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這顧寧不得了,又是一個堪比鄭希的‘活閻王’,陛下把他們倆放在一起這還不得殺的幹幹淨淨!”沈鈺一臉的抽搐說道。


    “小沈,老夫記得你是出自西南吧,你怎麽看他們的辦法?”餘賡問道。


    “稟虎帥,顧寧這份計劃沒問題,埌南城我知道,正對著泰西的北大門維揚鎮,東海人也是聰明,將大營和糧草放在維揚鎮,進可攻,退可守,不過遇到顧寧這樣的瘋子也算他們倒黴了,顧寧狡猾的很啊!”


    “哦?那就是對鄭希的計劃有異議?”餘賡挑著眉毛問道。


    沈鈺一愣,他淨顧著看計劃,卻是忘了這鄭希是餘賡的老部下,質疑鄭希在某種程度上就是質疑餘賡。


    沈鈺趕緊起身道:“虎帥,鄭總的計劃太過冒險,南安城一看就是板上的肉,這時候鄭總將大軍決戰的地點放在南安城是不是不妥當,這是硬拚啊!”


    “譚忌,你也說說!老擺弄山河地理圖算什麽!”餘賡皺著眉頭說道。


    譚忌聽到餘賡喚他,才不舍的抬起頭來看過去,說道:“虎帥,我在琢磨鄭總為何這樣安排,還沒想的太明白,您稍等?”


    餘賡聳了聳肩,不再理會譚忌,這家夥越發的不愛說話了,臉上總是一副陰鬱的樣子,軍中的人都有些怕他。


    餘賡又看了看坐在陰暗處的霍幼疾,這家夥自打從西北調迴來以後就一直這樣躲躲閃閃的,長沙公主來看他也是這副死樣子,搞得夫妻之間很不愉快,就連長沙的陛下都派人過來詢問,霍幼疾隻是一言不發。


    “霍總參!”餘賡喊了他一聲,霍幼疾一點反應都沒有,坐在他旁邊的桓固扯了扯霍幼疾的衣袖。


    霍幼疾猛地抬頭看著桓固,隻見桓固使著眼色給他,霍幼疾才反應過來,匆匆起身拱手道:“虎帥可是有什麽要安排的?要出兵嗎?”


    餘賡從鼻子裏哼出一股子不屑,看著霍幼疾一副不成才的樣子,說道:“霍幼疾,你是總局的副總參謀,整日裏遊神是什麽做派!”


    霍幼疾尷尬不已,從西北局被召迴來以後,身邊隻剩下白猿旅可以指揮,看似高升的位置,實則一點權力都沒有,在總局甚至連沈鈺的權威都沒有,更別提餘賡對自己的打壓了,他明白餘賡是帶著聖旨打壓自己的。


    參與到“火焰”之中他本來信心滿滿,他沒想到的是秦王直接就把他們出賣了,肅王被調迴成都,英帥也被調離總局,“火焰”好不容易掌控軍權被收拾的一幹二淨,自己若不是長沙駙馬的身份恐怕連白猿旅的指揮權都被剝奪了。


    “屬下最近身體不適,總是有些慌神,還請虎帥莫怪。”霍幼疾言不由衷的說道。


    餘賡不想讓他太過難堪,沒有再追究,而是問道:“西南局的兩份軍略你看了沒有?”


    “在下看過了,顧總參的軍略沒有問題,嗯,鄭總的做法雖然有些冒險,但是值得一試。”


    “霍總參,怎麽說?”譚忌搶話道,而後發現自己逾越的規矩,趕緊衝著餘賡抱歉。


    餘賡擺了擺手說道:“霍幼疾,你說說看。”


    “南安城地勢低窪,無險可守,但是有一點,南安城西北處有一個高嶺,我看過鄭總的軍略,他以杜總領五萬人在高嶺駐紮,隻要泰西人和朱沐氏被全部吸引過去,杜總的大軍就能和鄭總裏應外合,其實從本質上來說與顧總參的辦法差不多。”霍幼疾這次注意力非常集中。


    “如何朱沐氏不願傾巢而出怎麽辦?霍總參有所不知,朱沐氏對詔南很是熟悉。”譚忌提出問題。


    “譚總,朱沐氏就是因為太熟悉詔南的地形,所以他們一定會上鉤的。”


    “哦?霍總參這麽有把握?”這次輪到沈鈺疑問了。


    “朱沐氏對詔南地形非常熟悉,所以他們會比泰西人更加認定南安城是塊肥肉,但這南安城偏偏又是近入大理六郡的必經之路之一,東海人看上了埌南,那朱沐氏必然死也要掌握南安城,這就是他們必須進入包圍圈的關鍵。”


    在場的人聽完之後除了餘賡都沉默了,對霍幼疾的分析他們沒法反駁,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


    “你們聽明白了?”餘賡見大家都不說話了。


    “我同意鄭總的軍略!”沈鈺率先出聲道。


    桓固對軍務上一向是不願意多說話,在神鷹府的時候就因為多說話出錯,現在見餘賡、霍幼疾和沈鈺都同意了,於是果斷說道:“我也同意!”


    餘賡看向還在發呆的譚忌,問道:“譚總呢?同意嗎?”


