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歡收拾好後,迴到自己的房間,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手機上。


    喬逸帆送給她的手機她沒有舍得還會去,而是換了新號碼,隻有她的媽媽和譚老板知道。


    此時,她忍不住打電話給媽媽,電話接通了,卻不知道說什麽。


    顏媽媽擔憂的問:“歡歡,怎麽了?是不是在那邊過得不好?”


    顏歡輕輕搖頭,複又想起媽媽看不見,自嘲地彎了彎唇,“不是媽媽,我隻是有點想你了。”


    顏歡媽媽靜了三秒鍾,語氣肯定的說:“你這丫頭我還不清楚嗎,心裏難受了從來不說出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受委屈了?”


    顏歡調整了下語氣,竭力否認,問了媽媽的身體狀況,聽到她說:“我想迴一趟市裏,把老房子收拾一下再拿點衣服,以後就在你二姨這邊長住了。”


    “好啊媽媽,這樣我也放心些。”


    母女倆又說了會兒話,掛了電話後,顏歡的心情好了點,她想自己跟邵捷原本就不很熟,他甩臉色給自己看也是正常。


    這樣一來,她正好也用不著再頭疼該怎麽迴複他的表白了,不用說,他也會改變心意的。


    誰願意要一個懷了孕的女友?


    一交往就被戴上綠帽子?


    拿起教授布置的作業,認真地看了起來。


    ……


    陽明山,喬家住宅。


    飯桌上,其他人吃的有滋有味,喬逸帆坐在餐桌上卻一動不動,雙眼下垂盯著某個點,神情蕭瑟,眸光清冷,隱含憤怒。


    “四弟,怎麽了?今天的飯菜不合你的胃口?”


    喬逸帆眼皮都沒抬,霍然起身,看了眼菲菲,冷冷開口:“你們幫我照顧一下菲菲,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喬逸萱連忙緊跟著站起來,“這麽晚了還有什麽事?等下菲菲要睡覺會找你的。”


    喬逸帆滿臉陰鷙,不理會二姐的話,徑自往外走。


    喬逸萱追了幾步,連連哎了幾聲,“你這人,最近怎麽老把菲菲給我們帶?你才是她的監護人,好不好?”


    喬逸帆就當沒聽見,徑自離開。


    “看見了吧,他是想顏歡想的發瘋了,可又偏偏憋著,不去找她。”喬逸蓉慢悠悠的聲音傳了過來。


    喬逸萱迴頭瞪著喬逸蓉,冷冷地說:“胡說!他隻是心情不好。”


    喬逸蓉誇張地歎氣,揚高了音量說:“是啊是啊,自從顏歡離開後,他的心情每天都不好,飯也不肯吃了,健身房也不去了,工作也三心二意了,就連對待他最寶貝的菲菲都變得心不在焉的,衝奶粉都能燙到她,你能說這些都是因為他心情不好?”


    喬逸萱自欺欺人地點了點頭,“就是這樣。”


    喬逸蓉哼聲,“二姐,你就看著吧,再這樣下去,四弟一定會出亂子。”


    “爸爸……媽媽……”菲菲適時地開口,打斷了兩位姑姑的爭鋒相對。


    ……


    騙子,騙子,顏歡是個大騙子。


    跑車行駛在盤山公路上,喬逸帆緊握方向盤的大手透著一股子蒼白,眼神冰冷地盯著前方,腳下的油門一踩再踩,速度已經達到了兩百多碼,有好幾次經過拐彎處,車身漂移,他都有一種下一秒就要被甩出去的感覺。


    到達山頂,尖銳的刹車聲響徹天際。


    車子堪堪停在懸崖邊上,摸出煙開始一根接一根地抽起來,抽的太快,被搶到了,咳嗽聲在空曠的山頂顯得格外響亮和突兀。


    待到平息下來,扔了煙蒂,控製不住拿出手機調出顏歡的號碼,明知道打不通,仍然不死心地撥了出去。


    還是跟之前的一樣。


    他氣的剛要把手機摔出去,可卻忽地看到了手機上的屏保,是顏歡和菲菲在一起的合照,兩個人頭靠頭,笑的很開心。


    心裏驟然一澀,手,頓住,指尖情不自禁落在了屏幕上,輕輕摩挲顏歡的臉。


    半晌,嘴角微微下彎,露出一抹冷意,“顏歡,你會後悔的。”


    車子重新開了出去,徑直來到了小閣樓,閣樓裏黑漆漆的,沒有燈光,他不止一次地來過這裏,裏麵的陳設一點沒變,顏歡根本就沒有來過這裏的痕跡。


    待了兩個小時,又開車在公路上漫步邊際地走著,等到停下來時,不知不覺竟來到了顏歡家的老房子。


    他下車,莫名其妙地走進小巷子,走到了顏歡門口,黑暗中,她家破舊的大門緊閉,他伸手用力一推,吱呀一聲開了。


    他走進去,像個竊賊似的,悄然踩在陌生的院子裏,沒想到屋內竟亮著燈,房門半敞著。


    “顏歡——”他突然發瘋似的衝進去,目光在屋內急劇逡巡,卻隻看到顏媽媽坐在堂屋中間的桌子邊,正在看著什麽。


    見他來了,忙不著痕跡地把看的一係列單子放進一旁的行李箱裏。


    喬逸帆有瞬間的怔然,反應過來,喊了聲阿姨。


    顏歡媽媽沒好氣的看著他,“你來我們家做什麽?還嫌歡歡不夠慘?”


