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風聽到了武清鋒的聲音,手中的火球被他丟向了西邊沒有人的水上公園。


    高溫和爆炸炸沒了公園裏的不少設施,整個公園裏被高溫蒸發的水蒸氣四處彌漫,難以視物。


    公園外麵的花花草草都被劇烈衝擊波吹地東倒西歪。


    維持幻術的司機也被掀翻在地,導致幻術失靈。


    陳小風就注意到,自己四周樹林竟然開始閃動,幾次後就消失不見。


    武清鋒落在陳小風身邊:“是幻術。”


    說著,她看向四周沒有行人的街道,對麵街道一家商鋪的門已經被陳小風之前的一箭給射沒了,鋼化玻璃也盡數碎裂。


    幸虧現在是過年,店鋪已經關門歇業,店裏既沒有店員也沒有顧客。


    不然今天真就要悲劇了。


    武清鋒對陳小風道:“那個司機在西邊。”


    武清鋒話音剛落,陳小風“嗖”一聲就躥了出去。


    他生氣了!


    筆直的街道往前,然後左拐的就是長椅。


    那個司機此時剛從地上站起來,隻本來想要捕食的他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這是遇到硬茬子了。


    溜了溜了…


    他擅長幻術。


    時常可以利用自己的幻術悄無聲息地殺死連自己的獵物。


    但幻術一旦被人破了,他的實戰能力著實一般。


    “跑什麽?”


    剛一抬頭,陳小風就已經出現在了司機麵前。


    司機“啊”了一聲,轉身就跑。


    陳小風臉色陰沉,就因為這個家夥,自己今天差點就犯了大錯。


    非得弄死他不可!


    “嗖!”


    “噗嗤!”


    “啊!!!”


    一支赤紅色的箭矢射進腿上,然後從膝蓋穿了出來,陳小風一箭將司機的左膝蓋射了個粉碎。


    司機倒在地上,迴頭看了議案手握弓箭的陳小風,滿臉恐懼地繼續往前爬行。


    就算他是汙染物,他也還是怕死的。


    畢竟畏懼,害怕,恐懼這些情緒都是生物的本性。


    若是這汙染物完全控製了人類的思維也沒事了,偏偏他現在正處於一個要控製又尚未完全控製這個人類的時刻。


    陳小風臉色陰沉,步步緊逼。


    像極了大反派!


    一箭!


    兩箭!


    三箭!


    ……


    每一箭都會穿透這司機的身體,箭矢的高溫又會將他身體上的洞擴大幾分,而且還會燒焦洞壁血肉,讓其流不出血來。


    所以沒幾箭後,這司機的身體上就被射成了馬蜂窩,身上全都是骷髏。


    劇痛無比。


    司機慘叫聲幾乎要撕破了自己的喉嚨,但陳小風卻沒有給他的腦袋或者是心髒來一箭。


    汙染物強大的生命力此時反而變成了折磨自己痛苦之源。


    武清鋒追了上來,陳小風頭也不迴地對武清鋒道:


    “大年三十遇到這玩意兒,你說多惡心人。”


    武清鋒看著在地上慘叫打滾的石濟,對陳小風道:


    “沒必要跟他浪費時間,弄死咱們就走吧。”


    陳小風點頭,拋了拋手裏的白棍,就準備直接穿了這家夥的喉嚨。


    司機此時根本沒有任何機會跑掉。


    他甚至在幻想有沒有同行突然出現來救自己一命。


    武清鋒卻突然道:“等等!”


    陳小風舉起來的棍子僵住了,他疑惑地看向武清鋒:“怎麽了?”


    司機眼中幾乎就要湧出希望。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人類為什麽要喊暫停,但自己又可以多活半分鍾了。


    好事。


    要是這個女的突然同情心泛濫,看自己楚楚可憐,想要放了自己該多好?


    以前自己捕過不少的獵物。


    很多人,無論男女,看到自己可憐就舍棄了戒備,甚至還要主動送自己迴家的。


    她也是?


    哇,這樣的人簡直就是聖母呢。


    武清鋒:“今天是除夕,記得別見血,見血不吉利。”


    司機:???


    陳小風幹淨利索的收起了棍子,一大團夥落到了司機的身體上。


    司機的瞳孔中,一團火焰急速放大,最後吞噬了自己。


    司機:我尼瑪……


    下一秒,司機連帶著自己的骨頭渣子都被燒成了黑灰。


    然後吹了一陣寒風,司機的骨灰被揚了出去。


    陳小風一臉不爽地對武清鋒道:


    “今年的最後一天遇到這麽個貨,著實有點晦氣了。”


    武清鋒指了指遠處被炸爛了小半的水上公園設施,十分凝重道:


    “相比起晦氣不晦氣,我覺得你還是先考慮一下得賠多少錢吧……”


    “賠錢?”


