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露出一絲晨曦,太湖水道上的一條大船上。


    四貝勒和十三阿哥負手在後,挺立在船頭,天開始轉熱,再過幾天就是端午了,這早晨的風透著的涼意讓人覺得很舒服。


    “唉。。


    。“十三阿哥長長的歎了口氣,用手抓了抓頭,然後道:“四哥,沒找到十一哥的側福晉,我都沒臉去見十一哥了。”


    “沒臉見也要見,咱們總得給他個交待吧。劉老大雖然死了,但從那些水匪的話語中似乎劉老大當日同官府合作抓了將羅貴他們抓住了,我估計著,弄不好羅貴他們就進了府衙大牢,等迴去,找到羅貴問一問,定能問出老十一側福晉的下落。”四貝勒看著瑩瑩的湖麵,三三兩兩的漁船很熱鬧,不過,那些船看到這邊兩條大官船,都紛紛繞開。


    “四哥,那劉老大是怎麽死的?”十三阿哥問道。


    “還用說,被滅口的。”四貝勒篤定的道。


    “為什麽被滅口?”十三阿哥問道。


    四貝勒轉過臉看了看他,然後朝後倉望了望,淡淡的道:“怕是跟那些姑娘有關吧,你想想,一個匪窩裏,居然有二十幾個豔若天仙的美女,還個個都是完碧這身,不覺得奇怪嗎?這些姑娘的美貌,怕是不輸京裏任何一座花樓裏的花魁吧,而且,那教養,可不是水匪能教出的。”


    十三阿哥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他當時一見這麽多美貌女子也是一閃神哪,四哥說的對,這些姑娘在一個匪窩裏出現確實有些不可思議。


    望了望前方。不遠處就是蘇州城了。老十一怕是等急。他那身體。。。


    來福客棧裏


    十一阿哥剛從牢裏迴到客棧。才坐下。小肆就來報。說四爺和十三爺到了。十一阿哥連忙迎了出去。


    “四哥。十三弟。辛苦了。”又轉過後對小肆道:“上茶。”然後又問道:“太湖事情怎麽樣?”


    “自然是大獲全勝。將水匪一網打盡。”十三阿哥道。然後又一臉慚愧地說:“十一哥。對不起。沒找到你地側福晉。不過。你別擔心。四哥說了。那羅貴說不定就在府衙大牢裏。等下找他一問就清楚了。”


    而四貝勒卻仔細地看了十一阿哥一眼,今天十一弟這氣色看上去可比前兩天好多了,神情之間竟還透著一股悠閑,那隻有一個解釋,十一弟有他側福晉的消息了,否則不會這麽鎮定。


    “老十三,我們是白擔心了,你說是吧,十一弟。”四貝勒平靜的道。


    十一阿哥笑了笑,啜了口茶:“什麽事都瞞不過四哥,不錯,我今天一早就去見過文茜了,她被關在府衙的女牢裏。”


    “什麽?一個堂堂的側福晉居然被關進府衙的大牢,那姚中和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十三阿哥嘴裏的姚中和就是蘇州知府姚大人,此人是康熙三十年地進士,前些年一直在奉天府下任知縣,在加上家低子還算厚,不知怎麽搭上了八哥的線,去年底才被舉薦任蘇州知府,竄升的比較快。


    “怕不是他大膽,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去年底才上任,之前,這府台衙門一直被那方百歲把持,這家夥雖然本身除了心黑沒啥本事,但手下幾個人用得不錯,那姚中和估計都被架空了,要想奪迴權,不是一時半會兒地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四貝勒摸著手上的斑指道。


    “不錯,我估計著也是這樣,對了,四哥你們這次去太湖剿匪的時候,可曾發現二十來位青春美貌的女子?”十一阿哥道,他想起文茜說的細兒地事。


    “你怎麽知道,不錯,確實有,隻是那匪首被人滅了,我們正在查這些姑娘為什麽會出現在水匪窩呢。”十三阿哥有些驚奇的道,貌似自家這個十一哥娶了天機大師地弟子,自個兒也沾染了天機,能掐會算了。


