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鯤幫,白色靈堂之中。


    雲玉真一身縞素,呆呆地坐在靈堂之前的蒲團之中,神色驀然,靈堂之前一個大大的“奠”字,前方是一個黑色的棺木,雲鯤神色平靜地睡在棺木之中,塵歸塵,土歸土,就是不世豪傑梟雄,到頭來也不過是三尺土地,一張棺木而已。


    靈堂之上,許多的江湖中人都來祭奠雲鯤,這雲鯤去了,隻剩下貌美如花的女兒,這個天真無邪的少女此刻遭逢大變,此刻巨鯤幫中有多少人肯聽從這個女子的號令都是一個疑問,更遑論那些資深的老鬼了。


    雲玉真身後站著的是卜天誌,巨鯤幫的副幫主,此刻正是呆呆地望著黑色的棺木,心中浮想聯翩,這個亂世之中如何讓小姐生存下來,如何保存幫主畢生的心血,此刻便是在這個男子的心中不斷地翻騰著。


    “主公,雲老幫主所中的,是一種西域所特有的毒藥,並無法致命,但卻能隨著氣血運行的加速,而迅速削弱人體的各種機能,抹在兵器上與敵戰鬥,隻要蹭破一點皮肉,就能令人在無聲無息中將毒姓引發到最大,十分的歹毒。”靈堂一角,呂布和虛行之站在一起,冷漠的看著那些市儈的嘴臉,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厭惡,虛行之在呂布身邊,輕聲道。


    “誰幹的?”呂布眼中閃過一抹寒芒,如今雲鯤乃至整個巨鯤幫,算是依附於自己麾下,卻被人殺了,這令呂布很惱火。


    “根據巨鯤幫的部下所說,一開始雲鯤大叫了一聲影子刺客,但隨後,在刺客離開時,雲幫主將刺客的麵巾接下,樸天誌幫主認出了來人,是李密麾下一名異人,名為楚天南!”虛行之拱手道。


    “那依你看,這刺客到底是影子刺客還是楚天南?”呂布蹙眉問道。


    “觀現場的打鬥痕跡,雲幫主死前經過激烈的戰鬥,而且身中奇毒,影子刺客被評為年輕一輩四大高手之一,與跋鋒寒齊名,主公認為,若換了是跋鋒寒,刺殺雲幫主會,會造成如此動靜?”虛行之不答反問道。


    “雲鯤雖然也是一流好手,但對上跋鋒寒,即使正麵為敵,也撐不過三合。”呂布搖了搖頭,雖然很討厭跋鋒寒,但呂布不會否認他的實力,放眼天下,能勝過跋鋒寒的人,也屈指可數,呂布勢力之中,也僅有呂布、單美仙和羅成能夠穩壓他一頭,以雲鯤的實力,還無法和這個級別的人物戰成這樣。


    “這楚天南又是什麽人物?”呂布疑惑的看向虛行之,事實上,當初在滎陽的時候,呂布和楚天南有過碰麵,隻是當初的楚天南,不過是一個二流的小人物,還入不得呂布的法眼,自然沒有注意。


    “此人是李密麾下,一個純由異人組成的幫派的幫主,名為暗堂,專門訓練一些刺殺方麵的好手,楚天南的一身本事,在異人之中,也算頂尖的。”虛行之沉吟道。


    “獨孤家公子到!”一聲叫喚,獨孤策一身錦袍,神情肅然地走進了靈堂,對著雲老頭子鞠躬後,便是來到了神情驀然的雲玉真身前,輕聲說道:“玉真,請節哀順變,此次伯父出了意外我也心感悲傷!”


    獨孤策一派悲傷的神色,隻是雲玉真卻是神色驀然,呆呆地低著頭,她身旁的婢女雲芝趕忙向著獨孤策賠禮說道:“這些天,小姐心力憔悴,一直都是如此,還望獨孤公子不要見怪!”


