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二狗確實曬得有點兒……黑。


    他顏值是高的,畢竟蘇老爹與陳氏長得都不差,隻不過李公子不好這一口哇,他就喜歡白白嫩嫩的、弱不禁風的。


    蘇二狗一看就很暴躁的樣子,特別攻,李公子表示吃不消!


    李公子唰的抱住了自己胳膊,一副自己被占了大便宜的樣子!


    蘇二狗氣不打一處來。


    上個茅房出來,竟然被人套了麻袋!


    小惡霸表示,長這麽大就沒受過這委屈!


    蘇小小給他鬆綁後,他摘了堵在嘴裏的布團子,掄起拳頭便朝李公子揍了過去!


    王家的下人與李公子的下人侍從也在屋裏,他們可不能讓李公子被人揍扁,紛紛衝上去圍毆蘇二狗。


    蘇二狗是寧可自己挨幾拳頭,也絕不放過李公子,這股狠勁兒,可以說是小蘇家的真傳了。


    眼看著眾人的家夥兒與拳頭就要落在蘇二狗的身上,蘇小小腳尖勾起一個凳子,朝那幾個下人踹了過去!


    幾人被撞了下盤,唿啦啦倒了一地。


    蘇小小趁機上前,奪了幾人手裏的棍棒,又對著另外幾個圍毆蘇二狗的人劈裏啪啦一頓橫掃!


    小竹苑不大,屋子更小,一群人施展不開,躲又躲不掉,七八個下人硬生生被姐弟倆幹翻了!


    孫掌櫃快哭了。


    我滴個祖宗啊,親祖宗,二狗揍人,你不攔著點兒倒也罷了,咋還跟著一起揍上了?


    你們是要把李公子得罪到底的節奏啊?


    許多人天真認為,退一步海闊天空,可事實當真如此嗎?


    蘇小小與蘇二狗不動手,這群人就一定會放過他們嗎?


    答案是否定的。


    從李公子強行綁人的行徑就能看出,此人就是個不講理的混賬,蘇二狗動不動手揍他,他今日都會找蘇二狗與蘇小小算賬。


    與其如此,那還和他扯什麽犢子?


    小竹苑這麽大的動靜,自然是瞞不住的,李府台聽說自己兒子與人打起來了,起先以為又是兒子把別人給欺負了。


    可當他與王家的大老爺、大夫人等女眷趕到小竹苑時,才驚訝地發現被揍的竟然是自己兒子!


    “住手!都給本官住手!你們幾個!還不快把他們拉開!”


    李府台身邊是有正兒八經的衙門侍衛的,真功夫,不是幾個小廝與街頭混混可比。


    在侍衛們伸手捉人的一霎,蘇小小唰的將蘇二狗拎了過來。


    侍衛們撲了個空,一時有點兒懵。


    蘇小小拉著蘇二狗,及時閃到一邊。


    蘇二狗人是被他姐拽走了,腳有它自己的想法,又給了李公子一下!


    李府台的臉黑透了!


    所有人嚇得不敢說話。


    “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李府台沉聲問。


    這話,既然是問李公子的幾個隨從,也是在問揍了他兒子的姐弟倆。


    蘇二狗哼道:“你問他呀!”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小子,你可知自己是在和誰說話?


    二夫人故作驚訝:“哎呀,三弟妹,他們兩個不是你從外頭請來的廚子嗎?”


    此話一出,李府台冰冷的目光唰的落在了三夫人的臉上!


    三夫人緊張得臉一白,渾身的冷汗冒了出來。


    “爹——”李公子捂住高高腫起的豬頭臉,哭著來到他爹麵前,“你可算來了——你再晚一點兒兒子都見不著你了——你快把他們抓進來!抓進大牢!”


    孫掌櫃勃然變色!


    府城的大牢?進了可沒命出來了!


    “到底怎麽迴事!”李府台厲聲又問了一次。


    小爺還沒兇,你兇啥?


    蘇二狗氣唿唿地說道:“還能怎麽迴事?他讓人綁我!還摸我!脫褲子!什麽大變態呀!”


    蘇二狗還小,又沒與村裏的那幫糙老爺們兒廝混過,他是不懂為什麽一個男人會對自己這樣的。


    可屋子裏其他人都聽懂了。


    早聽聞李公子有點兒那方麵的嗜好,不曾想今日在王家後院,他們親眼目睹了。


    不論李公子出身如何尊貴,這可是王家,是不是有些太荒唐了?


    李公子其實也是喝多了,加上他平日裏也確實囂張慣了,酒勁兒一上來就沒把持住——


    蘇二狗不假修辭的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李府台的臉上!


    李府台漲得麵紅脖子粗!


    然而更打臉的還在後頭,李公子居然與蘇二狗吵起來了。


    “你胡說!我才沒讓人綁你!你自己爬到我床上來的!我讓人綁的是那小子!也不看看自己長啥樣!本公子能看上你!”


    李府台氣得心口抽抽的。


    眾人沒眼看了。


    你說你混就算了,怎麽人也這麽蠢呐?


    你打死不承認不好麽?我們雖然知道你德行,可我們能裝眼瞎呀!能昧著良心說不信姐弟倆的話呀!