    譚忌又看了一眼山河地理圖,下定決心般的說道:“屬下同意!”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但是,我建議南安城隻放一萬兵馬,其餘的全部上高嶺,包括鄭總本人在內,我會在呈報中書寫清楚我的意見。”


    餘賡嘴角微微上揚,這譚忌用兵謹慎有餘,狡詐奸猾,是個兵家,不過他的毛病就是太愛惜自己,愛惜自己的羽毛,好在他現在沒有獨掌一軍,作為副手他的建議是合理的,在呈報中寫下他的意見也無傷大雅。


    第二日午後江夏總局的呈報就到了長沙,蒙琰看後就交給了剛剛迴來不久的顧言風。


    “鄭希和顧寧這是不打算過了,這一戰,西南安矣!”


    顧言風緊鎖著眉頭,說道:“這就是胡鬧!一旦有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就會陷入萬劫不複!”


    “算了,總局的那邊推演過了,他們批準同意的理由也很充分,東海人必死無疑,就算鄭希那邊出了點問題,顧寧也能及時趕過去,他們兩個挺有默契的,把兩邊開戰的時間錯開了,這就不錯了,言風,你別對孩子太苛刻。”蒙琰勸解道,顧言風擅長政務,政務上都是要求平穩過渡的,少有大開大合的冒險,但是對於軍務上就不同了,有時候必須得有些不切實際的冒險精神。


    皇帝陛下都發話了,顧言風也不好說什麽了。


    “陛下,那老臣就把文書簽派出去了,走國安院飛鴿還是探馬軍司八百裏加急?”


    蒙琰一愣,而後笑了,這老東西真是夠絕的,這一點連他都沒想到,國安院飛鴿最遲後日也能抵達,但是探馬軍司八百裏加緊最快也要十日才能抵達,顧言風這麽提醒他是為了給鄭希和顧寧爭取完善布防的時間。


    看出了顧言風小心思,蒙琰微微一笑說道:“那就依鄭國公所言,探馬軍司八百裏加急。”


    探馬軍司抵達顧寧處的時候,顧寧早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他生怕總局和陛下不同意他們的軍略,尤其是藍嘯傳來抵達維揚鎮外圍的消息後更是寢食不安。


    看到探馬軍司到來,他接過書信一看立即召集眾將整兵,不為別的,為的是拯救已經艱難維持的傅粲了,損失雖然不多,但是天天被人壓著打,一直挨揍也不是個事兒。


    顧寧這邊大軍出發的同時,鄭希也開始了他的行動,他完全拒絕了譚忌的提議,不止是他,就連杜俊也對譚忌的提議嗤之以鼻,認為譚忌完全就是怕死的行為,根本不懂得西南兵馬報仇心切,甚至在杜俊心裏認定譚忌是一個隻認利益,沒有人情味的一個人。


    “杜總,去吧,等我的信號,隻要南安城發出信號,你們就衝下來,我們必須要把他們鎖死在南安城,一個不能讓他們跑!”


    “鄭總,真的要這麽做?您可知道這麽做之後咱們會被那幫文人和禦史噴成篩子的!”杜俊無奈的提醒道。


    “噴吧,老子沒在乎過名聲,他們不都是叫我‘活閻王’嗎?那就老子就當一迴閻王爺來向他們這幫畜生索命!”


    杜俊不再說話,拱了拱手就轉身離去,鄭希說的沒錯,畜生嘛,殺就殺了,至於文人和禦史的筆墨沒什麽可在乎的,他們歸樞台處置,就算是鬧到民情院他們也無所謂,他們相信民情院的百姓是理解他們的行為的。


    十一月初三,高嶺突然降雪,杜俊看著山下的火把和聽著喊殺聲目光逐漸變得陰冷起來。


    而此刻的顧寧部已經將東海人圍困在埌南城中,就等著藍嘯的好消息準備對埌南城發動最後的進攻。


    “鄭總!西門快扛不住了!這幫子蠻子還挺難打的,咱們從西北帶迴來的火油不多了,是不是棄了西門?”說話的是從西北局過來的將領。


    鄭希麵無表情看著西麵的火光,而後冷冷的說道:“再等兩天,把南安城所有的火油全部堆上去,而後你們就撤到內城給高嶺上的杜總發信號!”


    接到軍令之後眾人如潮水般退去,而鄭希最後再看了一眼西麵就上馬了,跟隨多年親衛在他的眼神中看了一股肅殺的氣息,看來這位閻王爺要收命了。


    十一月初四淩晨,維揚鎮火光四起,顧寧在埌南城外宣布軍令道:“傅粲,領你部兵馬進攻埌南城北門!”


    “得令!”傅粲帶著部下匆匆上馬。


    而後顧寧接著說道:“剩下的兒郎們!和我一起全麵剿殺東海人,我隻有一個軍令,就是不要活口!”


    直至十一月初四午後,從維揚鎮迴來的藍嘯也加入了戰鬥,東海人已經被逼到內城中,隻能做困獸猶鬥。


    十一月初五醜時,在南安城火油消耗殆盡的時候,就在朱沐氏得意的時候從高嶺上衝下來大股部隊,對著泰西人和朱沐氏就是一頓砍殺,即便是舉手投降的也不放過,這些人如同地獄中的惡鬼一般兇神惡煞。


    十一月初五辰時三刻,整個埌南城中沒有一個活著的東海,此役共殺東海六萬人,無一活口。


    十一月初六,顧寧帶兵馬支援南安城,與鄭希大軍匯合一處,在南安城斬殺十萬泰西人和朱沐氏聯軍,此役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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