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公,河套戰事已經基本結束了,穎王殿下邀請你出擊青州的事情,是不是該動一動了?”端木陽端著茶碗笑嗬嗬的向正座的滕寒說道。


    “端木,你不用拿穎王來壓我,甘銘在西北大勝,我九曲兵馬也不會停滯不前的。”滕寒一臉不屑的迴應。


    對於軍製革新,滕寒是排斥的,九曲四十萬大軍幾乎是滕寒一手帶出來的,現在分成七軍,這是明擺著要削弱自己的,不過他不敢不遵從,畢竟甘銘已經照做了,他如果不做,如同謀逆無異。


    “滕公,你也是從龍老人了,從江右時就跟隨陛下征戰四方,您與於慶武並稱大寧雙雄,獨自領兵在外多年可見陛下之信任。”端木陽對滕寒的態度並不惱火。


    “端木,什麽意思,你我之間太了解了,直說吧。”


    “滕公,薛氏的事情你是知道的,穎王在外領兵太子頗為忌憚,太子需要你。”


    “你是來給太子做說客的?”


    “是,也不是,太子性情溫和,是大寧未來的良君,太子登基,大家都會活的安穩,明白?”


    “哼!誰登基對老夫來說有什麽不一樣的?”滕寒霸氣的迴應,他是有這個資本的,九曲四十萬將士全部為他效力,不管是誰登基都不敢動他。


    “滕公,陛下性情多疑,甘銘是什麽人,陛下的親信,如今陛下對他忌憚成什麽樣子了,你的出身呢?你不會忘了吧?”端木陽依舊是笑盈盈的態度,不過這話裏藏刀的味道很濃,是提醒更是敲打。


    滕寒身軀一震,端木陽說的不錯,這些年他確實有些得意忘形了,不管怎麽說他確實是從蒙琰麾下投奔過來的,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如今自己在九曲坐大那是因為陛下和朝廷還需要他,但戰事總有結束的那一天,到那一天以後自己該如何自處,大寧朝自皇帝以下隻有太子和穎王有機會承繼大統,不管怎麽說自己終究是臣子,現在是四十萬大軍聽從他的命令,如果朝廷對自己動手呢?


    想到此處滕寒不由打個寒蟬,是該有個選擇了,穎王雖然能力出眾,隱約在朝堂可以和太子分庭抗禮,但畢竟他隻是庶子,想要坐到那個位置沒那麽容易,從朝廷處理薛氏的情景看來陛下並沒有打算歸罪於太子,穎王領兵以後還讓太子協理朝政,這就是一個信號。


    思量以後,滕寒起身背手道:“端木,轉告太子殿下,不日大軍將出兵青州。”


    端木陽目的達到,緩緩起身道:“太子殿下托老夫轉告滕公,九曲四十萬大軍都是滕公的部下,還是由滕公統率才是正道。”


    “多謝太子好意!”不管情不情願,滕寒也必須得表態了,臣子得有臣子的自知之明。


    九曲七軍,德州軍、濱州軍、淄川軍、濟南軍、蘭陵軍、膠州軍和青州軍。


    青州軍暫時駐軍在淄川,整個九曲七軍中最為強盛就是濟南九萬大軍,這是滕寒一手調教出來的親兵,是當年出兵九曲的舊部形成的。


    而蘭陵軍七萬大軍略微比濟南軍弱一些,蘭陵軍擅長進攻,不擅於防守,在端木陽走之後滕寒一直把自己關到書房中,對於拿下青州問題不大,不過就是把東海人趕入大海中去,但是他必須要考慮未來對幽都和遼東的用兵。


    青州的東海人戰力一般,不過那裏卻是連接幽都和遼東的關鍵要塞,青州土地肥沃,更是東海人的糧倉,所以青州的東海軍是最擅長防守的。


    調蘭陵軍過來是必然的,但是一城一池的得失意義不大,濱州軍以水師為主,麵對東海水軍濱州軍隻能是防守,青州之戰關鍵不在青州城,而是萊港。


    怎麽避免和東海水軍發生對衝是滕寒現在頭疼的地方,萊港拿不下東海人就能源源不斷從幽都和遼東調兵支援,到時候就會形成對峙的局麵,這樣的話對整個戰局是極為不利的,滕寒作為統帥自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滕寒在房中來迴走動,他突然發現這些年他對軍中的控製力太強了,以致於到現在都沒有一個能商量的人。


    他麾下的將領都是能夠不折不扣完成自己命令的人,但是獨立作戰的能力卻是沒有的,唯一一個能獨自領兵作戰的人他卻不信任。


    徐道宗是幽都舊將,作為九曲戰區的副將他從來不主動提建議,因為徐道宗明白在九曲他就是光杆一人,沒有人會聽他的,所以他幹脆就做一個隱形人,這一點滕寒和他保持了一致的態度。


