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尼拔在喬安娜昏迷的時候,還留下了喬安娜的生命,這是最讓喬安娜最意外的事情。可能對漢尼拔來說,他有無數殺死喬安娜的機會,因此沒有必要占用搶救威爾的時間。


    這是喬安娜認為可能性最大的結論。至少她不能自我感覺良好的認定,自己已經不在漢尼拔先生的食譜上了。


    ——所有的人都是食材,隻有威爾·格雷厄姆不被包括在內···他是私房菜。


    喬安娜差不多能動的時候,她也看到了案發現場的照片。


    兇手的心髒被人取走,手法是精湛的外科手術技巧。喬安娜吃了沾染鮮血的毒蘑菇,這在她昏迷之後發生,險些要了她的命!


    同時,喬安娜終於注意到了一些她所忽略的細節。比如懺悔室裏的被懸掛的模型,擺弄成了上吊的姿勢。兇手的行為模式裏沒有這麽有趣的表達方式,現場是否還有人存在呢?


    喬安娜這麽詢問自己。


    她在卷宗的最下方看到了威爾的筆錄報告。他說他昏迷的間隙中還有兩個人的出現。正是這份報告讓喬安娜擺脫了嫌疑。


    很好,其中的一個是漢尼拔···另一個···喬安娜想到了一個人。


    如此明顯的漏洞,而她卻在一開始的時候就遺漏掉了——知道跟蹤者的人不多,麥克羅夫特永遠是那個站著看好戲的,但喬安娜委托了夏洛克。


    是的,夏洛克在他‘死後’依然很忠誠的幫助喬安娜解開了謎團。他根本沒有在和華生的通話裏提到這件事情,麥克羅夫特是誤導者,而夏洛克則是幫了忙。


    “喬安娜?”雷斯垂德的探望已經成為了日常的行為之一。


    希爾德的父親在喬安娜擺脫嫌疑之後,第一時間為喬安娜更換了病房。對於女兒終於把自己玩到差點沒命的這件事上。喬安娜的父親表現出了驚人的鎮定和冷靜。


    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對希爾德先生隱瞞事情的始末了。就連麥克羅夫特也不敢隱瞞全部,或者隻告訴希爾德先生一些延時的信息。


    希爾德先生在知道女兒被人跟蹤和窺探長達一個多月的時間之後,表現出了出乎意料的冷靜。他就想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時間越久,就會聚集更加多的能量。


    對此,喬安娜非常害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秉持逃避的態度,在憤怒沒有爆炸之前,當做這一切都不存在。


    探長已經來到了喬安娜的病床前。他不被允許再盤問喬安娜任何一個問題。但也因此,他很機敏的想到了另一種取巧的辦法——他作為喬安娜的‘朋友’,在下班的時候到訪,時不時的和喬安娜談談,借此來側寫喬安娜這個人的性格。


    “你在看什麽?”


    喬安娜收起來手上的文件,她隻把文件放在了邊上的桌子上,篤定雷斯垂德不會冒昧的衝過去打開。


    “今天又是送百合花?我不喜歡這種花!為什麽不試試玫瑰呢?百合花是掃墓的人才用的!”喬安娜假裝自己在抱怨。


    她還假裝自己住院以後有過很多看望的人。但事實就如麥克羅夫特那個死胖子所預言的一樣,她幾乎沒有可以在陽光下生活的朋友。醫院裏有人送來各種快遞,鮮花和水果讓看護的護士和醫生以為她是什麽大明星。但事實上她還是乏人問津——自從吃了那個毒蘑菇之後,也像蘑菇一樣快要發黴了!


    “我的薪水可沒有你們的那麽高。如果我送你玫瑰的話,你的父親絕對會把我弄死的!”


    ——很好。喬安娜翻了個白眼。探長始終不能明白,他的每次到訪並不是在分析喬安娜,而是不斷的把他自己送給喬安娜解讀。現在喬安娜至少知道,自己的父親也和探長聯係過了。他可能終於發現自己對女兒的監控必須滲透到方方麵麵去,而不是相信喬安娜的自律性。


    這簡直就是另一個麥克羅夫特的成長日記!


    喬安娜絕望的表情完全表露在了她的臉上,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父親終究還是要發飆的,這個爆炸點在越來越接近。


    “你們總是對的。”喬安娜有氣無力的說。


    她開始有些喜歡雷斯垂德探長了。比如他在坐下之後,眼睛就一直盯著喬安娜床頭的兩瓶紅酒。這兩瓶紅酒的價值昂貴,是喬安娜的一個暗地裏的朋友送的。認識很多三教九流的人,最有趣的地方就在於,你在特定的時候會發現,其中一些人,竟然連‘生病的人不能喝酒’這種常識都不願意理會。


