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曼和薛華去醫院包紮完傷口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薛華將車開到了李曼家樓下,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眸光緩緩下移到她的裹著紗布的腳上。


    微怔了幾秒,薛華朝著她伸出手:“我送你上去吧。”


    聞言,李曼下意識的抬眸朝窗口的方向望了一眼。


    迴想起紀淩風從宴會時離開的表情,她臉上的表情倏地一黯。


    她輕咬著唇,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上去。”


    順著李曼的目光望了出去,薛華倒是也沒有繼續再勉強。


    他朝李曼輕輕挑了挑眉:“我扶你到電梯口吧。”


    略遲疑了一下,李曼還是緩緩伸手握住了薛華的手。


    “謝謝。”李曼微斂著眉,低聲道了一聲謝。


    頓了頓,她似是想到了什麽,又補充了一句:“薛華,不過無論如何,剛才你自作主張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原諒的。”


    “我也從來都沒有說過要你原諒我,不是嗎?”手指用力在李曼的手上捏了捏,薛華輕笑著反駁了一句。


    “你!”被薛華的話堵得無言以對,李曼憋著一口氣,側過頭狠狠瞪了薛華一眼。


    她倏地將手從薛華的手裏抽了迴來,牙齒磨得咯咯作響:“今天晚上的事情多謝薛總了,隻不過我希望這是我跟薛總最後一次見麵,”


    斜著眼睛看了薛華一眼,李曼便轉身一瘸一拐的朝裏麵走去。


    李曼固執的模樣不禁讓薛華輕笑出聲,雙手圈在胸前,他慵懶的往車門上一靠:“李曼,紀淩風對你而言真的這麽重要?重要到你連自己一手創建的昌平公司都可以放棄嗎?”


    紀淩風?他真的有這麽大的吸引力?


    聞言,李曼的腳步一頓。


    她緩緩迴眸看向了薛華,在昏黃的路燈下,嘴角緩緩綻出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李曼仰起頭看著漆黑的天色,她深深的從肺裏吐出了一口氣:“薛華,其實真要說起來的話,或許我應該謝謝你。”


    李曼這麽說倒讓薛華有些微詫。


    “哦?這話怎麽說?”薛華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看著她眸子裏的笑意漸濃。


    “從我說要從王倩倩手裏將昌平公司奪迴來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在替我謀劃。”迴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李曼的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了一個弧度:“仔細想想,這麽長時間以來,紀淩風他一直都在為我付出,但是我……好像從來都吧這一切當成是理所當然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李曼的唿吸一窒,就連聲音也逐漸低了下去。


    或許這麽長時間以來,她一直都將紀淩風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了。


    如果不是今天眼睜睜看著紀淩風在她麵前揚長而去的話,或許她到現在還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其實她早就已經愛上了紀淩風而不自知。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現在你心甘情願的要為紀淩風放棄一切?”似是聽到了什麽極其好笑的事情,薛華冷笑連連的搖了搖頭。


    “是。”李曼用力點了點頭,笑容裏帶著如釋重負的輕鬆。


    “李曼啊李曼,真是沒有想到,到現在你居然還是這麽天真。”薛華的眸光定格在李曼的身上,他將雙手背在身後,緩緩朝前踱了幾步:“上一次你跟王倩倩還有即將結婚的未婚夫聯手背叛的教訓這麽快就不記得了嗎?”


    薛華的話生生的將李曼心底深處已經結痂的傷口挑開了。


    提及當初的事情,李曼猛地將手攥成了拳。


    見李曼不說話,薛華輕哼了一聲,繼續道:“李曼,我早就已經調查過了,自始至終紀家認定的兒媳婦都隻有高顏一個人。你現在不顧一切的放棄,難道就不怕到最後人財兩空嗎?”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這是我的事情。”李曼凜著一張臉,語氣淡淡的。


    看著李曼一臉執迷不悟的樣子,薛華忍不住輕嗤了一聲:“李曼,看來這一次你是不撞南牆不迴頭了。”


    李曼抿了抿唇,眼角的餘光緩緩的在薛華的臉上掃過。


    她斂眉一笑,沒有答話便一瘸一拐的朝裏麵走去了。


    薛華目不轉睛的望著李曼離去的背影,直到李曼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他這才收迴了目光。


    抬起手在下巴上輕撫了一下,薛華喃喃自語的道:“李曼,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個樣子就讓我越不想放手。”


    ……


    李曼打開門的時候,屋子裏黑漆漆的,她一個個推開/房間的門,但裏麵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李曼的心裏頓時湧現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想了想,李曼撥通了紀淩風的電話。


    嘟嘟的響了幾聲之後,電話就被人掛斷了。


    李曼的身子抑製不住的搖晃了一下,身上的力氣仿佛被人抽幹了,握在手裏的手機緩緩滑到了地上。


    用雙手捂著臉,她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此時另外一邊,紀淩風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上的號碼,掛斷了電話之後,他狠狠將手機砸到了牆上。


    陰鷙著一張臉,紀淩風抓起茶幾上的酒瓶狠狠灌下了幾口。


    一旁的莫謙塵掃了一眼角落裏的手機殘骸,他輕歎的搖了搖頭:“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已經相安無事了,現在這鬧得又是哪一出?”