    “十一弟似乎知道此什麽?”四貝勒也一臉高深的道。


    “嗬嗬,沒什麽,我這不是見了文茜吧,她跟我說地,之前,那羅貴曾救了一個落水的女子,正是這些女孩中的一員,而那日帶兵去抓他們地正是方百歲,而方百歲主要衝著的就是那個女子。據那個叫細兒地女子說,當日去招她的正是這個方老爺,說是招繡貢品地繡女,可她們後來卻被關在一個院子裏,有專門的人士將她們訓練成瘦馬,而據說是要送京裏的。。。至於具體的,四哥還是要找方百歲來問一問。”十一阿哥道。


    “這麽說,這些女子應該是方百歲整冶出來的,可為什麽會出現在水匪窩裏?”十三阿哥問道,心裏卻有些鬱悶,四哥是為了避開山西的差事才來這蘇州的,而他是到蘇州來玩的,可沒想如今似乎又陷進了泥潭裏。


    “這很簡單,踹匠罷工事件他那裏是中心,那麽他那裏肯定要查,他顯然是怕這些女子惹出麻煩才轉移走的,至於水匪那裏,哼,怕是官匪一窩吧,難怪,多年來,這太湖水匪怎麽也除不去。”四貝勒的話很冷,那麵容也很嚴肅,心裏有些怒了。


    這個方百歲也太無法無天了,這些女子且不說,就這些日子的暗查來看,他那個布坊暗地裏控製了蘇州好幾家布坊染坊,明裏官家,暗裏黑手,凡是不順他的都


    便拌子,現在整個蘇州唯有尤家和張家在苦苦支張家現今更是有倒向他方百歲的趨勢,估計他下一步肯定是對付尤家,到時,整個蘇州的絲織,布印染業,將全部掌握在他的手裏,這方百歲背後的人好大的味口。四貝勒冷哼著,該整冶整冶了。


    正說著,淺綠進來請示道:“主子爺,快中午了,奴婢給側福晉送飯去了。”


    “去吧。。。”十一阿哥揮揮手。


    “怎麽側福晉還在牢裏?”十三阿哥奇怪道。


    十一阿哥摸摸鼻子,臉上似笑非笑的道:“她玩上癮了,想讓咱們弄個會審,她出口惡氣呢。”


    十三阿哥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哈哈一笑道:“有趣,還以為十一哥你這側福晉很穩重的呢,原來也有這麽有趣地一麵,好,四哥,咱們就來弄這個會審,陪著十一阿哥的側福晉一起玩玩。”


    草婆子今年四十來歲,早年幹過人牙子一行,去年底托了熟人,請了情麵,才擠進衙門,幹起了獄婆子這一行,獄婆子說起來也不是什麽體麵的事,但這事勝在清閑,還很有油水,倒也不冤了她使那些個銀子。


    那蓉婆子說人老了睡不著,所以早上的差基本上都是蓉婆子當,她也樂得睡個懶覺。吃過午飯後,她才一手拿著旱煙袋,一手拿來著火紙上差去。


    進了耳房,見那蓉婆子一臉喜滋滋的,不由的問道:“老姐姐,什麽事這麽高興啊?”那容婆子年地草婆子一眼,然後搖搖頭道:“沒啥,人老了,老想著過去,想到一些開心的事,這心情就覺著好了。”


    “哦。。。”草婆子有些狐地應道,她覺得不想是迴憶啊,那感覺倒象是遇著了什麽喜事。


    “哦,對了,剛才有差爺來傳話,今天欽差要會審,可能要提昨天才到的女犯,你小心照應著點兒。”蓉婆子囑咐道。


    “唉。。。”草婆子拖著長音,有些不耐煩的應著,想她幹人牙子一行地時候,那也是說一不二的,到這裏,卻事事要聽這老婆子的,心時那股子別扭勁兒就別提了,這老婆子不就比她資格老一點嗎?