    陳小風瞪著眼睛:“這…幾千塊錢…隻怕拿不下來啊……”


    武清鋒:“幾千?”


    陳小風:“幾萬?”


    武清鋒:“幾萬?”


    陳小風:“十幾萬?”


    武清鋒:“十幾萬?”


    陳小風:“幾十萬?”


    武清鋒點頭:“差不多吧,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別的不說,單說那個蹦極台子,還有歪了的過山車軌道差不多應該就是這個價,其餘的七零八碎加起來……應該不會超過一百萬。”


    “我要賠一百萬?”


    武清鋒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警告你,你可別想著跑路啊,走正常的賠付流程該賠多少賠多少。”


    陳小風:“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想去方舟外麵過年了,賠不賠錢都是小事,主要就是想孔先生了。”


    陳小風對武清鋒道:


    “先走吧,該賠多少錢我會賠的,但今天要是被逮住,這個年就別想好好過了。”


    看著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陳小風,武清鋒笑著道:


    “行了行了,別沮喪了。”


    “你說的輕鬆,那可是一百萬啊,我一共就隻有這麽點錢,楚江那個孫砸借走了我一百萬,現在在這兒又報銷了一百萬,之前試車也在賠錢……我賺的錢怎麽全都用來賠了?”


    陳小風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對武清鋒道:


    “錢!我要賺錢!”


    “你不是說錢這東西,夠用就行嗎?”


    “問題是,我現在不夠用啊,按照我這麽個支出的頻率,再來幾次我就得負債累累了,到時候要是因為欠錢而不敢進入方舟,那多丟人啊。”


    “額……你這麽說也對,你不是有房車嗎?可以賣了。”


    “不行!房車是命根子,說什麽也不能買。”


    “為什麽?其實方舟裏,也不怎麽需要房車啊。”


    “你迴憶一下房車外部構造,你覺得它像是在方舟裏麵開的嗎?”


    武清鋒忽的反應過來:“你的房車是準備用來……”


    “沒錯,你還記得走馬道的模樣吧,在我內心深處,並不完全信任方舟的高牆,7號方舟現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方舟雖然安全,但是目標也大,一旦那些怪物集體對方方舟發起衝擊,就算是方舟,也很難守住,沒誰能說方舟以後不會成為走馬道的樣子,所以我一定要做好萬全準備。”


    ……


    除夕夜。


    長街兩旁萬家燈火。


    陳小風謝絕了武清鋒邀請,新年的夜晚,他獨自一人行走在方舟裏的街道上。


    靠在路燈下,陳小風看到了不遠處橋下的一群人。


    難道是乞丐或者流浪漢在吃團圓飯?


    好奇之下,他一步步走了過去。


    “來來來,無家可歸是吧?這兒有火鍋,趕緊來吃吃點暖和一下。”一個渾身散發著酸臭味道,但滿臉笑容的乞丐跑到了陳小風麵前來,然後上下打量了路燈下的陳小風一眼。


    眼中喜悅的眼神消退,臉上的喜色也消失不見。


    他衝著陳小風鞠了一躬:“對不起。”


    然後就又轉身跑開了。


    乞丐從陳小風的衣著就能判斷出來,陳小風不是乞丐,而是一個上流的人。


    隻是因為某些原因,所以現在一個人在外麵閑逛。


    僅此而已。


    對方和自己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陳小風看著橋下的世界,以前的自己也是那樣。


    不。


    方舟的乞丐生活地比外麵的遊民們滋潤多了,他們有無窮無盡的水可以隨時用,不必排隊等待領取那些被按照人頭限量的水。


    忽的,陳小風眯起了眼睛。


    他大步流星地向著橋下走了過去。


    橋下,衡恆躺在一邊嶄新的床墊上,床墊上鋪著厚厚的羽絨和被子。


    他看著那些吃著火鍋的乞丐,臉上也是笑意。


    “衡爺,多虧您了,不然過年都跟咱們沒什麽關係啊。”


    “就是啊,要不然怎麽說衡爺神通廣大呢。”


    “對對,這句話沒錯,不僅弄來了火鍋,竟然還給咱們弄來了新衣服。”


    “誒我告訴你們我可是親眼所見,那子彈都打不透的防彈玻璃啊,衡爺指頭就給搓出了一個洞來。”


    “豁,衡爺,不愧是您啊。”


    “衡爺,來再吃點?”


