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叫您趙先生還是蒙先生?”權漢良把玩著拇指的扳指,目光卻是饒有興趣的盯著堂下滿身鐐銬的蒙昭。


    “燕王殿下隨意,名字不過是代號罷了。”蒙昭滿身是傷,滿臉的疲憊,不過眼神中卻是很精神,說是目光如炬也不為過。


    “還是稱蒙先生,聽著習慣,本王年幼時有幸一睹先生的風采,也曾想拜在先生門下修習,不過不曾想到先生會變成叛臣。”權漢良的態度還算是好。


    “燕王殿下,有話直言,你看我現在還能有反抗的機會嗎?”蒙昭笑著舉起手上的鐐銬。


    權漢良哈哈大笑,鼓著掌站起來說道:“蒙先生痛快,本王倒是落了下乘了,蒙先生,中原現在叛亂不斷,袁昌黎竊據洛辰,諸葛星辰擁立偽帝在西川,本王實在痛心疾首,希望請蒙先生出身助我收拾河山。”


    蒙昭也還給權漢良一個大笑,而後自顧自的盤坐起來,說道:“燕王殿下想必是忘了蒙昭本就是反對權氏江山的,隱姓埋名多年心中執念卻從未改變,殿下何必自討無趣呢?”


    “蒙先生,我這是在跟你談合作,過去的事情我不在乎。”權漢良沒有因為蒙昭的態度而生氣。


    蒙昭搖搖頭,說道:“殿下不必費心了,蒙昭已經死過一次了,隻求速死。”


    “先生,您的兒子還在星潭,已經為你們蒙氏一族報了仇,不過他最近過得不算好,蕭胡利死了以後,五羊城對他頗為忌諱,先是刺殺了他的夫人,據說他辛辛苦苦經營的星潭也要讓出來,將他支使到黔地荒蠻之地了,您就一點也不為兒孫打算?”權漢良用親情綁架的手段試探道。


    蒙昭隻是愣了一下,而後無奈的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生而未養,沒有資格左右他,燕王殿下若是想用我的性命威脅他還是作罷吧。”


    “蒙先生,隻要您一封書信讓蒙琰效力與我,本王可以立誓,隻要不造反,蒙氏永遠是我大陵第一家族,星潭永遠是蒙氏的封地。”權漢良閉著眼睛盡著最好的努力。


    蒙昭沒有說話,沒有說話就是拒絕,權漢良揮一揮手讓人把他帶下去。


    蒙昭被下去後,從後麵走出來一個驚豔的美婦人,隻是妝容不同於中原人,是東海人的裝束,眼睛魅色瀲灩,芊芊細指搭在權漢良的肩膀上給他輕輕的揉捏著,一口流利的中原話說道:“王爺不用煩心,父王一定會支持殿下重返洛辰城再建大陵朝輝煌的。”


    權漢良一把將她擁在懷中,用力的啃去,不多時春色盎然,一抹緋紅在那女子的臉上。


    “你這小妖精,你父王的心思我難道不知道?你們東海覬覦我中原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種話以後少說,你要記得你現在是我的王妃。”權漢良的手本來遊走在她的身上,不過語氣卻是越來越重。


    鬼耳羽織當即吃痛大叫,翻身跪在權漢良腳下發抖著說道:“臣妾失言,請殿下恕罪。”


    “起來吧,以後注意就是了。”警示的目的達到了就不好再過分對待了,畢竟東海的支持還不能斷,不過中原人對東海一向無甚好感,一邊說著一邊將腳伸到鬼耳羽織的懷中。


    這種對中原人來說侮辱的動作對於東海人來說沒什麽所謂,鬼耳羽織恢複到媚態萬千的神色為權漢良按摩。


    權漢良一邊享受一邊思索著,蒙昭這條路是走不通了,殺與不殺還得謹慎,權崢的背叛讓自己南下九曲的成就少了大半的威力,現在兩淮已亂,東川緊張,南辰和袁昌黎的對峙無暇顧及自己,時機出現了,得好好謀劃一番,不能浪費。


    突然腳底一癢,羽織這個小妖精正在輕撓自己的腳心,再看看她淩亂的衣服,腎氣催動,立即將她抱起來,門外的侍女似乎已經習慣了,輕輕將門掩上,頓時大堂上一番激戰起來,為這寒冷的冬日增添一絲不同的春意。


    夜陵城的除夕夜並沒有太多的喜慶之色,這夜陵城是雜居的城池,大多是百姓是教化的夜陵族人,隻有少量的中原人在此定居,夜陵人的新年與中原人不同,不過這軍營中卻是很熱鬧,蒙琰在一處偏帳內,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影響了軍士的的樂趣。


    “殿下還是少喝一點吧。”顧清風有些心疼的說道。


    蒙琰本來很少飲酒,自從蒼舒皓月去世後就添了喝酒的毛病,顧清風看在眼裏總是難過。


    “無妨,不會耽誤事的,今天除夕,清風就放我一馬如何?”蒙琰沒有生氣,反倒是有點求人的味道。


    “殿下,前兩日醫官告訴我您再這麽喝身體就垮了,即便是除夕,也該有量才是。”顧清風突然的硬氣起來了。


    這讓坐在對麵的靳騫很是驚訝,這清風姑娘也太不知所謂了,以往夫人在時才會這麽指責蒙琰,即便是如同親妹一般的蘇青也不會這麽直接,這丫頭還是顧氏子弟,哪裏來的勇氣?


