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舉目望去已經找不出一絲大戰過的痕跡。關於那一場武林的混亂裏到底死了多少人,眾說紛壇。有說千萬的,有說上億的,具體多少誰有知道。隻不過絕不會是一個小數字,那些被鮮血浸紅的山林雖然被人打掃幹淨了,可那股血腥味卻怎也散不去。


    王故瀟瀟灑灑的在江湖裏混過了五六年的時間,極少像現在這樣仿佛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見這江湖。


    其實這江湖很冷漠。短短半年的時間就恢複了戰前的模樣,還是那般的熱鬧,還是那般的忙碌。誰又記得那些個死了的人?恐怕隻有他們的親人,抑或是愛人,或者戰友。時間逐漸流逝,也隻有去掃墓的時候依稀記起來,他曾經也風光的在這世界上走過一遭了。


    時日久了,也就漸漸遺忘了,好像隻有仇恨會留存很久很久的時間。哪管你生前是哪一方的豪傑新星,死了,就是死了。


    忘不記的,隻有活著的英雄。


    王故這樣想著,甚至遺忘了修煉。此時妙玉的歌謠早已唱畢,他卻依然迴味在那歌謠的意境裏久久不能平複。


    妙玉從唱台上跳將下來,臉蛋紅撲撲地煞是可人。


    “我唱的好不好?”


    王故聞言迴神,眼神迷離中見到了眼前迷人的妙玉,“你說什麽?”


    妙玉秀眉微皺道:“你到底有沒有聽人家唱歌?”


    王故輕笑,“很迷人的歌曲,叫什麽名字?”


    妙玉也笑了,輕聲道:“你能感覺我的世界。”


    “很好的一首歌,會讓人入迷的……”


    王故講這話時的表情深沉,眼神迷離,妙玉一是看得出神。她恍惚中想起一位師姐的話,男人在認真的時候最是迷人。此時的妙玉再也不會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因為眼前這個男人現在就很迷人,因為他在思考。


    “你要是喜歡,那我天天唱給你聽!”


    妙玉說完這句話低著頭逃跑了。


    王故再次迴神,騰然苦笑。自從那一次之後,王故感覺再也不會為誰動心了,有些東西,一次足夠了。


    像那個自稱他母親的人說的那樣,感情這種東西,體驗過了,卻不能沉迷於其中。這些道理他懂得,隻是懂,不代表他會接受她的做法。


    當朵兒拿起刀的那一刹那王故便知道,他在這個女人的心裏,永遠走不到最重要的那個位置。朵兒於他,隻是喜歡,不是愛。


    女人最怕寂寞,或許她隻是寂寞了,或是太過於壓抑。不管是什麽,對象是誰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她要找的,不過是能夠解決她問題的人,可能是天下任何一個男人,隻是王故恰巧成為了那個人而已,如此而已。


    王故卻真的差點沉迷進去無法自拔了,自他承認朵兒的地位的那一刻起便隱隱知道,他愛了。不管開始的原因,他愛上這個特定女人的事實,再也無法更改。


    有些時候,女人隻會珍惜丟失的東西,後悔擁有時沒有好好珍惜。男人不會後悔,因為他很清楚很明白後悔沒有太大的用處。


    王故隻是對那一首歌謠感興趣,決不是因為唱歌的是妙玉。那首歌具體唱了些什麽他不大清楚,隻是那曲聽著就讓人著迷,陷入迴憶或是思考。


    好似喃喃私語,又像是想掙拖宿命,更宛如冷漠的評說著這個世界。


    王故不覺有點頭痛,他確實喜歡上了那首歌,可現在的問題是那首歌好像隻有妙玉一個人會唱。他喜歡歌,不喜歡誤會。


    這一群戲子班早偏離了江湖,遊戲於它的邊緣,求得片刻心靈的寧靜,那些紛爭,那些恩怨情仇逐漸在其中淡化,宛如世外桃源。王故成了局外人,讓他有這麽一個機會冷靜的看著這世界。


    誰也沒有談離開的事情,因為離開了,就再也不是現在的局麵。該殺時,誰也不會對對手手軟,哪怕是共同擁有過一段如此溫馨的迴憶。畢竟相互的圈子不同,派係不同。盡管妙玉和郭師姐兩邊相互看不順眼,可心底依舊佩服對方,都是女人,都是如此的優秀。


    要是沒有那些個是是非非多好?


    誰心裏都曾經冒出過這個念頭,然後立馬掐斷了它。沒有是是非非,又成什麽江湖。如果沒有江湖,又怎麽來的無數人仰望的地位和名氣?


