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銘一個縱跳從船上下來,一把長槍使得出神入化,連精於刺殺的徐煜都讚歎,這小子一手戰陣槍法不輸於迴馬槍,便是長孫氏賴以成名的霸王三槍也不見得比他舞得漂亮。


    隻見甘銘左突右刺,前挑後揚,不過來迴幾趟竟嚇得卓氏兵馬不敢上前,徐煜等人見狀趁機打開一個缺口,正準備迴身救人的時候,隻見一個身影從眾人麵前閃過,待看清楚的時候甘銘竟把蕭彧背在背上涉水走到的江中心。


    “甘將軍一身是膽!”這是蕭彧在船上驚魂未定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


    岸邊的卓氏兵馬反應過來之後準備放箭射殺,南邊一支輕騎殺來打亂了他們的節奏,蕭彧定下神來看過去原來是滕寒親領著援兵到了,一陣廝殺後,滕寒見船已經快到對岸了,果斷下令撤兵,來去好似一陣風。


    “滕將軍快如閃電,來去如風!”這是蕭彧被救之後說的第一句話,也是繼評價完甘銘後第二句話。


    蕭彧被人擁簇著下船後,文雋來報,神色中竟有些歡喜,說道:“左翼於慶武趁亂率三百人搶占鷓鴣嶺,逼得卓氏不敢往前一步,卓氏現在衝下來的兵士已經緩緩退到半山了。”


    “於將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是蕭彧下船後說的第一句話,也是評價甘銘後的第三句話。


    緊趕慢趕的迴到廬陵城,安定下來後,蕭彧看到蕭澤與蕭湛滿身的傷痕和鮮血,右手綁著的劍還未鬆開,鼓勵的說道:“蕭澤、蕭湛乃是我蕭氏的榮耀!”


    四句話成就五個人,這五個人未來的成就大多是建立在這四句話上的,而後蕭彧看看周邊的殘兵敗將和一身憂慮的張瑾等人,突然放聲大笑,眾人奇怪的看著他,心想這郡王不會是被打傻了吧,笑了好一會兒才在一陣咳嗽中停下,而後說道:“這場敗仗吃的不虧,吃出了我五員大將!”


    眾人不解的看著蕭彧,隻聽蕭彧問道:“張帥,象湖的兵馬何時能到?”


    張瑾被這突然的發問搞得愣了一下,而後趕緊說道:“象湖四萬兵馬已經到了,再加上廬陵駐守的兵馬和退迴來的兵馬,大概有七萬人左右,王爺,我們這次栽了!”


    蕭彧擺擺手說道:“張帥,敗就敗了,咱們得認,怪我們一路走的太順了,我現在明白為什麽蒙琰要在寶慶整軍了,我們看來也要在廬陵拜將了!”


    張瑾心中一緊,蕭彧本就對麒麟軍各級將領不甚滿意,這次慘敗是蕭彧整軍最好的借口,也是整軍最強力的緣由,自己帶過來的老部下的好日子到頭了,不過自己也確實沒什麽好說的,確實有整一整的必要了。


    蕭彧下令關閉廬陵城,各路軍馬在廬陵城內進行修養,等待未來幾日可能遭遇的圍攻,命麒麟衛派出最精銳的斥候與左右兩翼保持聯絡通暢。


    “這他媽的哪裏冒出來的人,一個小小的鷓鴣嶺竟然這麽可恨!”樊鎮獅看著離自己大營右側不遠的鷓鴣嶺。


    “將軍息怒,若是覺得鷓鴣嶺難看拔掉它便是,何必如此動怒!”卓鼎風勸慰道。


    “卓先生,你看看這地形,鷓鴣嶺的可恨之處就在於我們就算是打上去會有不小的損失,就算打下來意義也不大,但是對於蕭彧就不一樣了,鷓鴣嶺就像是一顆釘子,我們若是全力下山攻打廬陵,那麽鷓鴣嶺上蕭彧的人一定會衝過來騷擾大營,我們的糧草就在附近,不得不防啊!”樊璃虎看著鷓鴣嶺也覺得渾身不自在,昨夜若不是樊璃虎趕到說不定大營就遭殃了。


    “二弟,你有什麽好辦法除掉他沒有?”樊鎮獅迫不及待的想拔掉鷓鴣嶺上這個釘子。


    樊璃虎搖搖頭,說道:“大哥,我說了我們拿下他意義不大,他隻是疥廯之疾,不足為患,隻要一隊偏師在山口看死他們就行了,我們現在最重要還是對付蕭彧,他的援兵已經到了,昨日沒能殺掉他,我們已經喪失奪迴廬陵最好的機會了,現在不能再等了,趁他們還沒準備好,立刻圍城!”


    卓鼎風對戰場上時機把握這事兒實在不會判斷,但是從治家的角度上來說他是讚同樊璃虎的意見的,立足未穩,正是出擊的時候,樊鎮獅這次沒能拿下蕭彧自然也不是不敢說什麽的,畢竟樊璃虎才是處州軍的主帥。


    樊璃虎安排了八千軍士處州軍在山口防禦鷓鴣嶺,其餘處州軍及卓氏兵馬分兵下山,搭建浮橋進軍廬陵。


    “張帥,南衙的消息你怎麽看?”蕭彧已經從昨日的落魄中恢複起來了。


    “樊璃虎到了,對我們麒麟軍來說是個好事情,樊璃虎在廬陵,也就是說處州不是他在主持,郡王是否可以讓仲氏準備了?”張瑾笑著說道,顯得很輕鬆的樣子。


    “屬下認為不如我們先和樊璃虎耗一耗,給仲氏更多的時間,郡王意下如何?”應宗嶽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久未見到的笑容,樊璃虎離開處州就是在作死。


