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歡頭也不抬,“什麽?”


    喬逸帆語氣透著奇怪,“你一個即將分娩的女人幹這麽重的活,不覺得辛苦嗎?”


    “是有點累。”可是為了生活,誰不累呢?


    更何況她還要養孩子。


    “你把孩子給我,我給你五百萬,你這輩子吃穿不愁,還可以嫁個好男人。”


    顏歡渾身一僵,抬起眼憤憤地瞪著喬逸帆,“我知道你有錢,可我當初不是為了錢才去做代孕的,你隻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富家子,你知道什麽?”


    她激動的站起來,弄翻了花盆,裏麵剛移植的百合栽到了地上,昨夜大雨路滑,可她仍然腳步快速地往迴走。


    喬逸帆伸長了手,跟在後麵。


    迎麵看到二姨,顏歡強行斂了神色對她虛虛笑了笑,喊了聲二姨繼續往迴走。


    二姨心疼地迴頭看了看她,一把拽住‘喬四’問:“歡歡怎麽了?”


    ‘喬四’一臉茫然地搖頭,做出無辜狀,“我不知道。”


    二姨看了看顏歡因為孕肚凹陷進去的後腰,同情地輕輕歎息,“歡歡的命太苦了,早早沒了父親,還差一點被禽獸繼父給……”


    說到這,頓了一下。


    ‘喬四’聽出點什麽,立刻臉露同情和誠懇的開口:“二姨,我覺得歡歡長得挺好看的,死了丈夫還堅持把孩子生下來,她善良的有點可愛,”頓了一下,不著痕跡地問:“你說她差一點被繼父怎麽了?”


    二姨見‘喬四’一臉誠懇,且神色間隱有關切,仿佛對顏歡很感興趣的樣子,想了一下,說:“顏歡八歲就死了父親,她媽媽,也就是我大姐獨自帶著她過了三年,後來認識了一個包工程的頭頭,兩人就結了婚,起初日子過得還行,那個男人對顏歡也還不錯,經常給她買新衣服帶她去吃好吃的,誰知道顏歡十八歲那年,那個男人有一天居然趁顏歡一個人在家熟睡想對她不軌,幸虧我大姐出門落了錢包在家迴去取,剛好撞見了他的醜事,當時他正在強迫顏歡,顏歡拚死反抗,我大姐上前幫忙,纏鬥中,大姐誤殺了這畜生,結果自己也被捅了一刀,腎被捅壞了落下了病根,反反複複了,後來兩個腎髒都慢慢萎縮到要靠透析才能正常生活,這五六年,她們母女倆幾乎一直在窮困中掙紮,歡歡好不容易大學畢業了,大姐也做了手術,誰知道生活才剛好轉,歡歡就死了丈夫,你說她可不可憐?”


    ‘喬四’異常沉默,半晌,輕輕地問:“二姨,你說她差一點被自己的繼父給……”


    二姨點了點頭,“要不是我大姐剛巧迴去,顏歡這輩子就毀了,這丫頭因為大姐救她落下了重病,一直心懷愧疚,上大學後刻苦好學還要打工賺學費養活自己,她這五六年活的不容易,誰知道,哎……”


    ‘喬四’臉上滿滿的同情,滿是觸動的說:“沒想到還有人比我更慘,二姨,我覺得歡歡真是個不錯的女孩子。”


    二姨看了看‘喬四’,眉目間掠過一抹若有所思,“是啊,是不錯,就是命苦。”


    “我覺得我跟她真是同命相憐。”‘喬四’又說。


    二姨看了看他,深深打量他一眼,滿意地笑了笑,“你的長相倒挺不錯的,配我們家歡歡還行。”


    ‘喬四’的嘴角僵硬地抽了抽,虛虛一笑,“很多人說我的五官長得挺普通的,但湊到一起就挺帥氣的,是不是,二姨?”


    二姨讚同地點了點頭。


    ‘喬四’乘機問:“不知道顏歡怎麽認為?”


    二姨眨眼,“什麽怎麽認為?”


    ‘喬四’臉現促狹,“就是不知道她覺得我長得怎麽樣?”


    二姨啊了一聲,莫名所以地點了點頭,“我抽空問問她。”


    ‘喬四’靦腆地搓了搓手,憨憨地說了聲謝謝,二姨笑笑,轉身走開了。


    待她走後,‘喬四’的神色斂了起來,俊朗的臉上隱約閃過疼痛,習慣性地去摸煙,卻想到顏歡剛剛說的話,又煩躁地塞進了口袋裏。


    下午,顏媽媽迴來了,提著沉甸甸一袋子的錢把顏歡叫進房裏,“歡歡,這是媽媽換腎的所有費用,你現在就去把姓喬的叫進來,把錢給他。”


    顏歡點了點頭,出去叫喬逸帆。


    喬逸帆猜到了找他什麽事,推三阻四地不肯來,說忙得很,要等到晚上有空的。


    顏歡被氣的不輕,迴房跟顏媽媽說了,顏媽媽連聲說罷了罷了,“也不急在這一時,晚上就晚上吧。”


    顏歡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媽媽,我想在外麵租個房子住,靠市區近一點,我們一直留在二姨家,也不是個事兒。”


    顏媽媽讚同地點了點頭,“我也這麽想的,等這幾天我就去找房子。”


    顏歡點了點頭,上前輕輕抱住自己的媽媽,傷感地說:“媽媽,對不起,我這麽大了,還天天要你操心。”


    顏媽媽疼愛地撫了撫她的黑發,“瞎說,你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媽媽不為你操心為誰操心?”


