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鬱清很為難的將洛辰的意見告知了路平,洛辰那邊隻允許三萬宣軍進入東陽境內,其他的堅決不行。


    路平惱火的捶打著桌案,鬱清一臉的不好意思,他確實使勁了力氣解釋,但是洛辰那邊隻有這個態度,儲相的私信中告知鬱清可以盡可能提供糧草軍械給進入東陽境內的宣軍,儲相認為三萬宣軍或許可以是鬱清最大的助力。


    “鬱將軍,不是本帥矯情,按照雙方之前的議定這個戰區以貴國的於慶武將軍為主,但現在於慶武將軍被道路所阻,遲遲不能就任,鬱將軍其實你應該在三晉才是。”路平嘴上的功夫實在是差的厲害。


    鬱清緊鎖眉頭,這路平想拿身份壓製他,搞笑了,硬生生的迴應道:“路大帥的意思是想以副帥的身份統領整個戰區?”


    火苗已經點燃了,狄信歎了一口氣,笑道:“鬱將軍不要誤會,路帥也是為了戰局著想,什麽事情都可以協商不是嗎?你說呢?路帥?”


    路平這才反應過來,趕忙說道:“是的,狄侯的話就是本帥的意思,戰事才是最重要的。”


    鬱清聽完後神色才緩和了下來,說道:“至多四萬人,別的恕在下實在無能為力。”


    “敢問鬱將軍,貴主隻讓我們進入三萬人,想必你們也隻會提供三萬人的糧草軍械,我們另外一萬人你打算怎麽安置?”路平說話永遠不知道軟。


    “一萬人以民夫的名義進入,糧草軍械我一定會充足提供,這是我的誠意,現在得看貴軍了。”


    路平看向狄信,不是他不知道說什麽,而是他想發脾氣,但是又不能發脾氣,幹脆讓狄信處理去,他真的不擅長玩心眼,也不敢玩心眼,以前的事情還曆曆在目。


    狄信說道:“是這樣,如果我們自己能承擔兩萬人的糧草軍械,鬱將軍可否行個方便?”


    鬱清想了一下說道:“若是貴方有這個能力,我可以放開關口兩日,至於能進來多少你們自己定,我隻能提供四萬人糧草軍械,還請莫怪!”


    路平起身道:“辛苦鬱將軍了,我軍進入東陽後的駐地在何處?”說著就走向了大帳中的山河地理圖前。


    鬱清和狄信也站起來走到地理圖前,鬱清指著蘭溪說道:“貴軍進入東陽境內後入駐蘭溪郡,我軍在壽昌,雙方互為犄角,路帥覺得如何?”


    路平想了一下,說道:“鬱將軍,我建議貴軍將壽昌到蘭溪一線交給我們,我們負責打援,而貴軍最好在南馬鎮駐守和東陽城的軍馬互相配合。”


    “路帥,敢問您判斷東海人會從餘郡繼續增兵?”鬱清沒有質疑,一副探討的口吻。


    “對,東海人唯一的目的就是控製整個東陽地帶,以東陽和江東地帶為根據地而後全麵向我們中原腹地發起進攻,現在他們已經打到東陽城外了,肯定不會放棄的,我們隻要固守東陽城,他們一定會增援,也就是說現在我們麵臨的是進攻東陽城的主力近二十萬東海軍,從餘郡方向來的援軍不會少於十五萬。”狄信接過話向鬱清詳細的說道,這是這三日路平和狄信推演的結果。


    鬱清在圖上比劃了一下,而後說道:“路帥,在下佩服,我會在壽昌留下一萬人配合貴軍,打援的事情就全部拜托路帥了!”


    鬱清心裏很明白,打援才是東陽之戰的關鍵,寧軍據守東陽,他帶大軍在南馬鎮牽製城外的敵軍,隻要東陽城不失守就不是問題,反而是打援一定會很慘。


    鬱清很想去承擔打援的責任,但是作為寧軍將領他沒用辦法放棄東陽城的統治,當然也絕不會讓宣軍入駐東陽城,宣軍進入東陽城的結果不是他能預料的。


    約定好之後鬱清就離開了,路平沒有送,而是一直盯著地圖,他在想打援的位置,或者說怎麽把東海的援軍吸引到他想要的地方,哪怕加上壽昌的一萬人和鬱清鬆的口最多手上也隻有七萬人,七萬人對付超過十五萬人,不謹慎不行啊!


    都知道定遠大捷對中原兵馬的意義,但是誰又能關注定遠大捷中的損失,路平想著這隻是開始,不能將人全部押在這裏,他要盡可能減少損失。


    狄信送走鬱清後也迴到大帳了,兩人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狄信說道:“路帥,橫溪鎮怎麽樣?”


    “橫溪?地方倒是不錯,三麵都有高坡,但是距離水道有些遠,怎麽吸引他們過來是問題。”路平並沒有反對。


    路平不是沒有考慮過橫溪伏擊,但是他又作罷了,因為橫溪距離水道太遠,東海人一般不會離開水道太遠,定遠他們吃過虧,現在學精明了,所以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想法,現在被狄信又提出來了,反正也沒找到好的伏擊地點,或許狄信有新的想法呢?


