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選他擇我


    這麽多年過去,皇帝一直希望時間會衝淡一切,可以洗刷掉這個私生子內心的怨念,可麗太妃的死,徹底讓希望破滅了。


    皇甫少燕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皇帝默默的看著他,擔憂著他,熾熱目光讓皇甫少燕渾身不自在。


    年少之時,被宮中之人欺辱恰巧被入宮的還是皇子的皇帝撞見,皇帝為他解了圍,也是這般擔憂愛護的目光,讓皇甫少燕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原來皇室人中也有對他溫柔以待的。


    那時候不懂事,皇甫少燕單純的仰慕憧憬著這個溫柔強大的皇兄,他不禁白日做夢的想,如果皇兄是他的父親該有多好,這樣一來他和母妃就不會被欺負了。


    直到皇帝登基,皇甫少燕逐漸長大,才發現當年的白日夢是真的,皇兄真的是他的親生父親!他是皇兄與母妃的私生子!


    皇帝登基後對他越好,皇甫少燕越覺得諷刺,可他不知道哪裏諷刺,許是長大後的叛逆吧。


    屋內的氣氛安靜且尷尬,此刻皇甫少燕不想麵對他,便打破這尷尬,“我的王妃呢?”


    皇帝微微皺眉,怎麽一醒來就想那女人?如果不是她出來瞎攪合,少燕也不會受這麽大罪,差點連命都沒了。


    見皇帝不吭聲,皇甫少燕立馬急了,不顧撕裂傷口的疼痛,雙手撐著床榻猛地坐起身,追問道:“玉蘭呢?你把玉蘭怎麽了?”


    “你關心她做什麽?她差點害死你!”皇帝恨鐵不成鋼的道。


    “玉蘭怕我被俘後會問罪砍頭,她顧及夫妻情誼才偷偷將我放走。除了母妃,她是第二個對我好的人,”皇甫少燕咬著牙,腿痛難忍,不甘的情緒讓他的心糾結一團,胸中的怒氣一股腦向皇帝發泄而出:“皇兄!母妃不在了,你連我的王妃都不放過嗎?!”


    此話一出,站在皇帝身後服侍的太監瞬間跪在地上,額頭磕地,冷汗直冒,這等大不敬之話燕王怎麽敢說得出口!?


    萬萬沒想到,被人如此興師問罪,皇帝竟沒有動怒。


    “朕沒有殺你的王妃。”


    皇甫少燕再度追問:“那王妃在哪裏?!我要見她!我要見她!”


    “你,”皇帝向跪在地上的太監喚了聲,然後擺了個手。太監立即會意,他如釋重負的領命,掐著嗓子道:“奴才這就把燕王妃帶來,還請皇上與燕王點下稍等片刻。”太監說完,畢恭畢敬的走到外屋後,腳底抹油一溜煙的跑出去,生怕自己之後聽到些不該聽到的,惹來殺身之禍。


    皇甫少燕看皇帝蒼老的麵容,灰白的鬢角,以及無法掩飾的複雜失望的神情時,隻覺得滿腔怒火仿佛砸在棉花上毫無波瀾。


    皇室血脈至高無上,胡人血統卑賤至極,而這兩者同時被皇甫少燕擁有著,打從他懂事起,無時無刻不想脫離這些,可母妃麗姬一直被皇室掌控著,他絕不可能舍棄曾經相依為命的母妃叛走。


    如今母妃死了,唯一的牽掛沒了,當年被欺負得沒有人樣的少年化為暴走的猛獸,將率領操練多年的大軍一路朝皇城攻打。運氣極佳的話,攻破皇城,大楚國陷入一片慌亂,最不濟就敗走而歸迴到西疆城,割地劃界,自立為王。


    托陳遠陌的出賣,皇甫少燕初戰被俘。


    皇甫少燕叛國作亂的行徑,在皇帝眼中就像個鬧離家出走的叛逆少年。


    皇帝覺得是自己虧欠了他,可皇甫少燕卻不認為被皇兄虧欠著。


    “皇兄,你不殺了我,該如何向朝廷交代?”皇甫少燕問道。


    “朕是皇帝,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皇帝輕聲道:“你好好養傷吧,朕保你沒事。”


    “……”皇甫少燕靠在床榻邊上,雙目有些迷離,“我不值得你這麽做,我恨透了皇室。”


    “你恨朕嗎?”皇帝如是問道。


    皇甫少燕微微一怔,他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不恨,一點也不恨。


    “朕知道,你之所以叛亂,是想與皇室、與大楚國做一個了斷,麗姬死了,你沒了牽掛,朕是你的親生父親,你能把朕當做牽掛嗎?”