    心裏嘀咕歸嘀咕,但是差事還是要做好,於是草婆子便起身,去探探各間牢房,不過在她走到文茜她們那個牢的時候,心裏就更犯嘀咕了,這哪是坐牢啊,瞧那被麵用具比她家裏的看著要好多了,瞧那碗裏吃地是什麽,雖說沒吃過,但也見過啊,那是燕窩,很補身子的。


    雖然這一切在她地眼裏很不合理,但她並沒有聲張,從做人牙子開始,她就學會了萬事往深處想,眼前這一切至少是通過了蓉婆子的,想來她收了不少吧。而能吃得起燕窩地,那應該是很有油水的。


    於是她扭著小腳迴到了耳房,看到蓉婆子正在打盹,不由的輕碰一下她地肘子:“來,老姐姐,抽口煙,提提神兒。”說著,從煙袋裏撚出一僂煙絲,塞在那煙嘴裏,然後吹著火紙,將煙絲點著,最後將煙筒湊到蓉婆婆麵前。


    蓉婆婆昨兒個一夜也沒睡好,這時正困,便也不推托,深深的吸了一口,那煙一衝,困意就沒了:“謝謝老妹妹。”


    “別謝,咱都是老姐妹了,對了,新來那一監是怎麽迴事,家裏挺有錢啊,塞了不少吧?”草婆子靠著蓉婆子坐下,有些神神道道地問。


    “沒那迴事,我欠那家子人情呢,那一牢裏病的病,幼地幼,人家家裏想盡點心意,咱們也不能不通人情世故不是。”蓉婆子裂著嘴道。不是她不願告訴草婆子,實在是一早那位爺吩咐過了,一切保密。


    草婆子聽這話自然是不痛快了,她覺得這蓉婆子太不通人情世故,居然一個人想吃獨食,那就別怪她不講情麵了。於是又扭著**,掂著小腳出去了,然後吸著煙,靠在牢房走道的一極柱子邊,那眼就盯著,文茜這一牢,心裏琢磨著這那瘸腿女犯人的來曆,一般人家可吃不起那燕窩的。


    牢裏


    雲花的兒子水兒今天一早醒來,精神還不錯,靠著雲花身上,那小臉兒總是衝著文茜笑,模樣兒長得周正著,文茜見著十一阿哥他們,那心也定了下來,心情大好,便講故事給他聽,三四歲的男孩,文茜自然隻能講那隻猴子的故事,沒想到,連細兒也聽得有滋有味的,就連那月娥,也似乎側著耳傾聽,文茜覺得她沒傻,隻不過是對什麽事都灰心了,有些麻木。


    正說著,那方百歲快步進來,草婆子眼尖,連忙靠了近前。


    說實在的,方百歲有些不安,可這種不安他不知由何而來,剛才,他剛進衙門,接到姚大人的令,說是這案子欽差馬上就要會審,要他準備好案宗,以備傳喚犯人之用,這下他心裏有些犯難,別的倒不怕,反正上麵有個知府頂著,最怕地是那細兒亂說話,這可是直接關係著他,也關係著他背後的人。。。唉,欽差這一手將他的計劃打亂了,早知今日,他當初就該在船上先結果了她,方百歲想著。


    而當他走到文茜她們的牢房前,見到裏麵的情形,原來心底的不這的焦燥瞬間轉成一股子怒火,怎麽著,當坐牢是住旅館啊?


    ,怎麽迴事?”他瞪著眼珠子,在一臉橫肉地襯托下猙獰。


    “方大人,這是蓉婆子做的事,草婆子我也不知道啊。


    。。估計是蓉婆子收了好處。”草婆子道,她覺得這是一個搬倒蓉婆子的機會,另一頭,蓉婆子聽到聲音,也連忙小跑著過來。


    “把這些都給我丟出去,想舒服,哼,這幾個通通給我加重枷。”方百歲指著文茜細兒她們狠狠地道。


    “嗯。。。”草婆子應了聲,就進了牢房,去抱那些被子用具,這些她剛才一直瞅著眼紅呢,不過卻被細兒死死護住,草婆子一發狠,便將細兒推到一邊。


    同時,方百歲帶來的兩個獄卒也進來,要拖文茜她們去上重枷。


    蓉婆子詫異的看了看,今兒個方大人的反應很怪啊,平日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一般都是訛些銀子了事,從來沒有象這般給女犯人上重枷,那可是會要命的。


    文茜緊緊地護著細兒和雲花,細兒還好,雲花畢竟是沒見過世麵的,早嚇得有些腿軟了,文茜冷冷地看著方百歲道:“這位方大人似乎過了吧,我們這幾個似乎馬上要上堂的,這時候給我們上重枷,你不怕審案地幾位有什麽別的相法嗎。”


