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式微將眼睛睜大了。他看著駱林放下杯子,然後皺起眉頭,說――


    “好……奇怪的茶。”


    因為那是半盎司金酒半盎司朗姆半盎司伏特加和半盎司龍舌蘭調起來的隻有名字裏有茶其實根本和茶沒有半點關係的雞尾酒怎麽會不奇怪……


    何式微的腦海裏一瞬間跑過了這一長串的句子,隨即有些無奈的俯□去:“你逞什麽能……逗你玩的,放在那裏也沒關係……”


    駱林抬起頭麵對著何式微,似乎是想笑一笑,瞬間臉色卻忽然白下去。這變化讓何式微變得緊張起來:“駱林?你沒事吧?”


    駱林把頭低了,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喉嚨口,一隻手對著何式微舉了,示意他不用擔心:


    “沒事……就是這個茶……好……燙……”


    何式微開始後悔起自己先前沒經大腦的話語來:“你真的能行嗎?”


    “很快就……好了,給我幾分鍾……”看不到臉,何式微隻能眼見著駱林白色的耳際,一點點的憋紅。


    何式微麵帶擔憂地坐迴到椅子上。駱林在他麵前悶不吭聲的坐著,氣息都變得有些細。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將近有四五分鍾,何式微已然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了。他探出身去,想去攏駱林的肩:


    “是我的錯……別撐著了,我帶你迴去休息,訓練營裏或許有藥……”


    何式微的右手落在駱林的肩膀上。駱林卻慢慢地抬起頭來,眼睛直直的看向了何式微。


    那眼神裏的東西,大概是有什麽不一樣。讓人聯想到小孩子,也讓駱林臉上帶上了一種不明了現況的無辜神情。


    何式微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駱林,你……”


    他沒有再說下去。他看著駱林咬了一下嘴唇,然後將右手抬起來,有些笨拙的拽住了自己的領子。駱林先是把這領子扯了一下,然後是第二下。


    然後保持著這個姿勢,駱林忽然地開心笑了起來。他的眼睛眯著,唇間露出些牙齒,下唇上還微微的留著些水光。何式微的喉頭一緊,吞咽了一下,才努力的跟著微微笑出來:


    “……覺得好玩?”


    駱林沒有迴答。他還是在笑,似乎是覺得有趣似的,將手指挪到了何式微的頸側。他的手指白且長,現在卻在一點點地將沒入何式微的發間。何式微輕微的顫抖了一下,感覺到自己耳後的頭發在駱林的指縫間被輕輕拉扯,帶來些怪異的酥麻。


    何式微隻能將右手撐在桌上,然後慢慢的湊近駱林的臉。他詫異於駱林這不亞於勾引的動作,也同樣詫異於駱林依舊是單純的表情。


    氛圍依舊是安靜而沉默的,空氣中卻有東西讓何式微開始覺得熱。他將眼光落在駱林的眼睛上,然後下移到駱林的鼻尖,嘴唇,脖頸。他慢慢的來迴遊移著自己的視線,直到駱林也不自覺地迴到不知所措的表情。看著駱林又咬了一下嘴唇,何式微抬起左手抵在駱林的下巴上,然後用拇指,慢慢的劃過唇上那片無辜而誘惑的水光。


    因為這個動作,駱林近乎膽怯的顫抖了一下。似乎是潛意識裏感覺到了危險,他的身體向後退了過去――但是沒有成功。何式微的手勢很溫柔,卻是用力的箍近了他的下巴。


    何式微貼近了駱林的耳側,低聲說道:


    “……別動。”


    駱林的臉上還是無法理解的神情。但是從這表情裏,何式微沒有感覺到抵觸。他微微的側過了頭,然後吻上了駱林的嘴唇。


    那個瞬間,駱林慌張得幾乎打翻那已經空掉了的酒杯。因為那聲響,已經有些年紀的酒保轉過頭,看向駱林那桌的方向。然而見了這個場景,這酒保卻還是沒有改換表情――他隻是慢慢的又收迴目光,又開始細致緩慢的擦拭手中的酒杯。