    “好好好,喝完這一壺就不喝了,可以嗎?”蒙琰輕聲說道,語氣中盡是乞求。


    顧清風甩了個臉不再說話,明顯是不滿意。


    “清風姑娘,大過年的生氣多不好?本王保證以後每天隻喝一壺酒可好?”蒙琰實在拿顧清風沒辦法,她與蒼舒皓月不同,蒼舒皓月若是不高興,直接就上手了,若是蘇青的話,自己的酒早就被藏起來了,隻有這個顧清風但凡不順她意,不管是誰能給你甩臉子甩到你認錯為止。


    想到蒼舒皓月心中又是一陣絞痛,大口將壺中的酒一飲而盡,衝著靳騫說道:“靳將軍,戌時啟程,不要驚擾營中將士和百姓。”


    “殿下,都已經準備好了,隻是末將以為理應由您坐鎮夜陵城更好。”靳騫對於蒙琰搶了自己的風頭非常有意見,堂堂三軍主帥跑到前線算怎麽迴事。


    “靳將軍,夜陵城的防務和播州前線一直是你一手安排的,我這個時候插手不妥當,再說你的大旗在夜陵城掛著馮幽不敢輕易動作。”蒙琰一向包容部下對自己提意見,但聽不聽是自己的事情。


    靳騫還想掙紮一下,蒙琰直接起身出了偏帳,顧清風緊跟其後,看著顧清風的背影靳騫心裏升起一個想法,蒼舒皓月去世後,一直深入西府基層的“火焰”組織已經大不如前,蘇青雖然還是深受蒙琰信任,但是她於蒼舒皓月的被刺殺之間有著直接的關係,西府大多數的態度開始慢慢改變,遠離石英,“火焰”沒有了王妃的支持在西府的影響力在逐步下降,甚至組織中的關鍵人物卓柏青都開始搖擺了,在不同場合與石英意見相左。


    而顧清風看似沒有派係,但是她已經基本取代蘇青的位置長期留在蒙琰身邊,自己孤臣半生,好不容易受到蒙琰賞識走到今天的位置,除了西府三帥以外,自己在西府中的位置也算不低,跟著自己的人也不少,是得有所籌劃才是,向其他人示好怕是會引起反彈和厭惡,而眼前這位顧清風倒是一條路子,也許下一任當家主母就是她了。


    顧清風跟在蒙琰身後連續打了兩個噴嚏,蒙琰停住腳步看了顧清風一眼,默默的解開大氅給她披上,“你本來身體就弱,公事不斷,還要照顧姝兒,怎麽就不知道照顧自己?”


    顧清風對這突如其來的溫暖很不適應,但是心中卻是高興的,任由蒙琰給她係好,聽著蒙琰的責怪心底一股暖意,迴想起蒼舒皓月臨終前的托付,臉上竟發燙起來,但是嘴上卻說著:“殿下若是少喝一些酒,屬下也能少操些心。”


    蒙琰撇了一下嘴,這丫頭對自己的管束太嚴了,還好蘇青不在,她們在一起自己別說喝酒了,哪怕是聞一口都得被嘟囔,但又拿顧清風沒辦法,她說的不錯,做的也對,實在想不到什麽理由斥責她,罷了,先忍著,人都不是完美,總有她犯錯的時候,到時候一起算就是了。


    這一幕恰好被靳騫看到,他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這顧清風未來一片光明,得趕緊給路平傳信,讓這個愣頭青對顧清風的態度要注意了,盡可能的示好,平定朱沐氏之後八成是鶴州軍駐防對西川諸葛氏形成鉗製之態,自己大體也是要調迴都督府了,在調迴去之前必須得先把根基打穩才是。


    曹隸的除夕夜可沒有靳騫這種心態,徐紹廷自薦留在涪陵監軍,這就是在避禍,但前線等不了,自己是東川大將軍,逃不掉的,本來是應該去支援顧希風的,現在卻不得不去酆都,陳之慶沒給他收迴彭水的機會,陳之慶放棄對武隆的進逼,轉道酆都,直接對石柱形成合圍之勢,估計是想逼顧希風就範,自己必須在陳之慶拿下酆都前趕到,絕對不能讓陳之慶有威脅涪陵的機會。


    緊趕慢趕的抵達酆都外圍的時候,看到城頭上一片安寧,輕舒一口氣看來陳之慶並沒有拿下酆都,這是好事兒,剛剛安排人去酆都通報,順便讓人準備安營紮寨,暗夜衛的人匆匆上前壓著聲音來報,“大將軍,徐大人帶人退到了巴郡了!”


    “媽的!這老頭竟然跑了!把自己晾在這!”曹隸心中罵道,但當著暗夜衛的麵不好發作,壓著怒火道:“徐大人這麽做估計是想保存實力,由他去吧,秦國公的援兵到哪裏了?”


    徐紹廷靠不住隻能寄希望於楊楓的人了,徐紹廷也是個棒槌,退到巴郡有什麽用,難道諸葛氏會放條路給他走?


    “雍熙兵馬由梁郡侯楊博率領五萬已經出梁州進入了東川境內了。”


    這算是個好消息,隻要楊博能將顧言風打退,酆都還在自己手中,這樣的話自己就有信心擊退陳之慶,正在盤算間,酆都城頭響起鼓聲,三通鼓後城頭燈火通明,赫然豎起陳字帥旗,沒多久曹隸就聽到震天的喊殺聲。


    曹隸瞬間口吐鮮血,一個跟頭栽倒在地,倒下之前大喊一聲:“快撤!”


    眾人見曹隸倒地,頓時大亂起來,這仗還未開打就已經開始潰散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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