    張瑾敬佩的眼神看著應宗嶽,應宗嶽迴應了一個微笑,這是兩人難得達成了一致。


    “好,既然要玩,就玩得真的,局麵搞得大點,各位誰願意與樊璃虎一戰?”蕭彧掃了眾人一眼。


    堂下的眾人大多都領略過樊氏兄弟的厲害,多少心裏有些陰影,這不蕭叢和王宗卿頭低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若王爺信任,末將願意一試!”被誇做“一身是膽”的甘銘洪亮的聲音響起。


    “甘將軍身上還有傷,本王還有要事相托,暫且修養吧。”蕭彧拒絕了甘銘的請戰,廬陵之戰在於一個“守”字,甘銘雖然勇猛,但卻不是最好的守城將領,蕭彧心中其實已有人選了,蕭彧的目光看向張瑾。


    張瑾見蕭彧看向自己,立刻心領神會,說道:“末將倒是有一人選舉薦。”


    “哦?張帥請講。”蕭彧的配合天衣無縫。


    “左翼參軍於慶武於將軍,昨日混亂期間還能想到上鷓鴣嶺偷襲卓氏大營,現在又逼得樊璃虎不得不分出八千處州精銳防著,於將軍可委以重任。”


    蕭彧聽到張瑾默契的配合,很是滿意,說道:“於將軍堪負重任,於將軍不知道你可願?”


    於慶武哪有不願意的道理,本來在白澤軍好好的,誰知蒙琰非要搞什麽整軍,自己與滕寒商議後決定向蒙琰辭行,沒想到蒙琰非得不阻攔,反而還介紹兩人到麒麟軍中任職,當然麒麟軍中對二人的到來也是排斥的,不過蕭彧對二人還是不錯的,經過昨日一戰,總算是在麒麟軍中站穩了,剛才蕭彧的發問,於慶武自認是有能力守衛好廬陵的,但不想因為搶功把剛站穩的腳跟給踢歪了,不過有人舉薦和蕭彧任命就是例外了,趕緊站起身來恭敬的迴道:“末將願領命!不撕下樊璃虎一口肉絕不放手!”


    這話說的實在,不像別的人口號震天響,蕭彧更是讚賞,不過心裏可是有點酸酸的,蒙琰調教出來的人怎麽看都比自己手下這些人好用,說道:“各位,本王今日有言在先,廬陵城防之事全交付給於慶武將軍,若有敷衍違令者,自己去北衙吧!”說完丟給於慶武一個純銀的麒麟令牌,這是麒麟軍中僅次於麒麟金令的所在,意味著整個廬陵從現在開始於慶武才是最大的,端木陽都要為他命是從。


    而且蕭彧的話說的很明白,有意見現在也不能提,要盡心做事,北衙是怎樣的存在還不清楚,但是徐煜的手段不少人已經領教了,臨陣脫逃的十一名校尉、偏將從昨日晚間就在北衙中發出哀嚎,一夜都沒有停止,一大早城樓上便吊著十一具不能稱作屍體的屍體,慘不忍睹,更有甚者當場嘔吐不止,徐煜之名一下子就傳開了。


    “不過我們也不能坐著讓他們打,滕寒將軍我給你一支一萬人清一色的輕騎兵,你可有信心讓樊璃虎睡不好覺?”蕭彧說道。


    “末將定讓他日夜驚魂!”滕寒信心十足。


    眾人又討論了一番該如何進軍防守的事情後才散,甘銘一臉不高興,父仇不能親手報心中很是壓抑,正失落的準備走,被蕭彧叫住。


    眾人離開後,甘銘發現堂上隻剩下張瑾和蕭彧二人,蕭彧示意他坐下,而後緩緩的說道:“甘將軍,我有一個重要的任務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


    甘銘想都不想就給出了答複,“末將願往!”


    “岩海已經被樊璃虎占領了,水路不好走,我想讓你親領三千精銳去一趟永安接王妃和客人迴來,你可願意?”蕭彧並不想強下令。


    甘銘有些猶豫,去永安接王妃算不得什麽重任,但是郡王既然開口了也不好迴絕,正在兩難之間,張瑾開口道:“甘將軍,岩海與平海交界,永安一向是兩不管的地界,魚龍混雜,兩軍之間更是交錯縱橫,王妃一行人中有從東陽來的重要客人,而且王爺將家小都托付於你,此中關鍵你可明白?”


    甘銘聽到東陽的客人時候立刻就反應過來了,剛才議事的時候已經提過東陽城那邊要準備了,估計這次來的人帶著重要使命過來,而且蕭彧還有托付家小的意思,雖說殺父之仇不可不報,但這事情更為重要,當即決定,“定不負郡王所托!”


    一切安排好後,蕭彧對張瑾說道:“若此時成了,樊璃虎的死期也就到了,且讓他囂張一時吧。”


    “王爺說的是,隻要仲三娘那邊沒問題,不出半年卓氏就會煙消雲散,江右將盡入王爺囊中。”張瑾笑嗬嗬的說道。


    “對了,張帥,替我寫封信給蒙琰,咱們這麽苦著,也不能讓他閑著不是,告訴他我這邊很難,請他盡力牽製住顧氏兵馬,怎麽措辭,張帥斟酌著就行了。”


    “王爺想的周到,若是韶公再添一把火,卓氏的死期就更快了,再說我們這邊纏著卓氏也給韶公減輕了壓力不是,互惠互利嘛!”張瑾說完後大笑。


    “張帥,且看天下風雲變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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