    你真是狠起來,連自己都捶呀!


    蘇二狗兇道:“我自己爬的,還能把自己綁了?”


    幾個鼻青臉腫的李家下人,恨不能把頭低到褲襠裏去。


    這烏龍鬧大了。


    他們綁錯人了——


    “大人!”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官員走了過來,他拱手衝李府台行了一禮,“這兩個鬧事的刁民就交給小的來處置吧!李公子受了傷,還是及時請大夫為其醫治,以免落下病根。”


    李府台怨毒的目光掃過姐弟二人,帶著負傷的兒子離開了。


    二夫人冷笑著看向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的三夫人:“三弟妹,早聽我的,不用這兩個廚子,不就沒事了?如今倒好,李公子在咱們家受了傷,也不知會不會連累咱們一並被府台大人記恨上!”


    大夫人厲喝:“你也少說兩句!”


    二夫人閉了嘴。


    大老爺沒說話,他的話全寫在臉上了。


    大夫人對蘇小小道:“王家廟下,容不下二位這兩尊大佛。如此能幹的廚子,原是我們王家請不起。”


    說罷,她與大老爺一道離開了。


    人與人之間的悲喜並不相通,不是所有人都會對他人的遭遇感同身受。


    三夫人請他們來,是為了給自己長臉,而如今他們讓自己沒了臉,三夫人也不願再搭理什麽了。


    “點心我做完了。”蘇小。


    “你還想要點心錢!”三夫人瞬間變臉,“鬧出這麽大的事,弄壞了一屋子的東西,我還要找你賠錢!”


    蘇小小道:“又不全是我們砸壞的。”


    三夫人:“……”


    --


    從王家出來,那位年輕的官員也在。


    他是戚老夫人的孫子,叫戚銘,兩年前的恩科高中兩榜進士,沒進翰林院,外放到青州做了府台大人的主薄。


    他說道:“你們早些離開府城吧,府台大人隻有這麽一個嫡子,你們傷了他,最好別再落在府台大人的手裏。”


    蘇小小問道:“你不抓我們去衙門嗎?”


    戚銘無奈笑了笑:“抓了你們,迴頭我祖母吃不上你們蘇記的點心,得埋怨我了。我會告訴府台大人,你們不是府城人,已經將你們抓迴縣衙了,會讓縣衙那邊對你們嚴加看管,讓你們在牢裏吃些苦頭。”


    蘇小小深深看了他一眼:“戚大人,你是個好官。”


    戚銘眸光微動。


    蘇小小一行人坐上馬車。


    “蘇姑娘!”


    戚銘忽然開口。


    蘇小小迴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戚銘溫和一笑:“方才的經過,孫掌櫃已經全部告訴我了,你,沒做錯。”


    ……


    蘇小小上了馬車,看了眼一臉幽怨的孫掌櫃,挺直小胖腰道:“看吧!戚大人說我沒做錯!”


    孫掌櫃歎氣。


    他是攤上了一個什麽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東家呀?


    “孫掌櫃,府城書院在哪兒啊?”蘇小小問。


    “在長流街。”孫掌櫃道。


    “遠嗎?”


    “不算太遠,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蘇小小拿掉蘇二狗頭上不知何時粘上的一根雜草:“生意提前結束了,我去拜訪一位朋友。”


    “是沈公子吧?”孫掌櫃不止一次看見沈川光顧她的小攤了。


    蘇小小點頭:“是他,你也認識?”


    孫掌櫃笑了笑:“談不上認識,他從前是錦記的老顧客,他還曾經找到我,讓我把點心賣到他們書院去,我沒同意。我那會兒瞧不上書院那點兒生意。如今也不後悔,幸虧沒便宜錦記!”


    蘇小小自信滿滿地說道:“你便宜不了,做了我也能搶過去的。”


    孫掌櫃:……雖然這是事實,可你不能謙虛點嗎?


    約莫後刻鍾後,馬車在府城書院的大門口停下。


    “哇,府城書院真氣派!”蘇二狗怔怔地說。


    孫掌櫃解釋道:“府城書院官學,當然氣派了。”


    蘇小小沒等多久,沈川便搖著一把折扇出來了。


    “沈川。”


    蘇小小背著小胖手,走了過去。


    沈川迴過頭一瞧,驚道:“蘇姑娘?”


    蘇小小來到他麵前,望了望他身後魚貫而出的學生:“我看人家都是三三兩兩,結伴而行,你怎麽一個人?”


    沈川啪的打開折扇:“我就喜歡獨來獨往!對了,你怎麽來府城了?一個人來的嗎?”


    蘇小小道:“還有二狗、孫掌櫃和一個叫小伍的夥計,他們買東西去了。”


    “是錦記的那個孫掌櫃嗎?”沈川問。


    “是他。”蘇小小點點頭,“他現在是我的掌櫃了。”


    沈川愣愣道:“呃……看來我不在鎮上的這段日子,發生了不少事啊……話說你們為什麽會來府城?”


    蘇小小輕描淡寫地說道:“來做點生意。”


    沈川樂了:“行啊你,生意都做到府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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