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留巷的庭院。


    衛青看著突然闖進來的弟弟,不疾不徐地在棋盤上落下一枚棋子:“蘇煊有什麽秘密,我怎會知道?”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衛廷在他的棋局上掃了一眼,“他隻和你走得近,還總找你下棋,整得像是忘年交似的。”


    衛青給了弟弟一記眼刀子:“你是說他小,還是嫌我老?”


    衛青比蘇煊也就大了八歲而已。


    衛廷從前是悶著來,如今也放飛自我了,屬於和衛六郎一樣欠抽了。


    衛廷直勾勾地盯著自家二哥:“你和我下棋都不多的,我棋藝不差。”


    這話不假,衛廷打小是當讀書人養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他腦子但凡笨一點兒,也不至於十七歲高中狀元。


    可衛青還真不愛找衛廷下棋。


    衛青道:“隻是下了幾迴棋而已,並無過多交談。”


    衛廷正色道:“我不信。”


    衛青漫不經心地落下一子:“信不信由你。”


    衛廷危險地眯了眯眼:“二哥你確定不肯說嗎?”


    衛青看也不看他:“無可奉告。”


    “二哥你逼我的。”


    衛廷捋了捋袖子,拉開房門放大招:“爹!二哥欺負二嫂!他說要休了二——”


    衛青一把將手裏的茶杯扔了過去:“閉嘴!”


    衛廷輕鬆扣住茶杯,連飛濺出來的水滴都一一接了迴去。


    衛廷展顏一笑:“他還對二嫂藏私房——”


    衛青咬牙:“還想不想聽蘇煊的事了?!”


    衛廷唰的關上房門,閃身來到衛青麵前坐下:“洗耳恭聽!”


    衛青想打死這個臭弟弟。


    他瞪衛廷:“有你這樣滿口胡言的?”


    衛廷叉著腿坐在凳子上,雙手撐著凳沿,一臉無辜:“二哥定力太強,不捅一刀狠的拿捏不住啊。”


    衛青:“……”


    衛青發現兩個弟弟越活越迴去了,時常幼稚得不行。


    但想到他們這幾年吃的苦,他又沒了脾氣。


    衛青道:“蘇煊是玉麵羅刹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猜到的,我事先也並不知他對爹動了殺心。”


    衛廷點頭:“這個我信。”


    二哥是不可能讓爹身陷險境的。


    若早知蘇煊對爹動了殺心,二哥一定會提早防著他,甚至可能會想辦法除掉他。


    接下來衛青的神色有些複雜:“關於玉麵羅刹本身,我在西晉曾略有耳聞。他是殺手盟的殺手,江湖上最神秘的兩個門派,一個是百花宮,另一個就是殺手盟。百花宮避世多年,江湖上已許久沒有他們的傳聞了,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殺手盟一直在各國都有生意。”


    “然後呢?”衛廷示意二哥繼續說下去。


    衛青道:“江湖上有個殺手榜,但那並不是殺手盟的排名,事實上,殺手盟不少殺手在江湖上是沒有排名的,不是因為弱,而是太神秘。”


    衛廷嗯了一聲:“明白,不然就憑尉遲修是排不上第二的。”


    衛青道:“殺手盟盟主的座下共有十個親傳弟子,玉麵羅刹排行第九。”


    衛廷問道:“按入門時間排的?”


    衛青道:“是。”


    衛廷並不意外:“也對,以那家夥的武功,怎麽也能排進前三了。”


    衛青道:“殺手盟盟主喜歡周遊列國,碰到上等的苗子便會帶迴殺手盟,通過考驗後成為他的親傳弟子。聽起來似乎沒什麽奇特的,若非說有什麽,那就是十歲才開始習武,其實已經有些晚了。”


    衛廷再次點頭:“我記得哥哥們三歲便開始紮馬步了。”


    衛青的神色變得更加複雜:“這不是重點,倘若你知曉蘇煊的過去,就會發現處處都透著詭異。”


    衛廷皺眉:“蘇煊的過去?”


    衛青道:“他五歲那年落水,救起來後高熱了三天三夜,壞了根骨,這輩子都再無習武的可能。殺手盟有一種秘術,可令人重塑根骨,個中細節我不清楚,隻知會經曆全身的碎骨斷筋之痛。不是一次,是每年一次,熬過五年,方可成功。玉麵羅刹是十歲被收為盟主弟子的,殺手盟盟主不可能收一個廢人,換言之,他在十歲那年必定是徹底痊愈了。”


    “如此說來,他豈不是從六歲就開始……”


    衛廷簡直難以置信!


    衛青看著自己手腕的傷疤:“沒錯,一個大人都很難熬過碎骨斷筋之痛,何況一個六歲的孩子?還經曆了整整五次。我懷疑那種秘術,迄今為止真正成功的隻有玉麵羅刹一人。殺手盟盟主正是看到了這孩子身上的可怕意誌,才會破例將十歲的他收為親傳弟子。


    “殺手盟盟主對他無疑是偏愛的,甚至允許他揚名江湖。”


    衛青搖頭:“隻是……我還是想不通。”


    衛廷揣測道:“會不會他是被殺手盟盟主逼迫的?殺手盟盟主隻想找個孩子試驗秘術,蘇煊倒黴,無意中被選中了。”


    衛青想了想,輕輕頷首:“這是最合理的猜測。”


    否則誰敢相信,一個六歲的孩子會主動去承受碎骨斷筋之痛?


    衛廷似有頓悟:“難怪他身體一直不好……十歲後他去了外祖家養病,應該是那時起他就開始習武了。他今年二十,十年練成如今的境界……有些過分了吧?”


    衛青望向窗外如血的殘陽,喃喃道:“誰知道他又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


    ……


    惠安公主氣唿唿地從蘇煊的屋子出來。


    蘇璃在地上走了一圈,腳麻緩解之後,又繼續躺迴去吃米糕了。


    惠安公主猶豫了幾下,來到他麵前,冷著臉問道:“我看起來……像是喜歡你四哥的樣子嗎?”


    蘇璃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訥訥點頭:“嗯啊。”


    惠安公主想反駁,欲言又止,咬了咬唇,指向蘇煊的屋子:“那他看起來,像是不會對本公主動念的樣子嗎?”


    蘇璃再次訥訥點頭:“嗯啊。”


    惠安公主氣到跺腳,將蘇璃手裏啃了一半的米糕搶過來,扔進盤子裏,隨後將米糕與酥點全部端迴了自己屋!


    “喂喂喂!我四哥斷情絕愛幹我什麽事啊?你搶我吃的做什麽?”


    蘇璃趕忙站起身去拿,另一隻腳又麻了。


    他瘸著腿原地直跺:“哎喲喲,麻了!麻了!”


    月底最後一天了,大家記得清票,雙倍馬上就要結束了,還有最後十小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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