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鷺翎有了那自由出入皇宮的腰牌,又看尹傾鴻似乎有心縱容他,鷺翎便時常往宮外跑。好在他也隻不能過火,出宮也隻去邀月坐坐或在街上逛逛,既不出城門也不見身份敏感的人,尹傾鴻便也不好阻止,隻是多日不見鷺翎,心裏憋著一股火,麵上便越來越冷。


    尹傾鴻這人雖冷情但平時都是麵上帶笑的,雖然笑得極邪氣看得朝上一群老狐狸都怵得慌,但也比如今臭著張臉到處製造冷氣強。這眼看深秋快入冬了誰受得了麵對這麽個冰塊?朝中機靈的大臣都哭喪著臉去找常公公套話,常公公也不避諱,收了大臣們的禮,樂嗬嗬的告訴他們萬歲爺這是房事不睦身體裏憋火了,於是第二天就有一堆大臣獻上各種補陽藥物,尹傾鴻暗自氣得磨牙,心道朕又不是不行了,在這節骨眼上不送祛火的藥物反倒送這些個大補的不是要人命麽?這可事關他男人的尊嚴問題,於是麵色更不好,周身瞬時又冷了兩三度。


    就正好在這鷺翎最歡托、尹傾鴻最鬱悶、朝中大臣最有苦難言的節骨眼上,禮部的大臣上奏,說今年冬獵期將至,問皇上你是準備啊還是隆重地準備啊還是大張旗鼓地準備啊?眾臣也不顧什麽黨派爭鬥了,都默默地在內心中對禮部尚書豎起了大拇指哥:再這麽在朝中跟那塊冰塊相對就要凍死人了,這提議簡直是救了他們一命啊!


    尹傾鴻聽這提議也覺得不錯,一來他已好久沒有出宮好好玩玩了,二來他也確實需要活動活動筋骨,三來,最主要的,他可找著借口把那跑野了的人綁在身邊了!


    可他這麽想,朝中大臣卻不一定肯,畢竟向來皇帝和太子要留一個人坐鎮宮中,如今太子遠在邊疆,皇上去參加冬獵這又是慣例,但總不能連二皇子都不給他們留下?尹傾鴻聽大臣上奏說的就是這麽個意思,但他雖喜歡鷺翎,卻一直忌諱著不讓他碰朝中事,此時別說是不肯,就算是肯也怕鷺翎處理不來,於是想了想,把三皇子尹蒼遠留下了。


    尹蒼遠這孩子性格比起尹傾鴻來到更像尹傾晗一些,天生的喜動不喜靜,又早惦記著在冬獵上露一手讓鷺翎看看他的本事,一聽尹傾鴻這話,哭喪著臉去找鷺翎,尹傾鴻不想他碰朝政鷺翎自己心裏清楚,且也覺得這是個讓尹蒼遠在朝中建立人望的好機會,便也隻是笑著勸他,又約定了這幾日一直陪他玩才哄好了尹蒼遠。


    其實往年這狩獵活動鷺翎是不參加的,因為他體寒緣故一到天氣冷下來的時節便異常容易生病,小心翼翼呆在屋裏不出來都會染上風寒,誰敢在這時節把他帶出去?可偏這一次太子不在,三皇子坐鎮宮中,較大的皇子裏就鷺翎一個人閑著,再加上尹傾鴻氣他這幾日出宮頻繁,便偏要帶著他,鷺翎也知道是自己跑得太勤了,怕真惹了尹傾鴻生氣到時候不知他有會做出什麽來,便也不辯駁,表現出了近一段時間以來少有的乖順。


    冬獵先派了先頭部隊去清山圍網,過了幾日真正的主角們才出發。鷺翎臨走前特意跟送行的尹蒼遠說了聲:“有才露三分,莫要太顯鋒芒。”看尹蒼遠點了點頭,才放心地離開了。


    鷺翎知道尹傾鴻想讓尹蒼遠繼承帝位,但尹淳德和尹蒼遠都不知道,所以如果這個時期尹蒼遠有何大動作尹淳德很可能在他羽翼未豐時便轉頭去打壓他,鷺翎自然是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的,他看著這個弟弟長大,覺得他與尹傾鴻不同、定能成為一個真正懂得仁愛的好皇帝,所以一心扶他上位,所以不希望別人傷了他。自古飛揚跋扈還能存活下來登上帝位的皇子大概隻有尹傾鴻一人,一來是他生來便有足夠的身後勢力和足夠的氣魄,二來是他本身在計謀上便喜歡些鋌而走險的偏僻法子,讓自己暴露在危險中引出對自己有異心的人然後一網打盡,但這是隻有他能做到的,鷺翎雖不想承認,但這個男人的膽識與運氣確實高人一等,而尹蒼遠是絕對不適合用這種危險招數的,他本就沒有過硬的後台,隻尹傾鴻在暗處幫他,如今他還沒有足夠的實力麵對太子和朝中一些大臣,所以鷺翎才讓他收斂鋒芒,這樣便能把太子黨派的矛頭全都引到自己身上來。


    皇家獵場離京城也並不十分遠,長長的隊伍走了四天半便到,隻是對於從未在皇宮外住宿過的鷺翎來說實在有些夠嗆。去皇家獵場的一路都沒什麽人家,溫度本就比城中要低些,晚上又是在野外紮營,低矮的床鋪泛出了地氣,鷺翎凍得牙齒打顫,每晚被南星抱著也不見好到哪去。所幸的是到了獵場後那裏有座行宮,雖比不上昶永宮暖閣那般暖和,至少能讓鷺翎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鷺翎便也滿足了。


    隻是鷺翎懼寒,這三天折騰下來便似乎不大好,早上起來便覺得沒力氣,但出了宮在百官和幾個小些的皇弟還有隨行的幾個妃子們麵前便不能像在深宮中般隨意,鷺翎特意起得比平時早些去給尹傾鴻和王雪芙請安。鷺翎畢竟仍不想見,本應先見尹傾鴻,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往王雪芙那去了。


    王雪芙依然一大早起來便麵無表情的坐在那等著別人來請安,人都走後正好鷺翎就來了。鷺翎請了安依舊安份地站在那等她先離開,可向來不與他說話的王雪芙今日見了他便皺了皺眉,竟開口問道:“我兒為何麵色如此差?”


