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愛山剛從床上爬起來,鄭剛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昨晚和誰一起喝酒?”


    愛山揉揉酸痛的太陽穴甕聲甕氣地說道:“說了你也不認識。”


    鄭剛追著他走到衛生間門口,口氣嚴厲地說道:“愛山,我告訴你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其他的事情我不和你計較,關係到安全的問題你必須聽我的,要不然我寧可一個人幹。”


    愛山見鄭剛動了肝火,一時也就不敢再任性下去,一邊洗著臉,一邊含含糊糊地說道:“昨天從工地上迴來,在街上碰見一個老鄉,就在一個小飯館喝了點,拉拉家常,有你說的那麽玄乎嗎?”


    鄭剛聽愛山說完一顆心就放了下來,見愛山洗完了就遞一顆煙過去,又殷勤地給他點上。嘴裏隨便問道:“你那位老鄉是幹什麽的?”


    愛山吸著鄭剛給他點著的煙,心情似乎好了一點,話也就多起來。“那小子我都有四五年沒見過了,大名叫高玉根,村裏人都叫他騷根,他家裏就一個老爹,你在村裏的時候見過的,就是那個給隔壁鄰居家裏腕上刻字的那個,還有兩個妹妹前些年去了南方後就一點音信也沒有。”


    正說著愛琳從裏麵睡眼朦朧地出來,愛山馬上對愛琳說道:“愛琳,你說巧不巧,昨晚我在街上碰見咱村裏的騷根了,你還記得他吧。”


    愛琳下巴一翹哼了一聲說道:“當然記得,那年他在水渠邊上攔著我和姐姐想耍流氓呢……”


    愛山馬上打斷妹妹的話對鄭剛繼續說道:“別看他爹在村裏可憐要飯,沒想到這小子混的挺風光,居然在南大街開著一個大茶樓。你說他是不是個東西,這麽有錢居然連自己老爹都不管,一個人躲在這裏享福。”


    “你昨晚去過他的茶樓?”鄭剛似不經意地問道。


    愛山仍然憤憤不平地說道:“我是不想去,他硬拉著我去呢,還不是想在我麵前顯擺?不過這小子好像不想幹了,想把茶樓盤掉去深圳發財呢.”


    鄭剛眯著眼睛,一口接一口地吸煙,腦子裏轉動著愛山說的每一句話,一個脫離家鄉多年的浪子,一間不小的茶樓,盤掉茶樓去深圳發財。騷根?這個外號代表了他的性格特征。這樣的人如果失蹤了有誰會在意呢,就連他的親人都幾乎已經把他忘記了。


    就在愛山吞雲吐霧和他妹妹說著這個騷根的種種劣跡的時候,一個大膽的念頭在鄭剛的腦子裏形成了。


    “愛琳,你去外麵買點早餐去。”鄭剛突然對愛琳說道。


    愛琳剛出去,鄭剛就掐滅手裏的香煙,以非常果斷的語氣對愛山說道:“這間茶樓我們盤下了。”


    愛山乍一聽鄭剛的話吃了一驚,隨即就哈哈大笑起來,仿佛在笑自己這個妹夫的癡人說夢。笑夠了才說道:“把我們三個賣了也不夠錢啊!”


    鄭剛兩眼死死盯著愛山,不理會他的嘲笑,沉聲說道:“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我們連他的命一塊盤了。”