    要建立自己的地位,也隻有不斷的打敗對手,要是沒有了是是非非,又去哪裏找對手?找到了對手就要拚個你死我活,勝了的一方揚名,死了的一方的親朋好友哪肯就此罷休,必為之報仇,一環接一環產生了恩怨,繼而有了江湖。


    王故即使有了感情,依舊是一個理智占上風的人,總喜歡用客觀的視角去分析所見所聞所思所感。大長老說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深以為然。


    妙玉真的說到做到,自此每天必要唱上一次那首歌。王故對這首歌竟然也百聽不厭,於是戲子班的聽眾又多了一個。隻是台上那可人兒唱這歌時直直的盯著他,那含情脈脈的眼神幾乎可以殺死他。


    “哼!”


    隔了兩天郭師姐聽不下去了,那一聲冷哼竟然帶上了內力。因為她發現了兩個人之間的詭異,著實使她心中大大的不爽。


    妙玉此時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哪裏會在乎郭師姐的情緒,再說兩個人本來便是敵對關係,那郭師姐心裏越是不爽她便越是高興。


    見台上的小賤人竟然不打理她,郭師姐是真的怒了。


    “小賤人你給我下來!”


    妙玉瞬間變了臉色,死死盯著此時在台下指著她的郭師姐,兩人可以殺死對方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出了燦爛的火花。


    “你叫我什麽?”


    郭師姐冷笑道:“怎麽著?還不能叫了?你要是不做些個惡心人的事,我這樣叫你作甚?”


    妙玉怒叱道:“沒人要的老女人!我做什麽惡心人的事你倒是說說看啊!”


    郭師姐怒視她道:“你居然敢叫我是沒人要的老女人?有種你再說一次!”


    “再說一次又何妨?似你這般沒人要的老女人還說不得?”


    郭師姐猛地拔出劍道:“你信不信我一劍劈了你這個賤人?”


    妙玉不屑道:“你有本事你倒是出手啊~不怕成為門派棄子你就劈了我!”


    郭師姐緊緊握住手中的劍眼中怒火狂噴,一時卻真不敢出劍了。自天地之亂後各派便統一了一條命令,誰家弟子敢在這一年裏對其他人出手了,一律掃地出門。


    作為散武也不是不好,隻不過若做的是門派棄徒的散武便大大的不同了,首先顏麵上過不去,去到哪裏都不會惹人尊重,不管你原本是個什麽身份,隻要掛上了這個牌子,你便一輩子都不要想再在江湖裏混出個什麽名堂了。


    妙玉冷笑道:“不敢了吧?我料你也不敢!”


    郭師姐此時居然收起劍一屁股坐迴去了,輕笑道:“我隻是覺著為了這麽個小賤人不值得我動手罷了!”


    妙玉秀眉緊皺,“一直叫我賤人賤人!今天你倒是說說看我哪裏配這個名號了?”


    郭師姐笑了,笑得很嫵媚,“不曉得是哪個騷蹄子某天半夜裏竄進了男人的房間~”


    圍觀的眾人齊刷刷的迴頭看向依kao著馬車自修的青年。作為戲子班唯一的男人,王故必然就是那個男人無疑,王故聞言苦笑,妙玉俏臉漲紅。


    “你要是那時候沒有去,又怎麽知道我那天在裏麵?”


    圍觀的人看向王故的眼神全變了,心裏嫉妒外帶羨慕,這小子,豔福不淺啊!一夜兩個妞,偏偏還都是天仙一個級別的!


    “我……我……那你為什麽一直勾引他?剛才唱歌就唱歌吧,看你那眼神!都要把他吃了!”


    “我勾引他怎麽著了?挨著你什麽事?”


    郭師姐一愣,繼而道:“我就看不慣你那騷樣!”


    妙玉眼珠一轉,咯咯笑道:“哼哼~姐姐~這事可不怪我,是他叫我天天唱這歌給他聽的……”


    郭師姐神色瞬間慘白,咬著嘴唇迴頭看向王故,“她說的是真的?”


    王故無奈道:“我是喜歡這首歌,可我沒有叫她天天……”


    “不要解釋!我不要聽你解釋!”


    郭師姐眼一紅,泣聲逃開了。


    妙玉像是打了勝戰的公主一般傲然屹立在台上,王故無奈繼續自修。


    “你隻喜歡我微笑,你決定我的需要,我要怎麽說才好。


    我不是為你製造,關心像是泥沼,拉住我往下掉,愛是漂亮口號,透過你的視角,


    你把我的喜好,隨便刪掉,變成你要的調調……”


    圍觀的人仔細的聽,仔細的聽,恍恍惚惚竟陷入了沉思。


    隻有街角處沒有人看得見的地方,一個妖媚女子努力不讓自己迷惑進去,一字一句的牢牢記憶著,學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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