    “徐將軍,滕公有請。”正在府中瞌睡的徐道宗聽到滕寒的邀請後立即精神了起來,這幾年來這可是第一次。


    滕寒做出這樣的決定也實屬無奈,他不能把自己劈成兩半,青州之戰雖說不難,但總得一個有能力,能調度的人指揮才行,就現下看來隻有徐道宗是最合適的。


    徐道宗不緊不慢的來到滕寒的府邸後靜等著滕寒的到來,徐道宗想了很久,不知道滕寒的用意是什麽,不過他覺得應該和端木陽的到來有關。


    與東海開戰以來,整個九曲其實算是最安定的,東海人和滕寒來迴撕扯過一次以後就不再折騰了,滕寒忌憚東海水軍,東海憂心滕寒的步騎,雙方之間還算是和諧,但端木陽突然從洛辰過來,再加上穎王和甘銘最近的行動,他估摸著滕寒坐不住了,畢竟戰功就那麽多,誰想搶到就是誰的。


    “道宗,近日悠閑倒是精神了許多。”滕寒笑著說道。


    徐道宗被滕寒的話拉迴了現實,趕緊起身拱手道:“這都是滕公的功勞,全仰仗滕公對東海人的辛苦。”


    話說好聽點,馬屁拍高點總是對自己沒壞處的。


    在大寧朝廷中徐道宗其實挺無奈的,降將,大家不敢與他交往過深,而在幽州降將的群體中他也很少與他們往來,尤其是於慶武身亡之後那個夜晚的一封來信,他猶豫了,沒有反應,自那以後原本還算親厚儲誠也漸行漸遠,其實不是他不迴應,是他不想陷入黨爭,從權熙被囚禁以後他就每日裏膽戰心驚。


    “道宗,西邊的戰事想必你也清楚,穎王殿下在太原主持兩大戰區對幽都方麵的進攻,甘大將軍在西北已經收複了河套和延綏五州,咱們九曲這邊也得動動了,不然朝廷都對我們有意見了。”滕寒意味深長的說道。


    “請滕公指點一二?”徐道宗實在不想去猜測探究滕寒的真實意圖,他隻想知道滕寒最終的目的。


    “嗬嗬,”滕寒一個尷尬,他沒想到徐道宗竟是這麽直接的,原本他以為冷落了他這麽久總會有些冷言冷語。


    “老夫決議收複青州,光複整個九曲!道宗可願助我一臂之力?”滕寒也不寒暄了,直接表明意圖。


    “請滕公下令,徐道宗當無所不從!”


    滕寒深深的看著徐道宗而後歎了一口氣,說道:“道宗,你有大才,這幾年委屈你了,既然今日老夫與你麵對麵了,就是老夫真的需要你,你可明白?”


    徐道宗一愣,腦海裏迅速轉著,而後拱手道:“滕公,道宗是軍人,有些事情我雖知曉,但卻不願意參與,還請滕公見諒,如果滕公認為屬下不可用,屬下馬上迴去稱病封府。”


    “道宗!在這朝堂上你覺得你能獨善其身嗎?說通透了,你與老夫其實都一樣,老夫出身蒙氏舊部,你出身幽都舊部,我們之間沒什麽區別!”滕寒語重心長的說道。


    徐道宗猛地起身,而後楞在原地不動了。


    滕寒見狀趁熱打鐵道:“老夫深知道宗的心思,但是如今的你身份地位都不算低,未來大戰結束以後你該如何自處?”


    滕寒拿端木陽勸自己的話去勸徐道宗。


    約摸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徐道宗轉身麵對著滕寒,拱手道:“滕公,不管未來如何,徐道宗隻想做個安分守己的人,若是滕公在戰事上有所驅使,道宗定當盡全力,至於別的請滕公不要為難在下。”


    滕寒無奈的搖搖頭,長歎道:“由你吧!徐道宗聽令!”


    徐道宗單膝跪地朗聲道:“徐道宗,在!”


    “陛下有旨,年前收複青州,老夫要領濟南軍和濱州軍前去萊港切斷東海人退路,由你領蘭陵軍和淄川軍,務必在一個月內拿下青州,而後向東收複失地!”


    徐道宗疑惑的眼神看著滕寒,他以為滕寒會讓他去練兵之類的,不曾想給他這麽大的權力。


    “道宗,你我雖然不能達成一致,但老夫也不想埋沒你的才能,去吧,讓東海人看看我中原將領的威嚴!”


    滕寒原本確實是想閑置徐道宗,一個不能同心的部下對他來說無異於一把雙刃劍,但終究還是放棄了,且不論徐道宗的能力,就說他的人品還是令人敬佩的,寧願碌碌一生,也不願和他們一起隨波逐流,衝著這個滕寒也不能過分。


    青州之戰沒有意外,沒有河套之戰的麻煩和抵抗,一切都是順利的。


    徐道宗十三天拿下青州城,沒有向北和滕寒匯合,而是一路向東收複失地,第一場大雪落下的時候徐道宗收複了九曲所有失地,要說值得口口相傳的那就是徐道宗親率五千精兵,五日內連克七城,一時間名聲大躁。


    而滕寒對萊港判斷是正確的,徐道宗對青州動手的時候,萊港就開始忙碌了起來,東海水軍的船隻繁忙不斷運送糧草軍資和遼東兵馬。


    臘月十二,借著冰封遼海的機會,滕寒大舉進攻,不到一日便攻克萊港,至此,九曲全境收複,東海水軍遭受到重創,十不存三的退迴遼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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