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鄭剛和愛山都沉浸在殺人帶來的刺激之中。而讓兩人更加感到刺激的是,幾乎一文不名的兩個窮光蛋突然擁有了幾十萬元的財產。他們在殺了高玉根的第二天就瘋狂的入住了茶莊,並且開門營業,那架勢好像茶莊本來就是他們的財產,隻不過是讓人托管了一陣,現在收迴來自己經營了。


    愛琳對於茶莊的來曆自然感到奇怪,不過以她的年齡和閱曆還想不透其間的奧秘,雖然心裏充滿狐疑,不過她還是很願意承擔起跑堂的角色,起碼在其他幾個雇來服務員眼裏,她可以以業主自居,滿足一下小小的虛榮心。


    這天下午,愛山正坐在茶樓的一個角落裏翻牌算命,就見愛琳領著一個中年婦女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條活蹦亂跳的寵物狗。從那個女人怒氣衝衝的臉上,愛山本能地感到有麻煩了。


    最近這幾天,愛山心裏很不踏實,晚上常常夢見高玉根,一身泥土,一看就是剛從自己挖的那個坑裏麵爬出來的,不過,愛山也不害怕,自己手下的敗將有什麽可怕的呢,他在夢裏麵告訴高玉根,叫他不要再來打擾他,不然他將會再一次掐死他,他還哄騙高玉根的鬼魂道:“如果你不再來打擾我的話,每年清明我給你燒點紙錢,讓你在那邊也不缺錢花,以後賺了錢幫你孝敬家裏的老爹。”也許是高玉根真的怕再被愛山掐死一次,也許是答應了愛山的承諾,所以最近幾個晚上高玉根已經不來找他了。


    其實讓愛山真正心緒不寧的是,他總覺得這個茶樓來的太容易了一點,後麵肯定還要有麻煩事,這是他通過和高玉根幾次喝酒得到的印象,至於會有什麽樣的麻煩他就說不清了。他把自己的擔心告訴了鄭剛,沒想到小舅子眼皮都沒抬一下說道:“瞧你那點出息,整天疑神疑鬼的,你就隻管好好經營你的茶莊吧。”說完就躺在茶樓地下室的一個房間裏繼續看他的曆史書。


    現在看著麵前這個女人,愛山閃過一個念頭:麻煩來了。


    “你是這裏的老板嗎?”女人盛氣淩人地問道,那條寵物狗也跑過來在愛山的腳下嗅來嗅去,彷佛在幫著主人鑒定他的身份似的。


    愛山繼續翻著麵前的撲克,底氣不足地問道:“你有什麽事?”


    女人一屁股坐在愛山的對麵,把手提包朝著桌上重重一扔,喝道:“你把高玉根給我叫來。”


    愛山嚇了一跳,心想,老子又不通靈,怎麽給你去叫高玉根。他停下手裏的活計,看著女人胖乎乎的臉說道:“大嫂,高玉根早就到深圳去了,你去那裏找他吧。”


    女人一聽從椅子上跳起來,伸手指著愛山尖叫道:“你胡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一夥的,串通一氣騙老娘,一句話,把我的十萬塊錢還來,茶樓的事情我以後不管,不然咱們法院見。”


    愛山似乎聽出了女人話裏的意思,隻是還不是很清楚,於是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在茶樓有投資?”


    女人哼了一聲又坐迴到椅子上,怏怏說道:“你是裝糊塗怎麽的?當初高玉根和我每人出十萬塊錢投資的這間茶樓,他現在不吭不哈就盤出去了,這不是詐騙嗎?這轉讓是非法的,我要去公安局告你們。”


    女人嘴裏吐出的公安局幾個字讓愛山打了個激靈,事情的來龍去脈現在算是清楚了,自己一直擔心的那個麻煩看來就在眼前,隻怪自己當初盡顧著喝酒,沒有把高玉根的話詳細告訴鄭剛,不然憑著那小子的腦袋瓜還是能預見到這種事情,怪不得高玉根那麽急著轉讓茶樓,原來那小子也不地道啊。“大嫂,你先消消氣,我也不是老板,你和高玉根以前的事情我們也不知道,這樣吧,你還是和我們老板談談,看看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女人從桌子上拿起手提包,說道:“你們老板在哪裏,現在就必須解決。”


    媽的,怎麽全是急性子。愛山慢吞吞地站起來朝不遠處的愛琳喊道:“你招唿一下生意,我帶她去見老板。”


    鄭剛見愛山帶著一個女人走進來,忙從床上坐起來,心想,這小子是不是性饑渴,怎麽這麽老的女人也看得上。可一看女人的穿著打扮和不屑一顧的神情覺得又不像是做那種生意的,倒像是個有錢人。


    鄭剛正琢磨著,愛山就走過去把嘴湊在他的耳邊嘀咕了一陣。然後迴頭對女人說道:“這就是我們老板,有事你和他說吧。”說完就走了出去,順手關上門,不過他並沒有走遠,因為他剛才看見鄭剛給他使了個眼色。媽的,看來又有活幹了。


    愛山聽不清兩人在屋子裏說些什麽,到後來就聽見女人尖利的嗓音高起來,說的還是在上麵說過的那些威脅話,不過公安局幾個字他還是聽的很清楚。媽的,我就不信鄭剛對公安局幾個字不忌諱。果然,大約十來分鍾的時間,就見門打開了,鄭剛一個人走了出來,或許是地下室光線的原因,鄭剛的一張臉顯得很猙獰,他把門半掩著,低聲說道:“你不是好長時間沒搞過女人了嗎,進去幹吧,雖然老點,不過是個有錢人呢,保養的不錯,慢慢幹,不會有人來催你的。”


    愛山盯著小舅子翕動的嘴唇,唿唿直喘氣,看著鄭剛迴手把門推開一條縫,愛山正自猶豫,就聽裏麵的女人叫道:“合同拿來了嗎,快點,我還有事呢。”


    也許是女人的聲音挑動了愛山的某根神經,他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就大步走進了房間。鄭剛哐的一聲將門關嚴實,從把手上取下一把掛鎖哢噠一聲就把門鎖上了,然後把耳朵貼在門上,隻聽裏麵女人先是一聲尖叫,接著又傳來一陣狗叫聲,然後是東西被踢翻的聲音。


    鄭剛心裏感到一陣躁動,禁不住把一隻手伸到褲襠上揉了幾把,就聽見裏麵的女人又叫起來,這迴再沒有那種盛氣淩人的味道了,那叫聲中充滿恐懼還帶著絕望的哭泣,直到那張破床咯吱咯吱有節奏地向起來的時候,鄭剛抬頭長歎一聲,嘴裏嘀咕道:“古來香餌下,觸口是?鉤。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他沒有心思再聽這種死亡前發出的靡靡之音,而是關掉走道裏的燈,沿著狹窄的樓梯慢慢往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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