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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的時候，莫如胸口又隱約湧動起悶痛之感，使得她不由握緊了拳頭，好讓自己顯得鎮靜些。
但不說納蘭是怎樣一個心細如塵的人，單憑她在爾虞我詐的皇宮裏安然混過這二十幾個年頭，如今的她又怎會看不出這小妮子極力掩飾的心緒。
納蘭輕輕歎息，未作他話，但心裏卻不由得難以平靜。
這孩子對少主，怕是不僅僅隻是顧念舊情那麽簡單，她心裏也許還存著別的情愫。盡管她也知道，少主亦早已將這孩子放在了心裏。但讓她提心吊膽的是，縱使他們如何兩情相悅，梅妃娘娘那裏怕是怎麽都不會依的！他們往後的路，怕是舉步維艱呢……
再次來到那座種滿臘梅的院落，再次跪在雍容華貴的梅妃娘娘麵前，莫如忽然有種舊時再迴的悵然之感。
連若梅的身姿還是嫵媚動人的，她的麵容還是嬌俏可人的，但沒人知道歲月在她的心裏早已留下了抹不去的滄桑痕跡。她輕挑秀美，低低的望著遠處那個乖順的少女，一瞬間仿佛恍然看見了曾經那個紮著蠍子辮的幼女。想起當年自己因為慧相大師的指點，收留了那孩子，而後又依照慧相大師的指點，用這孩子的命換了自己一條命……
“娘娘。”
看著連若梅發呆，一旁的納蘭忙輕聲開口提醒她。
連若梅迴神，又凝了美目，探究一般看著那垂首不語的少女，盈盈道。
“抬起頭來。”
莫如輕輕抬起頭，靜靜的注視這那個容顏未改身子依舊的女人，亦如當年一般不卑不亢。
望著那雙影水般得眸子，連若梅心裏竟然有一絲怯懦和羞愧，於是她輕笑著開口掩飾自己的異樣。
“沒變，當真是有點都沒變呢！莫如丫頭，你可是還記得本宮？”
莫如垂下眼簾，低低道。
“娘娘的知遇之恩，民女萬不敢忘。”
聽那丫頭自稱民女，連若梅的臉色微微異動隨後以輕笑掩飾，她抬眼看了看一旁的納蘭，淡淡道。
“這丫頭怕是把你這個姑姑都忘了！這麽些年也不曉得來看看你。”
說罷她又轉眼看著莫如，聲如黃鶯婉轉琉璃。
“丫頭，你出了宮就不認親人了，這可不好。”
莫如不敢多話，此刻，她聽天由命。
“既然今日這丫頭肯迴來，本宮也不能不顧念舊情不是。納蘭，迴頭你去內務府宮人所，好生的把事情辦妥當。”
納蘭點頭，餘光不由瞟過那始終沉默不語的孩子，心地有一絲憐憫。
連若梅似是很滿意莫如的乖順，隨後放心一般笑了笑道。
“還去振翔身邊伺候！做你該做的事情，別讓本宮失望，知道麽？”
莫如點頭，這時連若梅挑眼納蘭，納蘭起身領著莫如出了梅苑殿門。
“如今少主已經成年，萬歲也賜了殿所，現下我就帶你過去。”
莫如點頭，跟著納蘭走到了那座異常靜謐異常清冷的宮殿之外。她抬頭看著那深牆大院看著滿庭花草，心裏忽然覺得荒涼而寥落。如此雍容繁華的建築裏，卻連走動的下人都沒見一個，蹊蹺的讓人心驚。
似乎看出了莫如的心思，納蘭有些滄桑的開口道。
“自打你走後，少主身邊就再沒出現過別的奴婢。”
莫如聽罷愣住，張了張嘴還未沒有問出口來。
納蘭搖了搖頭，歎息一般娓娓道來。
“從少主還在少儲所的時候開始，就是這樣了。梅妃娘娘也不是沒派過丫頭來，可都讓他給打發迴去了。即使是每個成年皇子身邊該有的侍寢丫頭，他都執意不肯接納。後來少主獲封，就帶著小惠子從少儲所搬到了這裏來。因為宮殿很大所以顯得實在冷清，梅妃娘娘就想盡辦法求皇上旨賜了幾個丫頭過來伺候。本以為可以用聖意逼他就範，誰曾想，那幾個丫頭沒來多久，少主就病了，一病不起足有半年的時間。聖上過來看望，見少主對那幾個丫頭十分厭惡，怕他再動氣傷身，就下令把她們趕出了宮去。那之後，凡是有丫頭奴婢住進這裏，少主都會大病突犯，但隻要那些女人一走，他就漸漸好轉。如此一來，幾年下來，這忠清殿竟成了奴婢丫頭們避恐為之不及的惡地了。”
說罷這些話，納蘭又歎息，她心裏怎會不知，少主這怪病因何而來。
“莫如！你怎麽來了！”
小惠子端著罐子從後殿廚所走來，望見站在殿門口的莫如，驚喜交加間竟然失神手腳，將那滾燙的藥罐遺落。
看著那罐黑色的湯汁淌在碎裂的瓦片之間，莫如心驚肉跳，忙不迭上前扯過小惠子的手臂，一邊查看一邊急急的開口道。