    鷺翎早上起來南星便擔心地問東問西,鷺翎自己也覺得身體不十分爽快,此時聽王雪芙說起也不很在意,倒對她的關心感到了驚奇,半天才反應過來,答道:“無大礙,兒臣不曾出過國度這幾日在外,怕是有些不適。”


    王雪芙歎了口氣:“你被養在深宮,太過嬌弱,男兒哪能這般經不起風雨的?”說完對站在一側的貼身侍女說,“去,把本宮的貂領白狐絨披風拿來給他。”


    那宮女應聲去了,出來時拿了件披風,天生紫貂皮毛做的厚領子,那顏色黑亮,再細看卻發現是暗紫色的,與鷺翎在現代時看到的那些所謂的紫貂皮草比起來要氣派得多,披風除了領子外都是純白的狐毛,看著便覺細軟暖和,乃是用白狐腋下那一處最柔軟最溫暖的皮毛做的,即使在野生動物並不稀少的古代也算是奢侈品了。


    這披風本是冬天穿戴的,鷺翎覺得穿上豈不是更顯得他嬌貴?又忍不住幻想被那披風包裹住的溫暖,一時間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尷尬地站在原地不動,王雪芙看了,對他招招手,鷺翎慢步走過去,王雪芙依舊坐著,拿過披風幫他穿戴上。


    “你身體不好眾人皆知,在這荒郊野外的不比在宮裏,病了便麻煩了,暖和要緊。”王雪芙一邊說著,一邊抬手幫鷺翎扣上胸前的暗扣,鷺翎低頭看了看在自己胸前忙活著的蔥白細長的手指,又看了看王雪芙雖無表情卻透著些認真的美麗麵孔,忍不住想起小時候被王雪芙疼愛著的時光來,那久違的小小幸福今日再次體會到,便覺得眼前蒙上了一層水膜,偏開臉不想讓王雪芙看見。


    王雪芙扣好了暗扣,輕輕地說了一聲“好了。”,似乎鬆了口氣一樣,整個人都顯得柔和了些。然後抬頭看看鷺翎的臉,也不多語站起身慢慢走迴裏間去了。鷺翎呆呆的看她離開下意識的歪頭用臉頰蹭了蹭那貂領,抽了抽鼻子便出門了。


    似乎是因為王雪芙的這一點點反常的親近舉動讓鷺翎很高興,鷺翎去見尹傾鴻時也沒覺得很抵觸了,痛痛快快地進了屋跟尹傾鴻請了安,尹傾鴻看那件披風時愣了愣,問:“翎兒是從皇後那邊過來的?”


    鷺翎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低著頭不說話,伸手去摸那狐毛,沉默了半晌說了句:“那,沒事我就走了……”


    尹傾鴻幾日沒見他,一見麵不知該說些什麽,此時看他要走,一急,說了聲:“這披風……”說完後果然見鷺翎要走的動作停了下來,便接著說,“這披風是當年大婚時朕賜給皇後的,也算是個珍貴東西了,她一直很珍惜,朕沒想到她會給你。”


    一聽說是王雪芙珍惜的東西,鷺翎趕忙低頭,卻仍讓尹傾鴻看到了他低頭的一瞬彎起的嘴角,心中一方麵因為鷺翎在他麵前笑了而高興,另一方麵又因為鷺翎是因為別人而笑而有些吃味,心想朕小時候待你也有好的時候,你怎麽不記得,偏記些不好的呢?不過看鷺翎這一笑他倒是覺得自己似乎懂了些鷺翎的脾性,尹傾鴻本身就是個學習能力強的人,當即暗自記在心中,想著以後用這點讓鷺翎對他多笑笑。


    鷺翎看尹傾鴻又不說話了,便又轉身往外走,尹傾鴻再次叫住他:“等等!”鷺翎再次停下來看他,一雙墨色的眼睛少了充滿戒備的冰冷後顯得通透美麗,尹傾鴻被盯得不自覺地咳了一聲,道,“翎兒的嗓子之前不是養好了麽?怎麽又啞了,是涼到了麽?”


    鷺翎本以為尹傾鴻是要再說些關於這披風的事,如今一聽不是,便有些小小的失望,又覺得這失望不能明說,便隻搖了搖頭,道:“沒大礙的。”便走了。


    尹傾鴻看他走得倒快,連半點猶豫都沒有,便知這孩子對他還沒放下心防,忍不住歎了口氣,想了想,對一側伺候著的小太監吩咐:“去叫隨行太醫開些祛寒的湯藥給二皇子。”那小太監領命走了,尹傾鴻看著門口發了會呆,才搖了搖頭,迴屋換行頭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來更新……喵……otz


    叔叔我要加速給這一對升溫啊……叔叔我要快點寫主要劇情啊……可是渣爹神馬的……【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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