    “路帥,咱們都在草原作戰過,碰到過狼群,狼群很聰明的,它們是打伏擊的好手。”


    “你的意思是說先敗後勝?給他們足夠的甜頭?”路平皺著眉頭說道。


    “是,我親自帶一隊人去騷擾東海援軍部隊,隻要我做的夠像,一定會把他們帶進橫溪的!”狄信自信道。


    路平搖搖頭,說道:“狄侯,你可知道一旦你去做了這個誘敵之軍意味著什麽,東海人比狼都兇,一旦被他們咬上了不斷臂是絕迴來不來的!”


    “路帥,我們不惜代價的過來是為了什麽,您當初一定要來東陽不就是為了驅逐外敵嗎?”


    路平心裏一酸,在他心裏勝利的欲望其實是超過對麵是誰,是為了什麽,但是狄信的態度和他眼神中的東西讓他心裏除了酸就是虛,他突然發覺這麽多年他的堅持是錯的,他一直認為朝廷就是一個染缸,不論是誰都要站隊,他想建立像顧氏一樣的望族,他開始檢討自己了。


    他第一次從內心深處開始接受大宣了,開始接受這個不一樣的國度了,他上前握緊狄信的手,略顯激動的說道:“白澤內衛你全部帶走!不論如何一定要活著迴來,你是我朝未來的軍方柱石,不能輕易送命!”


    狄信有點懵,路平一向是不會這樣關心人的,今天很是奇怪,這行為讓狄信有點發怵,不管戰事在即他也沒功夫管那麽多,說道:“路帥放心!我狄信出身賤民,幸遇陛下不嫌棄拔擢至今,不管是為了大宣還是為了天下百姓,我也會走這一遭的,您知道的我常年在草原剿匪,保命的本事還是有的,路帥,等我好消息吧!”


    東陽的前線的準備和作戰方法已經送到了長沙、江夏和洛辰城,蒙琰知曉後隻是淡淡的說道:“就這麽做吧,他們都是百姓供養的軍隊,為東陽百姓,他們值得!”


    對於陳之慶來說他越發的覺得自己老了,從宣鬆到路平,這二位的戰略部署一個比一個驚險,如果說宣鬆是劍走偏鋒,這路平和狄信的做法就是羊入虎口。


    “澄侯,加強諜者的活動,讓東海人分神,如果有必要可以啟用暗樁,這個尺度由你來把握。”


    “慶帥,是不是向路平他們建議盡力而為,不要這麽拚,咱們練就這些將士們不容易,上次對麵就差點讓我們全軍覆沒,這次會不會?而且這次我們沒有援軍可以給他們支持。”蘇青對大寧的很是不信任。


    陳之慶搖搖頭,說道:“不會,這次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孤軍作戰,他們也給不了支援,而且大江水道上我們現在更占優勢,勞煩你給袁懷英去封信,告訴他,我們可以在水道上牽製東海人,但是他們必須全力決戰!”


    蘇青點點頭,而後突然說道:“慶帥,豫章那邊還有一座軍械庫,是不是?”


    陳之慶當即製止道:“不可以!豫章的軍械庫是我們半個朝廷的軍械,留存那裏是為了保存最後決戰的物資,咱們要是動了樞台輜重部會和我們拚命的,陛下也不會同意的。”


    春雨落下,一陣陣雷鳴聲讓急行軍的狄信很是享受,在戰時還能有這樣的景色確實讓人挺舒服。


    “狄侯,大寧的那邊的軍械和糧草都已經過來,隻不過他們不願意押送。”


    “無妨,算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咱們自己來吧。”狄信明白大寧的想法,自己做自己挺好的。


    “狄侯,剛才國安院的來說最多三十裏就能和東海軍遭遇了,要不要停下來歇一下?”親衛問道。


    狄信想了一下說道:“停下吧,埋鍋造飯,今夜好好休息,讓兄弟放鬆一下,我從來不差餓兵。”


    親衛見狄信心情不錯,也隨之笑道:“狄侯,您說咱們這幫人過去能不能把他們這幫畜生引到包圍圈裏?”


    “這不好說,我讓大家停下來也是在等。”


    “等?等什麽?”親衛疑問道。


    “等東陽城那邊的戰況,他們那邊打的緊,咱們這邊就有機會,他們打的不好,咱們就是羊入虎口。”


    “說實話我們這些人不信任對麵的人。”親衛直接說道。


    狄信笑了,看著親衛笑罵道:“你懂什麽,以前我們是對立麵,但現在不是了,聯合軍,東海人、北慕人是我們共同的敵人,而且鬱清不一樣,他是幽都舊人,他們對東海人的痛恨比我們還要厲害,我相信他。”


    沒有讓狄信等的太久,開飯前狄信就得到了國安院的消息,東陽城那邊已經打開了,鬱清和東陽城的守軍已經在昨日連續擊退東海人三次了,東海人已經急了。


    謹慎起見狄信讓探馬軍司再探東海援軍,晚飯後探馬軍司迴報東海援軍大營已經開始準備了,估計明日清晨就會出發,狄信放下手中的茶盞,開始研究地理圖。


    約摸過來半柱香的時間,狄信將所有的指揮使以上的將領召集到軍帳中,狄信說道:“東海援軍預計明日清晨就會出發支援東陽,今天修整的也差不多了,到我們動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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