    “不要看著了。我的櫃子裏還有人送了高腳杯,你可以自己給自己倒一杯,或者全部喝掉。”現在是探長的下班時間,他完全可以這麽做。


    “你知道自己不能喝酒,這很好。”探長語氣輕快的照喬安娜說的做了。總體來說喬安娜不是個讓人喜歡的小姑娘,但她這次的行為除外。


    “你很難過他們送的不是威士忌。”喬安娜說中了探長的心思。


    “這至少說明,送酒的人沒有想把你給弄死。”雷斯垂德喝了一口,把話題轉移到了更加有意義的事情上——“我需要和你談談華生的事情,你們以前認識的話,我想你或許能幫到他···”


    喬安娜有些意外,她遲疑的迴答:“那件事之後,我和華生聯係過一次···”


    *


    持續的陰天讓華生的腿上複發了。他或許不應該怪罪天氣,事實是——夏洛克死了,讓他無處安放。


    在看到夏洛克的墓碑之前,華生沒有清晰的認知到夏洛克已經死了。那個男人,那個總是在不斷創造奇跡的男人,他已經被埋葬在大理石的墓碑下麵了。


    有無數個瞬間,華生都先要挖開夏洛克的墓,他不相信那是真的。非常矛盾的是,他周圍的所有人都相信並且很輕易的接受了這一點,他們告訴他,夏洛克死了!


    就好像···他們在跟著一個無形的劇本走,隻有他一個人沒有拿到劇本,所以他不知道怎麽走完這個故事。他是如此孤獨的站在舞台中間···他有些想念夏洛克了。


    這之後,麥克羅夫特又陪著他談論了一次,他說了一些夏洛克以前的事情,就像是他告訴莫裏亞蒂的那些。這對兄弟真的有很多有趣的故事,不是他所想象的爭奪一個毛絨玩具、或者一個士兵模型,那樣的猜測太平庸了。


    那次談話,是華生第一次一個福爾摩斯打開心扉,或許麥克羅夫特隻是為了讓他好受一些,才編造了這些看起來像是真實的故事。但華生願意接受這一切,這些故事會讓他鈍痛的心髒好受一些,讓他的腿不要那麽的僵直麻木,或許有一天,這些故事還能讓他走出失去夏洛克的痛苦當中。


    終於,麥克羅夫特講完了他的故事。


    他閉上了嘴巴,華生就無法再從這個男人的身上看到任何一點點的悲傷痕跡了。


    某一個瞬間,華生產生了一種錯覺——麥克羅夫特並不曾被夏洛克的死所影響過。


    不過很快,他就不去糾結這些有沒有的話題了。他搬出了貝克街——不隻是出於對夏洛克哀悼,不隻是他無法承受一個人承擔兩個人的迴憶,更現實的原因是,他無法承擔雙人份的房租,哪怕所有的人都告訴他,隻要他想,他就可以一直住著。


    華生在麥克羅夫特的幫助下找到了一個單人的公寓。他終於能夠把所有的擺設都弄的整整齊齊,桌麵上不會有腐爛的蛋糕,打開冰箱也不會有任何一部分的人體器官。


    他的生活迴歸到最正常的狀態,他上班的時候沒有人會衝進來告訴他:“華生!快和我走,我們有案子要辦了···”


    但這真的是正常的嗎?華生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青色的胡茬已經長了出來,他摸了摸,隻覺得紮的手疼。就留著吧,總要有和過去不一樣的地方。


    華生拒絕了麥克羅夫特給他安排的心理醫生。


    他想起夏洛克還在的時候,喬安娜曾經在超市和分享過關於心理醫生的看法。


    “很多時候,我們並不需要心理醫生,現存的理論無法概括大量的沒有被研究妥當的病症。這樣隻會出現兩種情況,一種是醫生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麽,他們從一開始就是誤診,第二種,是他們在不斷的做實驗,去滿足那些論文的論據。這都很可悲···”


    所以喬安娜當時的結論是,“我從來都不相信心理醫生。我們都能自我調節,或者有一天,遇到一個可以幫助我們調節的人。”


    華生有些後悔自己當初對於喬安娜的判斷了。他在超市裏,手裏拿了一顆卷心菜,聽著喬安娜的話,就像是看在一個諱疾忌醫的精神病人。


    她說的或許不全對,但確實是有值得借鑒的部分的。


    華生在猶豫了一段時間之後,給喬安娜打了個電話。他希望自不要表現的像是個找人哭訴的孩子。當然也沒有人會這麽認為。


    “我怎麽樣才能讓麥克羅夫特不再給我介紹心理醫生了?”——這是華生的問題。


    “那種家夥總是充滿控製欲···”喬安娜諷刺,她幾乎不假思索的給出了答案:“很簡單,他隻是認為你需要一個心理醫生,你可以給自己找一個。他能確保你活著,就不會繼續找你麻煩了。”


    這聽起來像是兩個病友在私下討論如何鑽空子。但華生從沒有如此愛過喬安娜的點子。


    他確實開始了自己的行動,並且這一次,他不準備給自己找一個總是讓他寫博客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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