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營的石鵬鳥,乘搭著顧墨迴主峰,所有人仍是渾然不覺,始終有一個魔頭跟在顧墨的身後。


    那禦者告別時,還盛讚顧墨道:“路修遠師弟,若是旁人,能通過訓練營考核,重迴宗門主峰,誰不是興高采烈,唯有你如此雲淡風輕,果有大將風範啊!”


    顧墨為之苦笑,心想你如果也被人脅迫,不久前還看著徐長老被群蠍吞噬,恐怕你比我更雲淡風輕。


    主峰上幽靜依舊,灰白色方石鋪砌的千尺廣場,在橙色天空下,仍是亮閃閃的一片,雲海邊緣上,已有另外頑仙穀弟子在等候顧墨,見麵自然又是一番恭喜。


    在走過那片廣場時,顧墨微微側頭,用餘光觀察,發現蠍歸一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廣場兩側的百丈雕塑,嘴角微翹,也不知是微笑,還是在不屑。


    眼見那墨池越來越近,顧墨的心跳不禁也急了起來,他不斷傳音道:“翡翠師祖,救我!翡翠師祖,你能聽到嗎——”


    墨池無聲無息,連些許漣漪都沒有迴應,於是顧墨的臉色更難看了,就知道這便宜師祖是不可靠的……


    腦海裏響起了噬血花的傳音,他冷笑道:“那翡翠又不是傻子,就算聽到了,此時哪敢迴應你?”


    “……”


    在頑仙穀弟子的引領下,顧墨又一次踏上那條通往螭吻神廟的長廊。


    他發現,身後的蠍歸一,走得離他更近,顧墨用餘光觀察時,蠍歸一嘴角邊已經收起了輕佻的笑,目光投向雲霧後的遠方,想必便是那神廟所在。


    長廊兩邊的雲海裏,忽然跳出一個持長槍的灰色盔甲衛士,徑直擋在引路弟子的身前,他方一現身,長廊兩邊的雲海頓時一陣攪動,多個頭戴灰甲的頭顱探出雲海之上,也是緊緊盯著顧墨他們。


    引路弟子不明所以,慌忙拱手道:“諸位大人,我這是引領穀內新晉準紋師路修遠,前往神廟,參見穀主啊!”


    擋路的灰甲衛士不言不語,隻是盯著手中一麵橙色溯源鏡,神色裏不無疑惑。


    顧墨感受著四周湧現氣息,高低不一,像擋道那個灰甲衛士,也不過和自己一樣,隻是皇武,但雲海翻騰時,他隱隱感受到,有幾股看不透實力的元力正遊動其中,看來這神廟的守衛軍,也是藏龍臥虎……他不由得暗暗打量地形,若是他們看破蠍歸一的存在,一旦開戰,自己該如何順利逃離。


    蠍歸一在眾目睽睽之下,麵無表情,仿似真的並不存在一般。


    終於……雲海裏其中一頭顱揚聲道:“十三,你讓開吧,可能隻是我一時錯覺。”


    此言一出,兩邊雲海上的頭顱紛紛下沉,擋路的灰甲衛士也把身形一讓,可是目光還狠狠盯著顧墨他們。


    引路弟子縮了縮腦袋,快步走過。


    顧墨與對方擦身而過時,微微猶豫了一下,但最終什麽也沒做。


    斜斜攀著煙雲而上的長廊,盡頭便是那座古樸的螭吻廟宇所在。


    哪怕是第二次看見,顧墨仍是被這栩栩如生的龍首魚身的怪物所震懾。


    但這一次,螭吻的形態又似有了變化,竟翻騰而起,叫人眼前一花,它仿似正躍出一片海,甚或是躍出一片天地世界,正在整個岩石世界之上,俯瞰著顧墨等人,雙目精光閃閃,盡是敵意。


    引路弟子首當其衝,整個人竟嚇得跪倒在地,喃喃細語,祈禱著什麽。


    顧墨渾身一僵,但身後一股元力湧來,恰恰抵消住這一陣洶湧澎湃的壓力,眼前又是一花,廟宇上那螭吻仍是老老實實的立在頂部,之前幻象盡散。


    蠍歸一讚道:“有點意思。看來那頭螭吻,留下的精血可真不一般。”


    引路弟子覺得駭人的壓力已消,方才站起,驚魂未定的轉頭對顧墨道:“螭吻上仙顯靈了,唉,也不知是福是禍……”


    他仍是看不見蠍歸一,甚至看不到蠍歸一打開了腰間其中一個魂袋,大量的斑斕彩蠍正洶湧而出,立在長廊盡頭,廟宇的入口處,它們間像組成一個陣法,將整條大道都封鎖住了。


    顧墨看得嘴角一抽,等會若有大戰,自己該如何逃脫?


    他低聲問引路弟子,道:“螭吻上仙,經常顯靈嗎?”


    引路弟子道:“也不時常,隻不過門內若有大事,上仙定有感應,便會顯靈提點我等。”


    “好了,路修遠師弟,此事在聖廟裏不便多談,我們繼續走吧。”引路弟子明顯不願多說,繼續帶頭前行,這次卻往偏殿的方向走去。


    廟宇煙火嫋嫋,不單迷了眼,還渲染著靜謐。


    偏殿旁有一條小路,直通大殿之後,此地有一片平房屋宇,想必便是頑仙穀的行政地點。


    引路弟子與入口處的守衛打過招唿,便領著顧墨直來到一座二層樓高的黑色屋子前,馬上便怔住了,屋內竟是燕燕鶯鶯一片,全是身穿頑仙穀弟子服飾的美貌女子。


    引路弟子不禁喃喃道:“沒聽說今天是什麽日子啊,為何這麽多師姐也來考功司呢?”


    顧墨不由得為之心中一凜,不動聲色的跟隨而進,微微側頭,餘光卻發現一直緊跟自己的蠍歸一,並沒有跟隨而進。


    隻見引路弟子含笑對一個女子拱手道:“這位師姐,今日可是有什麽喜事?”


    可是女子隻是和身邊女伴說話,就似聽不見引路弟子說話,引路弟子連續問了幾人,皆是如此。


    顧墨隻覺寒意莫名的陣陣襲來,那引路弟子的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他大起膽子,往其中一個女子袖邊拂去,就似穿透一陣風一陣虛無。


    引路弟子臉色頓時一片蒼白,連手都隨之顫抖起來,但還是第二次拂動自己的手,竟從其中一個女子的身上穿過,明明身邊聽到的女子笑聲和談話聲是如此真切,但實際他們卻並不存在?


    “路修遠師弟,我們…我們可是陷入了什麽蜃術之中?”要知道,此地可是他們頑仙穀的宗門廟宇之畔,號稱邪魔無法入侵之地啊。


    一聲清悅的簫聲響起,令人心神為之一振,顧墨腦海裏情不自禁就浮現出璧東流持簫而立的出塵模樣,他沉聲道:“那是穀主的簫音,他老人家在,自能照拂我倆。”


    引路弟子苦澀道:“最怕這簫聲也不是真的。”


    屋外的蠍歸一忽然道:“你問他,這頑仙穀的穀主,是不是從來沒離開過廟宇範圍?”


    顧墨依言問那引路弟子,引路弟子道:“自我加入宗門之後,確實沒見過穀主離開過廟宇地帶。”


    忽然,悠揚的簫聲變得高昂尖銳!


    所有的女子,猛地停下交談,冷冷的望向引路弟子和顧墨。


    這詭異的情景,嚇得引路弟子差點就尖叫出來,腳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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