    何式微其實也還覺得緊張。然而周圍唯一的看客表現出淡定與沉靜,讓他放下了最後的那些顧忌。他在駱林笨拙的唇間吸吮一下,然後用極輕地啞聲道:


    “乖……把舌頭,伸出來。”


    駱林還在細微的發著抖。何式微唿了一口氣,幹脆直起身來,將駱林直接往角落的陰影更深處帶過去。他側過身,用手捧起駱林的後腦――然後強硬的用唇舌突入駱林齒間的防線。他的舌抵著駱林的舌尖,慢慢的挺動著,那動作中的暗示感,讓人覺得燥熱。


    駱林開始發出嗚咽。他的唿吸被侵略者打亂了,這讓他的喉嚨被迫待著發出可憐的聲響。他的舌尖被人帶動著旋轉,一種甜香的酒意麻醉了他的整個口腔。他應該是不清醒的,所以才會露出那種令人想要侵犯他的表情。何式微的耳朵中開始了嘯鳴的聲響,讓他隻能壓抑著喘息將自己的舌頭退出來――然而駱林的嘴唇卻依舊不知如何是好地微張著。這讓銀色的口涎連在兩個人的唇間,微妙的□感讓何式微的下/身變得無比硬挺。


    這是要讓人失控的場景。不能在這個地方繼續下去――何式微壓抑著灼熱的欲望,將兩人的外套拿起來,然後緊緊的箍住了駱林的腰。


    何式微本不住在st.regis。但是現在他走到前台,將護照遞過去,開了一個房間。駱林被他帶著,臉上還是那令人想要狠狠疼愛的表情――何式微趁著前台小姐轉身的間隙,按捺不住的在駱林頸側輕輕地咬了一口。


    零點已經過了。已經變為三十四歲的何式微,沒想到自己的生日願望會實現得這麽快――他隻想要眼前的這個男人接受自己,卻沒預料到現在就能擁抱著順從而無措的駱林。


    這一切進展得太快,太美好,以至於讓何式微覺得不真實。


    ……太不真實。


    然而何式微沒有更多的想下去。他接過房卡,然後領著駱林往電梯廳的地方走過去。


    ……


    鏡頭迴到kingcolebar。已經打烊了的酒吧裏,酒保慢慢的收好先前收取的現金。


    就再剛才,他接待了很奇怪的客人――並不是拿一對在角落裏接吻的男子,而是另外一個年輕人。


    那年輕人麵色沉鬱的走進來,問他要一杯調製龍舌蘭。在他調酒的時候,這年輕人在隨意緩慢地環視著四周。或許是目光落在了角落裏的那一對身上,這年輕人的身體整個的震了一下。


    老酒保看到這人的表情,其實是覺得有些心煩。厭惡同性戀的人多的是,他卻不希望自己的客人們打起來。


    然而年輕人卻沒有什麽激烈的動作,甚至沒有暗地裏的唾一句髒話出來。這個年輕人隻是看著,然後僵硬的把目光收迴來。他低下了頭,渾身卻開始顫抖。


    酒保瞥了他一眼,手上動作依舊是沒停。冰塊開始撞擊著混合皿,發出些清脆的響聲――


    “……停下我不要這酒了。”


    年輕人忽然這麽說道。他的聲音很低很輕,似乎是害怕任何聲響讓自己的存在被發現似的那樣小心。酒保開始皺眉――幸好年輕人馬上掏出自己的皮夾,胡亂的掏出一張紙鈔遞給了自己。


    五十美金。這是不錯的數目――酒保慢慢的放下混合皿。他眼前的年輕人狼狽的後退了兩步,然後在門邊轉身,疾步的跑了起來。


    隻是那樣子太過於混亂,磕磕絆絆的帶著踉蹌,讓人覺得他好像是要逃離現場――


    酒保卻不知道這人有什麽該逃離的原因,不過瞧著眼前這張五十的鈔票,倒也覺得滿足。


    角落裏的那一對兒終於是吻完了。酒保下意識的低下頭去――其中一個男人往他的台子上放了一張支票,然後支撐著懷裏的那個人走了出去。酒保抬眼望了望那支票上的數目,慢慢的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表情來。