    顏歡撒嬌地摟著顏媽媽的脖子,偷偷地掉眼淚,顏媽媽感覺到肩上一陣濕意,啼笑皆非地安慰:“你現在是孕婦,可不能傷心,我的外孫子也會跟著難過的。”


    顏歡隱忍地點了點頭。


    ……


    晚飯過後,顏歡趁著二姨兩口子不在,便叫‘喬四’去她房間,他卻靠在廊簷下含著一根草邪邪地看著她,“怎麽了?死了丈夫寂寞難耐了?”


    顏歡沒心情跟他插科打諢,板著臉,冷冷催促,“你到底來不來?”


    他直起腰,懶懶地跟著她走進她的房內,顏媽媽正站在房內,見他來了,忙把手裏的袋子遞到他麵前,鄭重其事的開口:“喬先生,這是我們欠你的錢,你點一點,如果不夠的話我們再給,請你收下這些錢,不要再來打擾我女兒,可以嗎?”


    喬逸帆垂眸,毫不在意地掃了一眼足有五十萬的人民幣,抬頭,對著顏媽媽輕輕搖頭,同樣鄭重其事地開口:“阿姨,您應該知道您女兒肚子裏的孩子是我們喬家的,對了,顏歡有告訴你,我們喬家的情況嗎?”


    顏媽媽詢問地看向顏歡,顏歡臉色難看地低下了頭,雙手緊緊攪在一起,聲音若蚊蟲的小聲開口:“喬逸帆是總統的弟弟,喬家就是那個喬家。”


    顏媽媽刹那間聽懂了,驚得手中的袋子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赫赫有名的喬家,全台灣人沒有不知道,她鮮少看新聞,所以喬逸帆這個名字從未有所耳聞,可是大總統,卻是誰都知道的。


    “所以……我們喬家的孩子絕不能流落在外。”喬逸帆這時添上一句。


    顏歡痛苦地抬眼,直視著他的眼睛,“喬逸帆,是你當初說隻要菲菲不要別的孩子的,而且我也說過了,我肚子裏的孩子跟你沒關係,等他出生了,我會讓他姓顏,永遠不告訴他他的父親是誰,這樣還不行嗎?”


    喬逸帆緊緊盯視著顏歡,像個撒旦一樣輕輕搖頭,“不行。”


    顏歡咬牙,痛苦地撇開臉,滿臉的無助。


    顏媽媽慢慢自震驚中反應過來,鎮定下來後把錢提起來重新放到喬逸帆麵前,“喬先生,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來曆,請收下我們欠你的錢,而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家歡歡,至於這個孩子,你們喬家想要,等歡歡生下來後就交給你們撫養。”


    “媽媽——”顏歡驚唿,上前哀求地抱住了媽媽的胳膊,滿臉祈求之色。


    顏媽媽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別犯傻了,你還年輕,斬斷過去,還能有新的開始。”


    喬逸帆呆住了。


    他沒想到顏媽媽居然做出這樣的決定,她還以為她會讓他對顏歡的孩子負責,並對顏歡負責,沒想到……他做人是有多失敗,才會讓她們統統失望?


    “阿姨,這錢我不要。”他出聲,語氣輕輕的,生怕又說錯什麽。


    可顏媽媽皺了皺眉,狐疑地盯著他,問:“為什麽?”


    他呆了一下,硬朗的臉部線條繃緊,“這是顏歡應得的。”


    顏歡的表情泛白,指尖緊緊攥到一起。


    顏媽媽卻是點了點頭,“也是,她為你們喬家生了個男孩,終歸是要得到點好處的,否則你們喬家傳出去,還不被人罵死。”


    這儼然拐著彎罵喬家了。


    喬逸帆不吭聲,找不到詞反駁。


    “阿姨,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解釋,可卻沒有說服力,在顏媽媽的瞪視下,最後提起了錢,“好,這錢我收下。”


    顏歡立刻挺起了脊背,望著他說:“喬逸帆,收了這錢,我們以後就兩清了。”


    喬逸帆點頭,意味深長的說:“在金錢上,是兩清了。”


    顏歡皺了皺眉,不去理會他話裏的深意,揮手讓他離開。


    喬逸帆看了她一眼,提著錢走出了房間。


    房門關上,顏歡撲進媽媽懷裏,雙手揪著她的衣服,不舍的開口:“媽媽,我舍不得把孩子送走,我舍不得呀。”


    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顏媽媽不無責怪,“事到如今還能怪誰,誰叫你傻得懷上他的孩子?”


    顏歡搖頭,“我也不想的,我根本沒想到會懷孕,真的沒想到。”


    門外,喬逸帆聽著顏歡的痛哭流涕,心跟著隱隱作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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