    愛山頓時站在那裏驚訝的合不攏嘴,他當然聽明白了妹夫話裏的意思,隻是沒想到自己隨意的幾句說笑居然會讓鄭剛產生如此可怕的想法。一時間愛山覺得自己並不了解這個妹夫。


    鄭剛怎麽會不理解愛山此刻的心情,他這個大舅哥雖然膽子不小,可是如果突然叫他去殺人,那還是會嚇著他的。不過,愛山並不缺乏殺人的素質,而在於怎樣引導,最重要的是給予什麽樣的許諾。自己一個空頭支票不是把他從遙遠的家鄉吸引到這個陌生的城市來了嗎?再說,隻要讓愛山的雙腳在自己這個爛泥潭裏再陷的深一些,就不怕他不乖乖讓自己牽著鼻子走。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鄭剛第一句話就告訴愛山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道理。看著仍然呆立著的舅子,鄭剛進一步循循善誘道:“你想,騷根這麽多年不迴家了,那邊有誰知道他的下落?就連他老子恐怕都不知道他在外麵幹些什麽,就像他兩個妹妹一樣,這樣的人如果失蹤了,我肯定三兩年都不會有人去公安局掛失。”


    愛山聽著鄭剛的話慢慢地走到一把椅子上坐下,點上一支煙狠狠地吸著。鄭剛觀察著舅子的神情繼續說道:“一旦茶樓到手,我們立即就轉賣掉,真正是神不知鬼不覺。那時,我們手裏有了錢,你一邊可以做點生意賺錢,我再慢慢謀劃尚融的事情。退一萬步說,即使尚融那邊落空了,你做生意的本錢也有了,到時候不至於兩手空空的迴家去。”


    鄭剛說完就不再出聲了,隻顧看著埋頭抽煙的愛山,等著他的表態。


    良久,愛山把嘴裏的煙頭吐到地上用腳狠狠地攆滅,雙目閃閃發光地看著鄭剛問道:“怎麽幹?”


    鄭剛心裏歡唿了一聲,他就知道自己能說服這個大舅子,不過至於怎麽幹,他現在還隻有個輪廓,不過一些準備工作他還是心裏有數。


    鄭剛走到愛山身邊低聲說道:“你必須再和他見幾次麵,他不是請你喝酒了嗎?你就迴請他一次,想辦法打聽他在本市的一些熟人情況,最重要的是打聽清楚他家裏的情況。比如有沒有老婆,有沒有孩子,住在哪裏,房子是買的還是租的……這些都要問清楚,但是千萬不能讓他產生懷疑。”


    愛山朝地上吐了口吐沫道:“他有屁的老婆,天天找小姐,我就納悶這小子怎麽發的財?”


    鄭剛火上澆油道:“像他那樣的人,錢的來路肯定不正,咱們取了也問心無愧。”看看愛山一幅躍躍欲試的興奮神情,鄭剛又說道:“隻要你搞清楚這些問題,我們就可以下手,這件事情不能拖,要不他把茶樓盤給別人了。”


    “那咱們可要抓緊時間。”愛山站起身焦急地說道,似乎生怕有人占了先一樣。


    鄭剛看的心裏暗笑,不慌不忙地說道:“你明天就去他的茶樓,帶上愛琳,你就說愛琳不好好念書,帶著她出來想找個前程,就說有個大老板被愛琳迷住了,而你呢,絕不會讓他輕易得手的,條件就是那個大老板必須安排好你和妹妹在這個城市裏的生活。”鄭剛越說越興奮,愛山則是越聽越佩服,沒想到自己這個妹夫簡直就像諸葛孔明一般足智多謀。


    就聽鄭剛繼續說道:“你可以試探他一下,問他這間茶樓要盤多少錢,如果價錢合適就讓妹妹給大老板說說,這間茶樓不錯,如果有了這間茶樓,你就能和妹妹安安穩穩地生活了。然後,你就聽他的意思,盡量少說話。”


    “如果他問大老板是幹什麽的,我怎麽說?”愛山問道。


    “你就說是做鋼材的南方人,家裏有老婆,想在這裏找個小老婆。你一定要表現出很舍不得愛琳的樣子,勢必要讓那個老板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能答應。”


    愛山聽了鄭剛一番引導,腦子裏就出現了那個在他眼裏看上去富麗堂皇的茶樓,以及即將到手的一捆捆鈔票,幾乎按耐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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