    莫謙塵的話讓紀淩風越加火冒三丈了起來,他用力捏著酒瓶,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側過頭看向了莫謙塵,冷笑連連:“我倒也希望我們之間相安無事,可是……”


    迴想起今天薛華當著所有記者麵前宣布李曼是他未婚妻那一刻的嘴臉,紀淩風便有些忿忿的咬緊了牙關。


    用力將手裏的酒瓶往茶幾上一放,紀淩風目不轉睛的睨著莫謙塵。


    他伸長手臂搭上了莫謙塵的肩,用力拍了幾下:“莫謙塵,你上次不是說相信李曼不會是那種跟薛華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嗎?那你告訴我,今天呢?今天薛華都已經當著所有記者的麵前宣布李曼是他的未婚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紀淩風用力甩了一下胳膊,將茶幾上幾瓶喝了一半的酒全都打翻了,酒瓶裏麵的酒順著茶幾的邊沿滴落……


    他抬起手用力在額頭上拍了一下,隨即仰著頭喃喃的道:“莫謙塵,你告訴我,這一次的事情還是一個誤會嗎?”


    看著紀淩風的模樣,莫謙塵忍不住搖了搖頭:“紀淩風,如果我說這一次的事情是一個誤會你就會相信了嗎?關於這件事情,你的心裏早就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莫謙塵的答案讓紀淩風微怔了幾秒。


    斜著眼睛睨了莫謙塵一眼,他一挑眉,情不自禁的苦笑出聲:“怎麽?現在你連安慰我幾句都懶了?”


    聞言,莫謙塵有些似笑非笑的聳了聳肩:“紀淩風,我想依照你的性格應該做不出那種為愛自殘的事情吧?”


    翻了一個白眼,紀淩風在心底狠狠啐了一聲。


    目不轉睛的盯著紀淩風看了許久,他端起桌上的酒杯輕呷了一口,隨即緩緩的道:“其實我覺得今天的事情或許你應該找李曼好好談談。”


    “談?”莫謙塵的話頓時讓紀淩風像是一隻受傷的刺蝟一般將身上的刺全都豎了起來。他陰鬱著一張臉,有些自暴自棄的灌下了一口酒水:“我跟她現在還有什麽好談的嗎?”


    莫謙塵輕聳了聳肩,沒有再多說什麽……


    陽光從陽台的落地窗裏照了進來,一室明媚。


    在沙發上維持著同一個動作坐了一整夜的李曼抬起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


    目光緩緩的在屋子裏環了一圈,她忍不住長籲短歎了一聲。


    用手在微微有些發麻的退上捶了幾下,李曼正準備從沙發上起身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開門聲。


    李曼的身子倏地一僵,她下意識的轉頭盯著門口的方向。


    當紀淩風推開門的瞬間,李曼的眸子裏頓時泛起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他身上的襯衫皺巴巴的像是梅幹菜一般,身上的酒氣熏人。


    兩人四目相對,紀淩風伸手在有些亂糟糟的頭發上揉了揉:“你在家?”


    看著他有些頹喪的樣子,李曼的喉嚨裏就像是被堵上了什麽東西一般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眸光一黯,她小心翼翼的走到紀淩風的身邊。


    略遲疑了一下,她伸手想要去扶上紀淩風的胳膊。


    誰知道她才剛伸出手,紀淩風便用力拂開了她的手。


    他的後背貼在門上,眸光如鷹隼般銳利:“我今天是過來收拾東西的。”


    “你,你要搬走?”李曼搖晃了一下身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瞠圓了雙眸。


    他這個樣子,是不是代表已經決定要放棄了?


    李曼備受打擊的模樣讓紀淩風覺得無限嘲諷。


    輕哼了一聲,他一臉似笑非笑:“你現在可是薛華的未婚妻了,要是我們住在一起的事情讓記者知道了,真不知道還會編排出什麽樣的故事。”


    “紀淩風,事情不是你想得這樣。”李曼一臉急切的看著他,十根手指無措的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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