“你怎麽樣？有沒有燙傷？藥罐那麽熱，你怎麽都不知道小心點！”
聽罷她的埋怨聲，小惠子不氣，心裏莫名溫暖，不由濕潤了眼眶。
見他無事，莫如這才抬頭，望見他臉上淌下的淚痕，又好氣又好笑的斥責道。
“你看你！都這麽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鼻子！把主子交給你，可讓我怎麽能放下心。”
說罷，莫如逃出帕子，伸手替他擦淚。
小惠子琢磨半晌才驚動，一把抓住莫如的手腕，看著她道。
“你要迴來了是不是？”
“是不是？”
見莫如始終未迴話，小惠子這才轉頭看著站在遠處的納蘭，紅著眼睛開口道。
“大姑姑，莫如她是不是能迴來伺候主子了？”
納蘭看著如此失禮的小惠子，心裏別有一番複雜滋味，她點頭而後沉聲道。
“我還是那句話，若是讓我知道她在這兒受了委屈，我便會帶她走。”
小惠子喜極，傻乎乎的奔到納蘭麵前，一邊點頭，一邊拉著納蘭的手，切切道。
“奴才知道！奴才明白！奴才遵命！謝謝大姑姑，謝謝！謝謝大姑姑！謝謝您……”
抽出自己的手臂，納蘭皺眉，又道。
“不必謝我，這是娘娘的旨意。”
說罷，她又略有不舍略有憂慮的看了一眼莫如，這才轉身走出了大門，消失在朱牆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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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說納蘭是怎樣一個心細如塵的人，單憑她在爾虞我詐的皇宮裏安然混過這二十幾個年頭，如今的她又怎會看不出這小妮子極力掩飾的心緒。
納蘭輕輕歎息，未作他話，但心裏卻不由得難以平靜。
這孩子對少主，怕是不僅僅隻是顧念舊情那麽簡單，她心裏也許還存著別的情愫。盡管她也知道，少主亦早已將這孩子放在了心裏。但讓她提心吊膽的是，縱使他們如何兩情相悅，梅妃娘娘那裏怕是怎麽都不會依的！他們往後的路，怕是舉步維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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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若梅的身姿還是嫵媚動人的，她的麵容還是嬌俏可人的，但沒人知道歲月在她的心裏早已留下了抹不去的滄桑痕跡。她輕挑秀美，低低的望著遠處那個乖順的少女，一瞬間仿佛恍然看見了曾經那個紮著蠍子辮的幼女。想起當年自己因為慧相大師的指點，收留了那孩子，而後又依照慧相大師的指點，用這孩子的命換了自己一條命……
“娘娘。”
看著連若梅發呆，一旁的納蘭忙輕聲開口提醒她。
連若梅迴神，又凝了美目，探究一般看著那垂首不語的少女，盈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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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輕輕抬起頭，靜靜的注視這那個容顏未改身子依舊的女人，亦如當年一般不卑不亢。
望著那雙影水般得眸子，連若梅心裏竟然有一絲怯懦和羞愧，於是她輕笑著開口掩飾自己的異樣。
“沒變，當真是有點都沒變呢！莫如丫頭，你可是還記得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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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的知遇之恩，民女萬不敢忘。”
聽那丫頭自稱民女，連若梅的臉色微微異動隨後以輕笑掩飾，她抬眼看了看一旁的納蘭，淡淡道。