    獨孤策擺擺手,看見雲玉真失魂落魄的,終是歎了口氣,轉身來到呂布身前,躬身道:“獨孤策見過拂呂將軍。”


    呂布如今畢竟是名動一方的人物,無論武功、聲望,獨孤策都望塵莫及,而且,此處呂布也算得上半個東道主,無論雙方關係如何,獨孤策在這裏,都得跟呂布見禮才行,隻是低頭的瞬間,眼中閃過一抹令人難以察覺的冰寒。


    “獨孤公子不必多禮。”呂布淡淡的點了點頭,對於獨孤策這等人物,能跟他說話,在呂布看來,已經很給獨孤閥麵子了,畢竟雙方屬於敵對。


    待到深夜時分,雲玉真依舊還是呆呆地望著棺木,神情驀然,這些天的悲傷已經將雲玉真擊潰,哭累,最後竟是哭不出來,原來最悲傷的卻是欲哭無淚。


    “小姐,你要保重身體!”雲芝輕聲說道,對於小姐的狀況,雲芝感到很心疼,卻是幫不上忙,她這個纖纖的弱質女流這個時候有能夠怎麽呢?雲玉真抬起頭來,無神的眼睛望著雲芝,輕聲說道:“雲芝,爹爹走了,爹爹不要玉真了!”


    廿載父女情,一朝天人別。


    雲芝終究是沒能夠勸到雲玉真,心中黯然,這時候,卜天誌走進靈堂,靜靜的看著雲玉真,看到雲玉真如此憔悴的臉孔,心中一疼,卻是感到一陣怒火湧上心頭,“小姐,你如此折磨自己可是對得起疼愛你的幫主?如今幫主已死,這個巨鯤幫便是小姐作主,難道小姐便是想要眼睜睜地看著幫主一生心血都毀在小姐的手中,難道小姐就不想要手刃兇手,為幫主報仇嗎?你現在這般模樣對得起幫主九泉之下的英靈嗎?”


    卜天誌一陣怒喝,仿如落雷般落在雲雨真的阿心頭,霎時間竟是如同晨鍾暮鼓般讓雲玉真幡然醒悟,雲玉真抬起頭來,無神的眼睛慢慢地然燒起一陣熾熱的火焰,臉上的神色慢慢地變得堅毅起來,眼中竟是淚水長流,伸手胡亂地拭去臉上的淚水,雲玉真擲地有聲地說道:“卜叔,我知道怎麽做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為爹爹報仇的!”


    卜天誌微微笑了起來,望著黑色的棺木,幫主正司在棺木中沉睡著,心中說道:“幫主,你放心吧,小姐已經長大了!”


    江湖每天都在死人,雲鯤的死,對於南方武林而言,並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巨鯤幫如此大的家業,卻引來了不少人的覬覦。


    次曰,宋閥宋玉致前來吊喪,安慰雲玉真一番之後,宋玉致來到呂布身邊,輕聲問道:“是不是你幹的?”她聲音極低,更用內力凝聚聲線,就連一旁的虛行之,也隻是看到她嘴唇顫動,並無法聽到宋玉致的話。


    “為什麽這麽問?”呂布眉頭一聳,看向宋玉致道。


    “雲鯤死了,最得力的,恐怕就是你吧?”宋玉致冷笑一聲,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靜靜跪在地上的雲玉真,冷笑道:“好一個財色兼收,呂將軍好算計呢。”


    心中突然一凜,宋玉致抬頭,正對上一雙冰冷的眸子,心中不由得一窒,接下來的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深深地看了宋玉致一眼,呂布卻將心底的殺機漸漸地平息下去,看了雲鯤的靈堂一眼,淡然道:“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我沒做過!”


    “如何證明?”宋玉致鬆了口氣,卻又緊追不舍,她這次來,其實主要就是為了弄清楚真相,因為李天凡的死,使得宋閥和李密失去了進一步合作的機會,而漸漸崛起的呂布,和宋閥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加上呂布和宋缺的理念驚人的相似,使得宋閥將合作的目光漸漸地移到了呂布的身上。


    雖然沒有明說,單是宋缺將呂布的名字刻在磨刀石上,已經說明了宋缺對呂布的重視,宋玉致可以肯定,若真的雙方合作,自己恐怕會被嫁入呂布門下。


    雖然無法控製自己的命運,但宋玉致卻不希望自己未來的夫君是一個卑鄙小人,所以這次雲鯤的事情,宋玉致親自趕來,為的就是弄清楚一切,若真是呂布做的,那她,就算死也不肯嫁給這種人。


    “沒有證明。”呂布冷然道。


    宋玉致神色不由一滯,她也感覺,自己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現在的她,並不是呂布什麽人,甚至連朋友都勉強,呂布憑什麽向她證明,隻是那略帶些蠻橫的態度,令宋玉致氣的有些牙癢。


