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第一武道場,酒店大禮堂。


    陸正武的神情帶著一絲恍惚,晃晃悠悠地走著。


    他走在琳琅滿目的宴會餐品間,看著穿行不息的上流社會精英們,尤自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


    就在剛才,他見證了台上的主持人宣布,自己班上的學生陳青成為了本屆武考狀元。


    隨後,十五中的老校長交際了一圈迴來,拍著他肩膀說:“像小陸這樣優秀的青年教師,就該加加擔子。我看啊,明年這個重點班,應該讓小陸來帶嘛~”


    小陸?青年教師?陸正武想到了自己假發片下麵的地中海,想到了自己四十好幾的年紀,有些哭笑不得。


    哪裏有什麽優秀青年教師?我兢兢業業、平平凡凡了十幾年啊……他看著周圍同事羨慕的表情,看著今年重點班班主任嫉妒怨恨的眼神,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


    明明應該高興的,可是為什麽心中的酸澀和眼中的淚水卻有些止不住呢?


    “我去一趟洗手間。”


    在同事們或真心或假意的恭維聲中,陸正武起身離座,到洗手間衝了把臉。


    他對著鏡子理了理衣物,又調整了一下假發片,心情總算平複下來。


    就在這時,兜裏的手機突然傳來短信提示音,陸正武掏出一看,手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短信來自武考公益彩的發行方,提醒他買的其中一注彩票中獎,將和另一人平分武考第一名的獎金。


    今年總獎池為2個億,壓中第一名的人將平分25%的金額——也就是5000萬。


    由於陳青的大爆冷,隻有兩個人買他,所以他將得到的獎金為2500萬!哪怕扣除高額稅款,也還有2000萬之巨!


    先前光顧著激動自己的學生成為武考狀元,幾乎忘了這一茬的陸正武,顫抖著手撿起手機,神情恍惚地走出了洗手間。


    …………


    陳青家客廳。


    “這,這……小青真成武考狀元了?”陳父死死地抓著大腿,兩眼緊盯電視畫麵不放。


    “是,是的!小青真是狀元了!孩子他爸,嗚……”陳母抓著老公的肩膀,聲音哽咽起來。


    雖然這些天陳青屢屢晉級,每天都在帶給他們驚喜,但成為武考狀元這一瞬間帶來的喜悅,依然強烈到讓二老控製不住情緒。


    從不在家裏抽煙的陳父從兜裏摸出香煙和打火機,指尖微顫地給自己點上一根,深吸了一口。


    他雖然沒像老婆一樣哭,但是眼睛也有些發紅。


    自己家普普通通的小孩,怎麽突然就成材了呢?原本也沒有什麽指望,隻希望他平平安安一輩子就好,沒想到……


    陳父迴憶起剛才二分之一決賽錄像中,最後渾身血跡的兒子,想到武者要麵對的各種強大魔獸,一時間喜憂參半。


    “嘀嘀”


    陳母的手機響了一聲,見她還在低聲綴泣,陳父拿過台子上的手機,看了一眼。


    “啪嗒!”


    手機掉在了台麵上,手機裏的信息讓陳父迴憶起了武考公益彩這迴事。


    不知道是誰,也買了兒子一注,巨額獎金現在要跟人平分!


    我真傻,真的……買什麽十大熱門?要是買了小青,那11:1,獎金不幾乎全是自己家的?


    “嗚嗚……”


    繼陳母之後,陳父也哭了起來。


    …………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有人歡喜,自然有人愁。


    同一時間,躺在病房內的張浩看著電視中陳青的笑臉,神色複雜地摁下了了遙控器開關……


    蘇明哲躺自己房間的床上,一條腿上打著繃帶,狠狠地將遙控器砸向了掛壁電視……


    某個房間內,層層帷幕之後,年輕男子聽完管家的匯報,先是憤怒地一陣亂砸東西,隨後變得麵無表情。


    他對管家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就這樣吧。今年真踏馬倒黴!蘇明哲這個辣雞,別說第一,前3都踏馬沒進!”


    頓了頓,他又問道:“對了,老廖,之前那個事,首尾處理得幹淨吧?”


    “少爺放心。”老管家行了一禮,退出了房門。


    …………


    “誒,這次武考大爆冷可真是沒想到啊。”


    “就是,我10注全買了蘇明哲,還想著保保本,重在參與,沒想到人都虧麻了,1000大洋啊!”


    “哈哈,還好我買的趙元。不知道有沒有人買陳青,那可賺大了。”


    “肯定有啊,他們家親戚朋友哪能不知道自家孩子實力?肯定提前壓碼了。現在估計每家分個三五百萬的,美滋滋……”


    那還真沒有,我親爹都沒買我……陳青瞥了後桌聊天的幾個年輕人一眼,心裏暗笑。


    現在距離武考結束已經過去3天,自身的熱度算是過去了,不再像最開始那樣,大街上遇到個人就能認出自己,過來要簽名。


    但家裏依然不得清淨,狗屁倒灶的事一件又一件。


    比如武考公益彩的事,那些勢利眼的親戚們,上門恭喜完自己取得的成績之後,就開始陰陽怪氣。


    說為什麽不提前告訴他們,害他們沒出錢買幾注,支持支持自家人雲雲。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這獎金你們家不能吃獨食啊,怎麽也得給各家分分。


    陳青還記得:之前表哥考上文科大學時,這夥人還擱那兒嘲諷自己家呢,把我媽氣的……現在來這出?真是給我逗樂了。


    好在陳父早有準備,掏出自己買的那十注大熱門,往桌子上一拍:“要不你們分分?留個紀念?”


    這幫親戚這才沒話講。但別的零碎事情依舊不少——什麽幫小表妹引薦老師啊,幫表弟看看有沒有資質啊,煩得不行。陳青隻好天天出來躲清淨。


    他喝了一口可樂,看向對座的少女,半真半假道:“真羨慕董大小姐,家世一流。不會遇上我這些奇葩事。”


    董青橘跟他相對而坐,烏黑的頭發紮起高馬尾,精致的鵝蛋臉上架著一副太陽鏡,麵色已經恢複紅潤。


    她聽著陳青的抱怨,輕輕一笑:“挺好的,很有煙火氣。家世什麽的,大一些往往就少了很多人情味兒。”


    “噫~你這是不知民間疾苦。我總覺得你在凡爾賽。”陳青看著董青橘,“這讓我想起馬大宗師那句——‘我最後悔的就是自創混元形意太極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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