    “哼,就你說話這刁滑樣兒,就該上重枷,還愣什麽,拖下去。”方百歲衝著那兩個衙役道。


    “方大人,不行,女犯上重枷,從來沒有過的,那會出人命地,還請方大人三思。”蓉婆子一看這架式,不得不上,若是這瘸腿的姑娘出事了,那她地小命也玩完了。


    “蓉婆子,你是得了失心瘋還是怎的,居然敢反駁我。”方百歲盯著蓉婆子道,那眼光跟毒蛇似地,讓人瞧著有些心寒,可蓉婆子這時也沒退路。


    正鬧著,牢門口傳來一陣嘲諷的聲音:“方主簿,好大的官威,欽差大人讓你宣犯人到堂,你怎麽還在這裏磨蹭。”正是承年。此刻他走過來,正好將文茜等人擋在身後。


    “不是已經傳了羅貴他們到堂了嗎?”見了承年,方百歲可不敢放肆,隻得壓著火氣低聲的道,心裏早就咒上了。


    “欽差說了,所有相關案犯全部到堂。”承年道,同時將相關兩字說得更重些。


    這下,方百歲沒話說了,隻得讓蓉婆子帶著犯人到堂,承年押後,輕過方百歲的時候,承年又道:“欽差說了,這次會審,特準方主簿到堂旁聽,準備了位置的,請吧。”


    本來,象這種欽差會審,如他隻是一個主簿,隻能在堂下聽候傳喚的,如今能在堂上旁聽,還有位置,這是莫大的殊榮,他該高興,可不知為何,方百歲卻覺得有些心驚肉跳。


    府衙大堂


    文茜等人到的時候,堂上正在審著,主審的是四貝勒,看來十一阿哥這個假欽差的身份終於解脫了,文茜看到十一阿哥此刻正坐在專門為他縫製的軟坐上,邊喝著茶,邊好整似暇的打量著眾人,瞥見文茜過來,便衝她眨了眨眼。


    文茜偷偷的衝他皺了皺鼻子,鄙視這人在堂上也這幅沒形沒象的樣子,瞧人家四爺,那腰背挺著,那嚴肅的樣子,這形象才正麵,才能震得住場。


    。。。。。。


    “大人,我們匠人,隻想好好過日子,可那方老爺,不但工錢拖欠,還借著各種理由克扣,咱們是日子過不下去了才告的,可告了有什麽用,那方老爺本身即是商又是官的,我這邊狀子才遞上去,他的爪牙就到了,不問情由就抓來牢裏,隨便按著殺頭的罪名就要拉上法場,這還有沒有天理。。。”羅貴義憤填膺的道。


    隨即又指著那張年濤道:“這位張兄弟,本來隻是個叫化子,隻因當日要飯的地方正好有踹匠罷工,官家什麽也不問,就把他抓了充數,再有,我們踹匠罷工,其實是很講規,那些個鬧事的,根本就不是踹匠,而是混混,請欽差大人明查。”


    “胡說,一派胡言,你們煽動民眾鬧事,居然還在這裏喊冤,我說,你們這些人殺一千次也不冤。”那方百歲些坐不住了,因為羅貴的話裏直指他,氣急之下,也忘了規矩,站起來反駁。


    四貝勒微閉著眼睛,那手輕敲著桌上,其實這案子他心裏有數,該怎麽判也有數,此刻聽方百歲之言,便對那方百歲道:“他們這些人沒一個冤的?”


    方百歲行禮道:“絕沒有一個冤的。”


    “那。。。被你抓進牢的女犯呢,這之中也沒有冤的?”


    文茜聽著這位四爺的問話,覺得這人真是個好獵人,正一步一步的引獵物上勾。


    “絕沒有,都是些刁民刁婦。”方百歲斬釘截鐵的道。


    “哼哼。。。”此時十一阿哥站了起來,那嘴角的笑容很有些邪惡,他慢慢的起身,走下堂,走到文茜身邊,輕輕的拉著文茜的手走到方百歲麵前,然後一字一頓的道:“那好,我來告訴你,這位被你從太湖抓來,說成刁婦的女子,是十一阿哥我的側福晉。。。我倒想問問,我的側福晉怎麽就成了罪犯了。。。嗯。。。”


    十一阿哥的話讓方百歲如同中了魔障一般。。。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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