“這丫頭怕是把你這個姑姑都忘了！這麽些年也不曉得來看看你。”
說罷她又轉眼看著莫如，聲如黃鶯婉轉琉璃。
“丫頭，你出了宮就不認親人了，這可不好。”
莫如不敢多話，此刻，她聽天由命。
“既然今日這丫頭肯迴來，本宮也不能不顧念舊情不是。納蘭，迴頭你去內務府宮人所，好生的把事情辦妥當。”
納蘭點頭，餘光不由瞟過那始終沉默不語的孩子，心地有一絲憐憫。
連若梅似是很滿意莫如的乖順，隨後放心一般笑了笑道。
“還去振翔身邊伺候！做你該做的事情，別讓本宮失望，知道麽？”
莫如點頭，這時連若梅挑眼納蘭，納蘭起身領著莫如出了梅苑殿門。
“如今少主已經成年，萬歲也賜了殿所，現下我就帶你過去。”
莫如點頭，跟著納蘭走到了那座異常靜謐異常清冷的宮殿之外。她抬頭看著那深牆大院看著滿庭花草，心裏忽然覺得荒涼而寥落。如此雍容繁華的建築裏，卻連走動的下人都沒見一個，蹊蹺的讓人心驚。
似乎看出了莫如的心思，納蘭有些滄桑的開口道。
“自打你走後，少主身邊就再沒出現過別的奴婢。”
莫如聽罷愣住，張了張嘴還未沒有問出口來。
納蘭搖了搖頭，歎息一般娓娓道來。
“從少主還在少儲所的時候開始，就是這樣了。梅妃娘娘也不是沒派過丫頭來，可都讓他給打發迴去了。即使是每個成年皇子身邊該有的侍寢丫頭，他都執意不肯接納。後來少主獲封，就帶著小惠子從少儲所搬到了這裏來。因為宮殿很大所以顯得實在冷清，梅妃娘娘就想盡辦法求皇上旨賜了幾個丫頭過來伺候。本以為可以用聖意逼他就範，誰曾想，那幾個丫頭沒來多久，少主就病了，一病不起足有半年的時間。聖上過來看望，見少主對那幾個丫頭十分厭惡，怕他再動氣傷身，就下令把她們趕出了宮去。那之後，凡是有丫頭奴婢住進這裏，少主都會大病突犯，但隻要那些女人一走，他就漸漸好轉。如此一來，幾年下來，這忠清殿竟成了奴婢丫頭們避恐為之不及的惡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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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你怎麽來了！”
小惠子端著罐子從後殿廚所走來，望見站在殿門口的莫如，驚喜交加間竟然失神手腳，將那滾燙的藥罐遺落。
看著那罐黑色的湯汁淌在碎裂的瓦片之間，莫如心驚肉跳，忙不迭上前扯過小惠子的手臂，一邊查看一邊急急的開口道。
“你怎麽樣？有沒有燙傷？藥罐那麽熱，你怎麽都不知道小心點！”
聽罷她的埋怨聲，小惠子不氣，心裏莫名溫暖，不由濕潤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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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都這麽大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鼻子！把主子交給你，可讓我怎麽能放下心。”
說罷，莫如逃出帕子，伸手替他擦淚。
小惠子琢磨半晌才驚動，一把抓住莫如的手腕，看著她道。
“你要迴來了是不是？”
“是不是？”
見莫如始終未迴話，小惠子這才轉頭看著站在遠處的納蘭，紅著眼睛開口道。
“大姑姑，莫如她是不是能迴來伺候主子了？”
納蘭看著如此失禮的小惠子，心裏別有一番複雜滋味，她點頭而後沉聲道。
“我還是那句話，若是讓我知道她在這兒受了委屈，我便會帶她走。”
小惠子喜極，傻乎乎的奔到納蘭麵前，一邊點頭，一邊拉著納蘭的手，切切道。
“奴才知道！奴才明白！奴才遵命！謝謝大姑姑，謝謝！謝謝大姑姑！謝謝您……”
抽出自己的手臂，納蘭皺眉，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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