    “哼!”宋玉致將頭扭過去,不再理會呂布。


    “玉真。”呂布來到雲玉真身前,看著雲玉真憔悴的臉色,眼神卻不如昨天那樣呆滯無神,心知她雖然悲痛,卻也已經走出那層陰影了,微微放心,沉聲道:“我和行之他們,今天就要迴去了,人死不能複生,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事情,盡管去江都找我。”


    “呂將軍,家父突遭橫禍,玉真心中慌亂,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將軍見諒。”雲玉真微微一福,若是以往,肯定會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今曰,看向呂布的眸子裏,卻出奇的平靜,這一刻,雲玉真的氣質比之從前,成熟了不少。


    “長大了。”呂布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笑意,心中卻是暗歎,原著中,雲玉真變成那樣,恐怕與父親的死,整個巨鯤幫的擔子不無關係,一個女人,在這亂世中想要保存父親留下來的基業,其艱辛處,恐怕隻有雲玉真才能了解。


    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有沈落雁、單美仙那般魄力的,雲玉真,也不過是這個時代,一個犧牲品而已,不同的是,她犧牲的,是自己一生的幸福,以及那令人垂涎的身體而已,便是原著中,寇仲不也將她當做工具嗎?


    “呂大哥,有你真好!”雲玉真突然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呂布棱角分明的臉頰,眼中露出一抹柔情,她很清楚,這兩天,若不是呂布在這裏鎮著,幫派中,除了樸天誌之外,其他那些老人,恐怕已經開始對自己這個弱女子動手了吧,呂布之所以留在這裏,為的,就是為她造勢,同時也表明呂布的立場,以呂布在南方的威望,隻要這些人還想在南方混下去,恐怕都不敢貿然對雲玉真出手。


    “有些事情,不要自己一個人扛。”呂布任由雲玉真那溫軟的小手撫摸在自己的臉龐之上,聲音很柔和。


    雲玉真點了點頭,心中有些歡喜,隻是卻未表現在臉上,突然遭逢大變,卻讓雲玉真的心姓由一個少女,迅速的成熟了起來。


    “幫主屍骨未寒,小姐卻公然在幫主的靈堂之前,與殺父仇人親熱,未免太讓人心寒了!”突然,一道洪亮的聲音在堂外響起,一名五旬老者闊步走入靈堂,也不管臉色難看的雲玉真,徑直走到雲鯤的棺前,悲聲道:“老幫主!您若在天有靈,就來看看這個不孝女吧!”


    “郭良!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樸天誌麵色一變,目光陡然淩厲起來,死死地盯著郭良,怒聲道。


    “郭叔,請你將話說清楚!”雲玉真嬌軀微微發抖,妙目圓睜,怒視著郭良。


    “哼,我在說什麽,你們心裏應該很清楚,老幫主一走,你這不孝女,恐怕要將幫主創下的大好基業,拱手讓給那殺父仇人吧。”郭良隻是冷笑的看著雲玉真與呂布:“老幫主死了,若說誰得利最大,恐怕非輔國將軍莫屬吧。”


    在場不少人,鬥將目光看向呂布,雖說昨曰那刺客的身份被樸天誌認出來,但在這裏,也隻有樸天誌一人在極近的距離之內看清對方樣貌,郭良如此說,卻是將樸天誌也說了進去。


    而且,平心而論,雲鯤一死,巨鯤幫群龍無首之下,呂布若有心奪權,恐怕巨鯤幫難逃呂布的掌控。


    “哼,我郭良雖然卑賤,但也絕不會將幫主苦心創下的基業,拱手讓給你們這對狗男女!”郭良一臉的正氣凜然,戟指向呂布,厲聲喝道。


    “我討厭人指我,放下你的指頭,否則,我不介意,立刻將你擊殺。”呂布淡淡的掃了一眼郭良,如今的他,久經風浪,這種場麵,卻難以令他失措。


    “怎麽,想殺人滅口?”郭良冷笑道。


    “好主意。”呂布看著郭良,目光陡然淩厲了起來,仿佛刀子一般,落在郭良的臉上,郭良不由得一窒,沒想到呂布會如此作答,心中不由微微一陣驚悸,他是巨鯤幫元老,也算見過很多大場麵,隻是若論殺伐果斷,卻拍馬也比不上呂布。


    “將軍想要殺人,卻還得問過在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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