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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微微有點不適,卻依然笑嘻嘻道:“姐,咱倆還真是有緣啊,總是能神乎其神地碰在一起!”


    花子姐依然不為所動,她突然輕歎了口氣,微一搖頭,然後伸出芊芊玉臂,朝著我和阿秀來時走過的通向山門的那條山道指了一下,對我輕輕點了下頭。(.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我頗感困惑,惶然道:“什麽意思?姐,你是讓我走嗎?”


    花子姐鄭重地點了下頭。


    我急道:“為什麽呀?我來就是來找你的,這剛一找到你,你就讓我走!”


    花子姐又歎了口氣,苦笑了一下,輕抿柔唇,無聲地望著我,臉上的神情卻很堅毅。


    我心中突感沉沉地很是難受,感覺自己的情感好像一下子沒有了著落,有一種令人慌張的失重感。


    我心有不甘,也是態度堅決道:“那不行,我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走,既然找到了你,無論如何,哪怕就是你不願意再見我,你也總得跟我說清楚才行!”


    花子姐緩緩抬起眼睛,直直地望著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好半響,她緩緩點了一下頭,指了一下庵堂門口左邊沿著庵堂圍牆外側延伸下去的那條山路,邁步欲行時,又迴頭望了一眼阿秀,顯出遲疑的神色。


    我忙對阿秀道:“阿秀姐,你先迴去吧,我知道怎麽走了,感謝你的帶路!”


    阿秀還挺識趣,忙應聲道:“那好吧,平兄弟你們好好聊,我先迴去了,有事沒事常到我那裏坐坐啊!”


    說著話,阿秀又像個老熟人一般向花子姐眉開眼笑揮揮手,然後胖大身子一扭,徑直朝那條來時的山道唿唿生風走去。


    花子姐靜靜望著阿秀消失在山樹掩映間,然後就輕啟蓮步,朝著那條牆根山道繼續款款而行。


    我忙甩開大步,緊隨其上。


    這條小道其實是人工走出來的一條土路,依著庵堂的圍牆曲來拐去,旁邊就是綿密的林海,如果不是旁邊庵堂裏的佛光普照,大白天的都會顯得很陰森。


    花子姐好端端地要到這等地方來做什麽,我對前方景致一下子充滿了好奇。


    走著走著,突然有嘩嘩水流的聲音穿透眼前黑壓壓一片的綠葉繁枝,灌入耳鼓。


    正在我猶疑間,花子姐轉過圍牆的一個突兀處,然後就凝定了腳步。


    前方幾棵矮樹枝杈相纏,擋住了大部分視線,我三步並作兩步,幾步就躥了過去,穿過路障,繞過拐角,先和花子姐並肩而立,切切感受到她的芳息近在咫尺,心中踏實了,才抬眼四望。


    這一望,不免著實吃了一驚,隻見眼前突現一道山穀,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那山穀中流淌著一條小河,本來有條小河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偏偏是河畔的穀地上立著一座茅草屋,於是這一切便組合出一種幾乎可以達到驚悚程度的神秘效果,它和那個死過房產商和前市長兩個人的山穀一模一樣,如果不是旁邊有座佛音盈耳的庵堂實實在在,我非得以為我們又繞迴那個山穀裏去了。


    我張嘴結舌地駭異了好一會,扭頭望著花子姐顫聲道:“姐,這是怎麽迴事,那是你的新住所嗎?”


    花子姐點點頭,美目撲閃了一下,又朝我招招手,然後抬步前行,方向顯然指向那座茅草屋。


    也是怪了,庵堂和穀地周邊的叢林依然處處山高林密,但偏偏臨近茅草屋的這一片則有塊開闊地,使得茅草屋和庵堂的圍牆之間因沒有任何屏障而渾然相融。


    那座茅草屋悄然凝立於河畔,吸納著河水拍擊河岸的自然清音,聆聽著佛堂裏佛祖在眾佛徒心中激蕩出的悠遠梵音,一副與世隔絕、從容淡定的超然出塵模樣。


    我思緒翻飛間,已隨花子姐進了屋門。


    屋中情形與那座山穀茅屋幾無二致,當中一個土坑,除此再無其他。


    當然,還是有點不同的,這個土坑要比那座屋中的大,因為這個坑裏鋪著兩床被褥,花子姐的和我的,如果形象一點說,這個土坑是雙人床,那個土坑是單人床。


    望著自己的被褥規規整整地與花子姐的香榻同床共枕,我心中的情緒一時間波翻雲卷。


    花子姐畢竟還是沒有舍棄我的,因為對我那破舊簡陋的被褥不離不棄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我望著花子姐,聲音有點哽咽道:“姐,你這又是何苦呢,為什麽一聲不吭,就搬家到這裏來了?”


    花子姐淒然一笑,然後默默地走到土坑旁,蹲下身子,自枕頭底下一陣掏摸,果然又將我倆交流用的那本裝訂過的留言小冊子和筆掏了出來。


    她輕眨幾下美眸,似乎在思考如何著筆,然後便將小冊子翻開,擱在膝上撫平了,就拿筆在那上邊認真地寫起來,寫完,還仔細閱讀了一遍,然後才遞給我。


    幾排娟秀的蠅頭小楷,寫著“周,對不起,佛家有雲,緣起緣落,皆有盡數,姐和你緣盡於此,實屬命數,無法抗拒,就隻好順天聽命,各歸其所吧!你,還是迴去吧!以後也不要再來找姐!”


    那一個個形體漂亮含義豐富的小字卻像錘子一樣一下一下敲打在我的心上,令我的心一陣一陣發沉,我張嘴就想辨說,驀地又意識到什麽,忙接過花子姐手中的筆,在留言薄上奮筆疾起來:


    “姐,你到底碰到什麽事了,讓你一下子變得這麽消極,再說,我就不相信咱們緣分盡到不能再相見的地步了,你是不是受到庵堂裏那些不食人間煙火不懂人情世故就敢大放厥詞的泥菩薩的妖言蠱惑了啊,就算是,你也還沒削發為尼呢,你就是真做了尼姑,我見你一麵難道還犯法了?”


    花子姐接過看過,苦澀地笑笑,又提筆寫起來。


    “周,跟這個沒關係,你也不要信口說一些氣話胡話,所謂佛法,主要是一種心的修行,戒律的信守,讓人擯除欲念,潛心向善,而並非一種必須遵守的自然規律,如果你不信,可以遠離,但不要不尊重它!”


    我看過後愣怔半響,又氣唿唿提筆作答:


    “姐,我不是來跟你討論這個佛理佛法的,我請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你決定不再見我了,既然你也說佛不是一種必須遵守的自然規律,所以請不要拿什麽緣盡緣消啊之類的來搪塞我!”


    花子姐靜靜地看了好一會,淒楚一笑,凝神思索片刻,輕抿櫻唇,一臉莊重地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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