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的夜裏,真正的冰凍三尺,外麵守衛的侍衛,如果站著不動,大概都能夠凍成冰人。侍衛長親自感受到這種冷,他允許那些已經幾乎凍僵了的侍衛可以原地活動手腳。


    大家都在悄聲議論著,為什麽這個冬天會這麽冷,冷的讓人難以接受。


    室內溫暖如春,火爐裏的木炭燃燒的正旺,黃色的火苗躥的很高,屋子裏暖洋洋。即使沒有吩咐,照看爐火的小宮女小太監,也是算好了時辰,每隔一段時間就進來添一次木炭。


    門一開,就有寒風裹挾著冷冰的氣息撲進來,可是已經酩酊大醉的人是感受不到的,蘇南歌紅著臉,臉上竟然還掛著淚水的痕跡。


    他衝著蘇離染說了很多話,那些話他大概都不記得了,醉酒後的話,一半是真的,一半是瘋話,有人說酒後吐真言,不是沒有道理,可是酒後也會說瘋話啊,就好像很多人喝醉酒會說大話吹牛皮一樣。


    “唉,即使是這樣,也不見得是真的。有很多時候,眼見都不能為實,你這隻是聽說就這樣了,怎麽像你蘇南歌的樣子。”


    蘇離然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他總覺得這件事情,事出蹊蹺,大酉國會將這樣的消息,煞費心思的放出來,到底是真的因為太高興了,還是別有用心,這個不好說。


    畢竟國與國之間,很多事情,很多動作都有它特定的意義,沒有人會做無用功。


    歐陽和月若是真的懷孕了,那麽隻能夠說明她不愛蘇南歌,可是說她不愛他那不可能的,透過她的眼神,他可以百分百的確認,她愛他。


    而那個討人厭的杜衡,他卻在她的眼中看不到半分的愛。


    這些從內心出現的東西,是不會騙人的。


    “我等了她這麽多年,她告訴我,不日啟程。”蘇南歌痛哭流涕地說著,他大概都不知道,一向堅強的他,脆弱起來竟是這副樣子,與常人無異吧。


    “我等來的卻是她懷孕的消息。”說完他大笑,可是卻裹挾著淚水滑落,已經不知道喝了幾壺酒了,酒都是好酒,陳年老酒,芳香四溢。


    花雕的桌子上一片狼藉,華麗的服飾也被翻倒的酒壺,沾染的一片汙漬,可是這在有潔癖的蘇南歌的眼中,此時卻是視而不見了。


    他是醉了,心也碎了,那些個沾染了衣服的汙漬,不過是外物而已,換掉就可以了,洗了就沒了。


    但是他心上的傷口,卻不能夠因為包紮而愈合,那血漬也不是擦擦就沒了。


    那傷口是愈想要遮蓋,卻愈是疼痛撕裂。


    “不要折磨自己了,說不定這是杜衡那家夥故意放出來的謠言,你難道信不過她嗎?”


    蘇離染伸手拍著蘇南歌的肩膀,他趴在桌子上,一點兒往日的形象都沒有了,傷心落淚,就好像是個孩子。


    “這麽多年,她都沒有為他生過一兒半女,你竟然相信她要離開他的時候,卻突然對他有了感情跟他生個孩子嗎?你覺得這可能嗎?”


    蘇離染越說越是覺得這事出蹊蹺,“這本身就是矛盾的,這根本不符合歐陽和月的作風,我雖然隻和她有幾麵之緣,但是我不會看錯人的。她雖然貴為皇妃,卻為人耿直,性格單純,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兒的。”


    “可是,空穴來風的事兒你覺得會有嗎?”


    蘇南歌抬眼看著他,那種充滿了懷疑的目光,充分說明了,蘇南歌他信了,他信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上次匆匆一別又是一年,這一年,他一直和她都有書信往來。他不明白為什麽上次她不能就跟著他離開,如果那個時候走了,就不會有現在的事兒了,可是她卻執意迴去。


    如果對杜衡沒有感情,她執意迴去做什麽?


    說是身體抱恙,推遲離開的日期,可是一推遲就是一年,眼看著這一年就過完了,他早都安排好了一切,隻要她離開宮門,隨時都有人帶她離開。


    可是她卻從來沒有打算離開,如果有,能夠走不開嗎?


    不日啟程,不日啟程他也是一等就是這麽久,久到竟然傳出她有喜的消息,這就是她推遲的理由嗎?這就是她身體抱恙的原因嗎?她是抱恙了,是抱著孩子了吧。


    不是他不信任她,而是太多的信任,太久的信任,無條件的信任,信任了太久她卻沒能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合理的結果。


    信任也都是建立在能夠信任的基礎上,他是人,他不是伸啊,他可以一天不相信謠言,兩天不相信謠言,可是她所做的一切都在指向,謠言不是謠言,謠言是真相……


    他的心很苦,沒有人知道,他比任何人都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我說過,眼見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況隻是聽說。這個世上什麽事兒沒有,如果有人處心積慮的想要讓你相信,那麽他就會做到讓你相信的條件。而你對她,隻能夠無條件的信任,不然如果我是她,還是繼續做自己的皇妃比較自在,何苦在你的身邊讓你猜忌,你不快樂,她也痛苦。”


    蘇離染說完,仰頭喝下一杯酒,這酒應該是甘醇芬芳的,可是到了嘴裏他卻覺得苦澀的厲害。


    這個世上很多事可以說清楚,很多事卻又說不清楚。


    他隻是願意相信歐陽和月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不管她有喜是真是假,他覺得一定不是她的本意。


    “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不理解我現在的感受,因為你不是我。”


    蘇南歌伸手去拿酒壺,卻被蘇離染一把拿開了。


    他起身看了看醉眼迷離的蘇南歌,嘴角輕輕地一勾,“很快會真相大白的,你不能再喝了。這樣下去哪有一點兒王上的樣子,一會兒找人伺候你休息,不要多想。醒來又是一片豔陽天。”


    說完他不忘拿著那壺酒,拂袖離去,留下他那飄逸的背影,還有那一室芳草香氣。


    蘇南歌抬眼看了看他,這個人是他的兄弟,是他的臣子,卻更是他的知己,這個世界唯一一個懂他的人,唯一一個站在他身邊,無條件為他考慮的人。


    嘴角淡開一抹微笑,他無力的閉上了眼睛,累,他覺得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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