    衡恆擺了擺手:“我吃飽了,你們吃,記得別吃太多,肚子會撐壞的。”


    說著,衡恆一臉笑容地又摸出來了一個玻璃瓶子:“來看看這是什麽?”


    “豁——”


    “嘖嘖嘖,酒!!!”


    “哇塞,衡爺,來來來,整點整點。”


    “衡爺,您以後就是我真爺爺。”


    “快快快,來抿上一口。”


    “小酌一杯,不敢多喝,嘖……”


    衡恆臉上的笑容凝固了,雙眼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陳小風,身體僵硬,一動不動。


    其餘的人也注意到了衡恆的表情不對勁,紛紛往外看去。


    陳小風看著衡恆:“出來。”


    “哎臥槽你tm誰啊?”


    “滾滾滾!趕緊滾,不滾打人了啊。”


    “說你呢,聽見沒?”


    “我艸,跟你說話呢,聾了?”


    這些人自然不會有什麽素質可言,張口就是汙言穢語。


    陳小風不為所動,隻是看著衡恆。


    衡恆怒道:


    “閉嘴!吃你們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縮了縮脖子,不再多說什麽。


    但在場眾人的眼睛還是不停地在衡恆和陳小風的臉上轉動。


    衡恆站在陳小風麵前,擠出一個笑容,開口道:“班長,原來你沒死……”


    “啪!”


    陳小風一耳光甩了衡恆的臉上。


    衡恆沉默。


    橋下的眾人更是一片死寂。


    衡恆重新抬起頭來:“我……”


    “啪!”


    陳小風又是一耳光。


    衡恆腦袋被打地轉向一邊,臉上出現了一個非常明顯的巴掌印子。


    他再次倔強地轉過頭來,陳小風又是又一次舉起了手。


    衡恆一把抓住了陳小風的手,注視著陳小風,開口道:


    “你要打隨便你打,但是你記住,第三巴掌下來,咱們從此是路人。”


    “啪!”


    第三耳光,衡恆整個人都被陳小風打翻在了地上。


    陳小風將雙手插迴了衣兜,低頭看著滾在地上,又慢慢爬起來的衡恆道:


    “第一巴掌,打的是你一走了之,第二巴掌,打的是你頂撞師長,第三巴掌,打的是你……”


    衡恆憤怒道:


    “夠了!”他慢慢抬起頭來,對陳小風道,“第三巴掌,打斷你我一切情誼!”


    陳小風和衡恆兩人對視。


    衡恆體內死死猩紅的氣息開始逐漸外放,大有一副想要吞噬陳小風樣子。


    陳小風周身暗紅火焰不時跳動一下,將這些猩紅氣息抵擋在身體之外。


    “翅膀硬了?成為非凡者了,就要拋棄朋友,拋棄師長,拋棄以前的一切,衡恆,你能耐啊。”


    “我沒有!”衡恆目眥欲裂,“是你,是你們,是你們逼我的!!!”


    他的聲音很大,但卻很快被寒風卷走。


    “沒人逼你,是你自己在逼自己!孔先生在等你迴去。”


    “我說了,咱們之間,一刀兩斷,以前我們是同學,是兄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現在,你在我這兒什麽也不是!”


    猩紅的氣息相互纏繞交織,凝聚成了一隻巨大的手,一下向著陳小風拍了下來。


    陳小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體內火焰化作一道道火焰龍卷,一下纏住了那猩紅色大手,一用力!


    手掌直接被撕地粉碎!


    衡恆後退了半步,一臉驚駭地看著陳小風。


    陳小風雙眼平淡如水:“我們之間怎麽樣隨便你,但如果真的決定要走了,就去方舟外麵看看孔先生,他在等你迴去。”


    說著,陳小風轉身離開,走了幾步,陳小風迴頭對衡恆到:


    “孔先生因弄丟了你而落淚,悔恨,懺悔,你卻以擺脫我們而驕傲自豪。”


    說完陳小風的身影逐漸遠去,直到完全融進了寒風與夜色。


    衡恆看著自己的雙手,剛才,自己看似一動不動,實際上,卻已經使出了全力。


    可陳小風,舉手抬足之間,就化解了自己的全力一擊。


    我真的比他弱嗎?


    衡恆看著陳小風消失的方向,雙眼攀上了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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