘭,仿佛被厄運纏身。而和鄧蘭蘭扯上關係的人恰好就是吳啟平。韓飛鷺無法無視鄧蘭蘭和吳啟平之間這點詭秘的聯係,他想調查清楚,但是鄧蘭蘭已經血管性癡呆,她的妹妹又遠在國外,丈夫又是個混球,沒有一個人可以提供線索。思來想去,他想到了陸屹然的家人,據他了解,陸屹然的家屬曾在陸屹然死後去萬恆集團鬧過事,還鬧進了派出所,從陸屹然的家屬著手調查是唯一的選擇。


    韓飛鷺迅速在心裏敲定方案,對穆雪橙道:“把陸屹然父母的住址和聯係方式發到我手機上。”


    他快步走出辦公區,在樓道裏迎麵撞見齊天磊,齊天磊剛打了飯迴來,捧著飯盒樂顛顛道:“韓隊,今天有排骨吃呀。”


    韓飛鷺提著他的領子迫使他原地轉身,然後摟著他下樓:“哥帶你去野餐。”


    齊天磊捧著飯盒坐在他車上,眼睜睜看著他把車開上路,苦著臉說:“不是說了好去野餐嗎?”


    韓飛鷺把車頂天窗打開,又把車窗降下來,車廂頓時變成180度露天:“這還不夠野?”


    穆雪橙將查到的地址發到韓飛鷺手機上,那是一座老舊的小區,韓飛鷺擔心小區內不好停車,所以把車停在距離小區幾十米遠的路邊停車位,和齊天磊下了車向小區走去。


    他們穿過斑馬線去了街對麵,齊天磊這才想起來問一句:“老大,咱來這兒幹嘛?”


    韓飛鷺:“找陸屹然的爹媽。”


    齊天磊:“陸屹然?是之前死在吳啟平手術刀下的那個人嗎?”


    韓飛鷺看他一眼:“你總結的很準確,可以拿去當新聞標題了。去買兩瓶水。”


    途徑便利店,韓飛鷺口渴了,停下來指了下便利店,齊天磊立刻就跑進去了。韓飛鷺站在路邊等,突然看到前麵路口人群哄鬧,人群紛紛從右轉的街道裏往外跑,還有幾個人大喊“快報警”。


    他不假思索就逆著人流的方向往前走,向迎麵跑來的人群問:“前麵出什麽事了?”


    沒人迴答他,人群驚慌四散。


    他小跑轉過路口,看到一個穿白t的年輕男性把一名路人壓在地上,頭埋在路人的頸部,竟是在撕咬他麵部和頸部的皮肉;穿白t的男人滿臉鮮血,衣服也沾滿血跡,嘴裏叼著一塊從路人臉上啃下的皮肉,像頭正在進食的野獸。


    韓飛鷺見此情形,不禁心中驚駭,眼前這一幕就像美劇中的喪屍食人,他第一反應是懷疑周圍是否有隱藏攝像頭。但是這不是整蠱也不是節目,而是真實的人吃人,因為他能看到路人麵部裸露的白骨,路人無助地伸出手,還在喊“救命”。


    韓飛鷺跑過去一腳把吃人的男人踹開,滿麵鮮血的男人發了狂般吼叫著衝向他,又被他一拳揍爬下。韓飛鷺追過去然後用膝壓住他後脖頸,從兜裏取出手銬給他上了銬子。


    “家樹!家樹!”


    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大喊著朝這邊跑了過來,韓飛鷺循聲望去,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五分鍾前,他在手機上看過此人的照片,是陸屹然的父親。而陸屹然的父親口口聲聲唿喚的,就是剛才被他戴上手銬的食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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