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家正院深處有一暖閣,雖是寒冬但暖閣之中百花爭鳴,仲氏雙姝默默的為花施肥澆水,很是熟練,姿態比綻放的花朵還要耀眼奪目。


    畢竟是年紀小,好奇心重,仲柔蘭率先發問:“二姐,凡哥哥怎麽現在變得這麽陌生了?”


    仲柔凝沒有停下手中活計,淡淡的迴道:“一些陳年舊事罷了,他終究還是沒忍住誘惑迴來了。”


    “哦,”仲柔蘭知道問不到結果就不再追問,她今日的目的不是仲凡,而是別人,既然二姐願意說話自己目的也就不能實現,“昨日的小乞丐貌似是仲凡哥哥帶迴來的,按照規矩今日應當錄名了吧?”


    “那兩個人是楊伯禽的人,觀察錄事已經做過登記了,一個叫宣悟,小乞丐叫宣言。”忽然仲柔凝直起身來盯著仲柔蘭,繡口嚴詞:“丫頭,你不要有別的心思,楊伯禽的人不是好惹的,我們東陽城向來與暗夜衛井水不犯河水。”


    仲柔蘭見姐姐正色,吐了吐舌頭嘟囔道:“凡哥哥也是暗夜衛的人,還是楊伯禽的大弟子呢。”


    “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堂兄的身份文書上元節前就到了父親手中,堂兄已經離開暗夜衛,聖上特擢為衛山指揮使以酬他多年效命。”仲柔凝嚴厲的警告。


    “呃,衛山?姑蘇將軍治下?”仲柔蘭明顯關心的點不一樣。


    “聖上這一任命父親也是沉思許久,這姑蘇地界本就是夾在江東、潁川、江右與我東陽之間,衛山是直接靠著我們昆城所地,位置尤為重要,若是堂兄得城主位,這衛山便是白白送給我東陽城的,你可知衛山若在我仲氏手中,整個東南我仲氏都唾手可得。”仲柔凝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名門貴女的纖弱直接轉變成滿腹謀略的智者。


    倒是仲柔蘭早就見怪不怪,直接丟開手中的水壺,直接倚在暖房木架上一副休憩的狀態,“家國大事你與父親從不許我過問,我隻關心未來的郎君能否將庭梧鋪滿我的城池。”


    “小丫頭,你還未過二八,父親是不會這麽早將你許配的,你的夢還得做下去。”仲柔凝溺愛的說著,這個妹妹是受盡全家人的寵溺,幼時習文時父親親自延請大儒教習,習武更是將家中絕學傾囊相授,天下人都稱讚仲氏姐妹文武雙全,但誰又知曉大姐柔萱文不過清心,武不過入玄;自己這個仲氏當家女文至修身,武達玄虛,而這個最為被人忽略的妹妹早已經文至明識,距修身不過一瞬之事,最為讓父親寬心的是她的武脈修習已入地藏,就連家中絕學避水訣也罕見的修習至第五層,他深知父親不會將小妹輕易嫁與他人。


    “二姐,我不像你心懷天下,也不像父親一樣在各種人間左右逢源,我隻想有個寵我一世的郎君。”仲柔蘭頗為怨氣。


    “丫頭你不能這麽評論父親,父親所做是為了東陽城安穩,為了仲氏一族延續下去。”仲柔凝知道小妹的苦悶,但卻不能直接說明其中緣由。


    “算了吧,二姐,你們當真以為我不知曉父親平日接觸的都是什麽人嗎?!我隻是不想說透罷了,說透了父女之間的情分就生了,就像你一樣,你多久沒有承歡膝下了,多久沒有撒嬌了,二姐你可知你今年不過二十歲!”仲柔蘭言辭之中盡是不滿。


    “柔蘭!你越來越沒規矩了!新城主決賽之日前你不許出庭梧院!”仲柔凝被小妹的話語嚇得不輕,已是心神不穩,她從未想到平常驕縱胡鬧的小妹竟將一切都看在眼裏,而且看的那麽透徹。


    仲柔蘭氣衝衝的走出暖閣,怒狠狠的係著大氅,“禁足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二姐,你告訴父親我的郎君我自己選,讓他不必操心,還有朝廷也好,蕭氏也罷,又或許是什麽理念,讓他老人家當心些,刀尖上跳舞!”說完頭也不迴的走迴自己的庭梧院。


    仲柔凝緩了許久都想不通小妹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不管是哪一方人來都是父親親自接待,自己安排的人守衛,確信小妹不可能知曉,但現如今的情況小妹已然了解,她是怎麽做到的。


    仲柔凝一路失神的往父親的望海閣走去,不知該如何開口和父親說,一直停佇在望海閣外遠眺大海,冬日的海風凜冽吹在臉龐上如針紮般的痛楚,突然她笑了,從微笑逐漸變成放聲大笑,毫不顧忌是否失態,而後定睛看著望海閣下麵翻滾的浪花細聲自言自語道:“小丫頭,我竟忘了你可是將避水訣修習至第五層的奇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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