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這裏是還是初秋,有點微涼,現在已經正式的進入秋天,和剛來這個小村子時一樣的夕陽,一樣的公交車,一樣的田埂,一樣通向村子的小路,白一出去整整一天才迴來。


    老人給她煮了一大碗熱湯麵,吃到最後,碗底冒出來的兩個荷包蛋,白一沒猶豫的一口咬下去,又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湯,也許是喝的太急嗆到了自己,也許是淚腺出了問題,豆大的眼淚滴滴答答的困在碗裏,快速的和麵湯融為一體。這是白一這一個月以來第一次哭,她以為那天在田埂上,她已經流幹了這一輩子的眼淚,隻是想到她的孩子,她的第三個孩子也不能健康長大時,眼淚可能是她現在唯一能發泄的方式。


    “奶奶,我想要這個孩子,我很想要這個孩子,嗚嗚……”


    斷斷續續的哭了半個小時,哭的眼睛幹澀流不出眼淚了。


    “我啊,一輩子最後悔的事應該就是沒有好好的看看我的孩子。”


    老人用沾了涼水的毛巾給白一擦臉,坐在白一對麵的椅子上說起了自己。


    “我的孩子,我就見了一麵,她剛出生的那天,我連抱都沒抱一下,她就被別人抱走了……”


    白一和老人坐在小店裏聊到半夜,老人這一生隻愛了一個人,也隻恨了一個人,老人和有錢人家的孩子談戀愛並且懷孕了,卻在生下孩子就被拋棄了,老人試圖去找過孩子,隻是她每去一次,家人就會更慘一點,她哥哥因為她落下殘疾,她父母因為她失業,她不敢再找孩子了,她鬥不過那一家人,她隻能心裏悔恨自己錯愛了人,別的她什麽也做不了。


    第一次看見白一時,老人什麽也沒問,但她知道,白一受的是情傷,她需要一個地方自己療傷,她需要一個可以舔舐傷口的地方。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快中午,白一跟老人打了個招唿,去了村子裏的小賣店,在公用電話前捏著白喬就給她的電話號碼猶豫了半天,才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白一??”


    白喬的聲音裏帶著點驚喜還有那麽一點點的急切。


    “怎麽知道是我?”


    “這是為了你開通的電話號碼,隻有你知道。你還好嗎?現在在哪?來電顯示是a市?”


    一連串的問題,每個都是關心的話語,白一停頓了一下,輕笑出聲。


    “我該迴答你哪個問題?”


    這次是白喬笑了。


    “白喬,幫幫我”


    說完這五個字,白一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氣,她找不著能把你自己的人,她也不想再跟魏寧有什麽牽扯,孩子如果能平安出生,就是她的孩子,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可是她現在必須去大醫院檢查,小鎮上的大夫隻能把脈,連最基本的檢查儀器都沒有,白一不想這麽草率的決定孩子的命運。


    “你說。”


    確定了白一的地址,白喬安排了一下,午飯都沒吃就出發了,找到白一呆的村子時都已經傍晚了,白一就在村口的柳樹下等他,質地粗糙的米色裙子外麵套了一個毛衣背心。


    “怎麽穿這麽少?天多冷!”


    白喬的第一句話就是嫌白一穿的少,讓白一愣了一下,然後寬大的外套披在了肩膀上。


    白喬大概一米八的個子坐在小吃店裏顯得有點擁擠,老人的熱湯麵,一人捧著一個大碗吃的幹淨,傍晚的村子裏很熱鬧,走在村裏的小路上,別人家廚房裏飄出來的飯菜香味,屋子裏的說話聲,孩子的打鬧聲,還有偶爾路過誰家,門口的大黃狗汪汪的叫幾聲……


    “醫院那邊我安排,房子是我自己的,你去了咱們休息一下就去醫院”


    “白喬,謝謝你”


    “好了,以後謝謝就別說了,如果孩子平安出生,記得讓他叫我幹爹”


    如果可以,我不介意跟你一起扶養這個孩子,其實,這句話是白喬更想說的。


    “白一,不管檢查結果什麽樣?你都的冷靜,如果醫生建議你放棄這個孩子,你必須聽我的,明白嗎?”


    “白喬,我……真的很想要這個孩子”


    白喬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白一以前沒了兩個孩子,他就怕孩子不能要,白一卻不舍得,這情況時間越久對大人的身體越不好,他是不想讓白一再受一點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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