    “皇兄……”皇甫少燕瞬間語塞,那難以言喻的情緒在胸口不斷翻騰著,他鼻頭微酸,視線也模糊了,一個帝王,一國之主,居然如此卑微的討好被俘的叛亂賊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皇帝緩緩的伸手撫摸著皇甫少燕的後腦,在他眼裏,皇甫少燕永遠是那個躲在角落裏痛哭的人兒,很久以前他也是這般撫摸著他的後腦安慰他,希望他堅強些,再忍耐一下。總有一天,他會給這個孩子及他的母親一份體麵,一份尊榮。


    “麗姬的死,朕會調查的清楚,哪怕對方是後宮妃嬪,是皇子,也由你發落。”


    另一頭,那出來尋燕王妃的太監問了一圈,才得知燕王妃被關押在別院的另一個廂房內。


    於是太監腳不離地的朝那廂房趕去,隻見那廂房門口連個看守的侍衛都沒有,太監不禁心裏犯嘀咕,也不怕人又跑了,迴頭皇上怪罪下來。


    太監推門而入,這是一間極為簡單的廂房,沒什麽富麗堂皇的點綴,十分簡潔,太監四下看了看,心下狐疑,皇上不是下令將燕王妃抓起來麽?怎麽還好端端的供著了?太監探聲問道:“燕王妃?燕王妃?”


    這時屋內屏風裏側傳來沙沙的腳步聲,陳遠陌從那裏走了出來,見進屋的太監後也不免詫異,他記得這太監是皇帝身邊的人。


    “公公?有何事?”陳遠陌連忙走出來。


    這位太監年過四十餘歲,也是司禮監出身,乃司禮監總管安壽阮的後輩師弟,所以朝廷內外的勢力糾紛他十分了解,眼前年輕的官員,正是皇帝重點培育的對象。


    “陳大人,”太監陪著笑臉道:“燕王殿下對王妃關愛有加,剛醒來就怕燕王妃出閃失,吵著鬧著要見她。”


    “姐姐她受到驚嚇,精神恍惚,怕是現在去見燕王殿下會讓他擔憂,”陳遠陌提議道:“不如等姐姐情緒安撫下來,我親自領她去見殿下。”


    “哎呦,陳大人,您是不知道,”太監一臉難做的表情,“為了燕王妃的事燕王殿下都跟皇上甩臉子了,雜家也是奉了皇上的意思來尋人,您可別為難雜家。”


    “是我唐突了,”陳遠陌問道:“現在皇上還在燕王身邊嗎?”


    “可不是麽,皇上跟魔障了一般,守了殿下一宿沒睡呢,雜家就鬧不明白了,這燕王……”是不是給皇上下迷藥了?可話到嘴邊硬是咽下,包括一肚子想訴的苦。


    陳遠陌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姐姐她昨天跑了一路,十分狼狽,這麽去皇上麵前不免失儀。我先為她梳洗一番,請公公在門外稍等片刻,可好?”


    “好,那雜家在門口候著,還請燕王妃快些。”


    看著太監退出去後將門關上,陳遠陌才又走到屏風內的床邊。皇帝守了燕王一夜,而陳遠陌守著姐姐一夜。雖然皇帝下令將陳玉蘭關押,可具體關在哪裏陳遠陌還是能決定的,他可不想讓姐姐奔波一整天後還受苦。


    陳玉蘭的臉色很難看,但比剛被找到時好太多了,最起碼精神有了起色。


    “遠陌?怎麽了?”陳玉蘭說著緩緩的坐起身,她睡得很淺,門被推開時就醒了。


    “姐,燕王要見你。”陳遠陌在床邊坐下。


    “……見我?”陳玉蘭雙眼終於有了一絲神采,抬頭追問道:“他醒了?傷勢如何?”


    “睜開眼後第一件事就是吵著要見你,應該不嚴重。”


    聽到陳遠陌的迴答,陳玉蘭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喜色顯於臉,激動呢喃著,“不嚴重就好,能活下來就好。”昨天在被追殺時,若不是要顧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他本不會傷得這麽嚴重。


    看著姐姐的喜色,陳遠陌垂下眼簾,輕聲問道:“姐,你喜歡燕王嗎?”


    “遠陌?”


    陳遠陌看向她,那雙如同沼澤般的雙眸變得深邃起來,沉默片刻後,問道:“姐,你選擇他,還是選擇我?”


    “……”陳玉蘭愣了愣,問完這句話的陳遠陌撇過頭去,像是毫不在意的樣子,片刻之後,房內一片安靜,這詭異的安靜讓他心裏揪得疼。


    這種疼痛讓陳遠陌恍惚想到小時候,他不能再圍著姐姐轉著玩,看著姐姐和府裏其他姐姐妹妹們在一塊說笑,而自己不能參與,隻能跟著先生讀書時,年少的他心裏擰巴得難受,小心眼的他認為,自己和姐姐才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弟,他們是最親近的人,中間怎麽能夾雜其他人呢?直到後來長大,了解男女七歲不同席而坐道理,才逐漸釋然。


    “姐……”陳遠陌剛開口想說些什麽,隻感覺手背一熱,陳玉蘭握住了他的手,他抬頭看去,對上姐姐明媚的雙眼,複雜中帶著堅定,她輕啟紅唇道:“遠陌,你是我弟弟,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陳玉蘭的迴答讓陳遠陌這種擰巴得難受更疼了,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疼,可也無所謂,一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他微微翹起嘴角,露出那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姐,我也不會背叛你,會一直保護你,就像以前那樣。”


    作者有話要說:陌陌就像個姐姐被搶走的中二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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