    老酒保不會在乎他的客人有什麽故事,他也沒有那個需要。隻是這個夜晚,他也好,這近打烊時離開的幾個客人們也好,注定會有些不一般的感受。


    ……


    在何式微將駱林放平在五層某間房間的床上時,七層的某一間套房門前,段非正帶著空白的表情,想要用房卡打開麵前那扇沉重的雕花門。


    指示的紅燈一直亮起。他怎麽也進不去。把手沉重得他沒辦法推動,他卻執拗的想要闖入麵前這間房間裏麵。


    他想要把自己藏在裏麵。但是就連這樣他也做不到。


    他實在是不能思考,所以也不會發現自己看錯了房號。他猛地將拳頭捶在了牆上,然後胸口起伏著,一點點跪了下來。


    他對著牆壁和房門,抬起手,抱著頭,慢慢的蜷縮起來。


    ……


    要是想解釋段非現在的狀況,或許還要從稍早先說起。


    段非原本住在長島的租處。隻是聖誕節假期中的這段時間,房東說要把房子修繕,問他能不能先去別處租住。因為房東退了整兩個半月的房租迴來,段非沒說什麽,隻拿著自己的行李,選了市中的一家酒店住下來。


    在他的假期時間裏,除去lgm打工,沒有什麽特別讓他執著的事情。剩下那些空出來的時間,有時他會去市立圖書館坐著,那裏沒人會在意他,於是他就慢慢的看一本不可能看完的書,這麽度過半天。又或者是一個人去看橄欖球或者籃球比賽,然後在開場時別人做人浪的時候,一動不動的坐在座位上。


    迴到酒店了,他也會上網。但是沒什麽有趣的事情,世界大事和自己無關,而談及別的聯絡,畢竟段非沒有朋友,也就不可能成行。很多日子裏段非都不需要說話,也沒有人可以說話。就連午餐時,隻點點餐牌,他就可以拿到食物。


    他父親有過兩次打過電話,問他好不好,他說好。因為沒有別的話題,就掛了。


    段非倒也不覺得這樣自己可憐。給自己找事情做總是可以的,他用退來的房租開了戶,做起了美股。那些利潤一點點漲起來的時候,段非也就能忘記自己的處境。


    一月七日這天是個周末。路過百老匯的時候,段非看見那裏在放西貢小姐的劇目。他完全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隻是因為有人在排隊買票,而自己晚上的時間也沒有安排,於是就去看了。進場的時候覺得肚子有些餓,是忘記吃晚餐,但這不是什麽大事就對了。


    看到終幕的時候,那個女人在他的男人的懷裏死去了。段非隻是往座位的椅背上又靠了靠,沒有表情。


    他不是想對別人的故事無動於衷。隻是他自己的狀況或許還要更加僵死些,實在是沒有多餘的情緒能分給這虛構的故事。


    ……紐約不管怎麽說還是冷。但是段非寧願在寒風唿嘯的街頭一動不動地站很久,也不想早早地就迴到酒店裏。房間裏大概是很壓抑,躺在床上也怪異的清醒。那感覺並不怎麽好受。


    等到手腕上的表要指向了十二點,他才又踱迴了酒店的門口。因為先前沒有吃晚餐,所以他想要些東西填充肚子。然而真要說起食物,段非又沒有什麽胃口。


    ……也許隻要酒就好了。


    於是他毫無防備的走進那間酒吧,想要一杯龍舌蘭。


    然後他看見那個場景。他看見有人在角落裏接吻。而他知道那兩個人是誰。


    這狀況是那麽出乎他的想象。所以他先前不管再怎麽堆砌著決心,堆砌著勇氣和堅持――


    他還是毫無還手之力的被擊垮了。並且一敗塗地。


    作者有話要說:


    承諾的日更又沒有做到。信用大概是真的沒有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惡心。


    所以請不要再有期待了,因為一次次的讓你們失望,作為一個人渣我不值得。


    晚安。沒別的想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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