    喬逸帆皺眉,“阿姨……”


    顏歡媽媽抬了抬手,不想聽他說話,兀自趕人,“喬先生,我們欠你的錢總有一天會還給你,現在請你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


    喬逸帆人高馬大的,他要是不想走,顏媽媽又怎能拉得動?


    他站著不動,看著顏媽媽問:“阿姨,您知道顏歡為什麽不迴來嗎?”


    顏媽媽瞪了一眼喬逸帆,“迴來幹嘛?被你欺負?她想留在國外發展了,將來還要找個老外做丈夫,這輩子就不迴來了。”


    喬逸帆一呆,信以為真地盯著顏媽媽,眼神泛著冷意。


    顏媽媽到底一把年紀了,也不懼怕地迴望著他,冷冷地說:“看什麽看?顏歡又不是你什麽人,她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你別再來打擾我們了。”


    喬逸帆陡然倒退幾步,撞到了門框上,他皺了皺眉。


    腦袋裏都是一個信息在盤繞:她要嫁個老外,這輩子都不迴來了?


    那個邵捷就是她的踏腳石?


    不屑冷笑,他轉身離開。


    大步流星走至車邊,腳上似乎濺了不少髒水,皮鞋裏有一股潮意,他無比嫌惡,心裏不舒服極了,也不知怎麽了,失控地抬手,惡狠狠地砸向車窗,指關節破了皮,血絲冒出來。


    緊跟著出來關大門的顏媽媽見到這一幕,嚇了一大跳,趕緊準備把門關上,可忽見喬逸帆又走了迴來,他走至她的麵前,重重地說:“阿姨,你告訴顏歡,如果她敢背叛我,這輩子她都別想得到幸福,更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知道她就在紐約,和那個邵捷住在一起,她的一舉一動,我全都知道……”


    顏媽媽吃驚地看著喬逸帆,神色呐呐的,有點害怕,“你想對我們歡歡做什麽?”


    喬逸帆滿臉陰鷙,“她要是還不迴來,我就真要做什麽了。”


    顏媽媽呆看著喬逸帆,滿眼的警惕之色。


    話說完之後,喬逸帆離開,高大的身影在暗巷裏透出一股透徹心扉的冷意。


    顏媽媽打了個寒噤,趕緊關上門抽身迴房。


    迴到房間內,又從包裏拿出剛剛在看的那一遝檢查單,其中有一張b超,清晰地寫著17周,她反反複複地看著,滿臉的震驚。


    待到全部看完後,當即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顏歡,電話一接通,就劈頭蓋臉地問:“歡歡,你是不是懷孕了?”


    顏歡愣住了。


    握手機的手緊了緊,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對……對不起媽媽,是的,我懷孕了,是個男孩子,我不想拋棄他,媽媽,請你接受他,好嗎?”


    顏歡屏息聽著媽媽的聲音,好半天才傳來,媽媽唿天搶地,“歡歡,你怎麽這麽傻?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做了單親媽媽,將來的日子怎麽過?”


    “媽,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沒辦法放棄他,我愛他,想要帶他看看這個世界,媽媽,請你接受他,好嗎?我真的很愛他。”


    顏歡輕聲而懇求地說著,年輕的女孩子,做出這樣的決定本身已經很不容易,如果再得不到家人的同意,她心裏會非常難受的。


    顏媽媽一陣歎氣,“你這孩子就是一根筋,這孩子也有五個月大了吧,想打掉也難了。”


    歎息著,顏媽媽又把剛剛喬逸帆來找她的事說了,還傳達了他的狠話。


    顏歡聽著,有些難以置信的喃喃,“他想做什麽?他有沒有……”


    “沒有,我沒讓他看到b超單,歡歡,我看他是認真的,你要怎麽辦呀?”


    顏歡緊了緊手指,疑惑的問:“他知道我在紐約?還知道我住哪兒?和誰住一起?”


    “是啊,他是這麽說的,語氣很兇。”顏媽媽迴答。


    顏歡心裏緊了又緊,喬逸帆……是什麽意思?


    他驕傲自負地不來找她,硬要她迴去跟他低頭?


    不,不可能了。


    自從有了這個孩子,他們之間就已經結束了。


    他有菲菲,而她也有另一個要守護的生命。


    “沒關係的,媽媽,我們不理他,他也不能拿我們怎麽樣。”


    母女倆商量了一番,決定對喬逸帆置之不理,想著等過段時間他就消停了。


    這一晚,喬逸帆將近淩晨才迴到陽明山。


    喬逸萱專門坐在沙發上等他,見他一身酒氣的迴來,皺著眉問:“你去喝酒了?”


    喬逸帆往裏走,淡漠的吐出兩個字,“不行?”


    喬逸萱氣不可遏,“你知不知道晚上菲菲沒見到你,鬧得很厲害,作為一個父親,你最近太失職了。”


    喬逸帆身子一頓,幽幽地盯著喬逸萱,“當初要菲菲,是你自己一個人做的決定,那麽現在你自己把她帶大吧。”


    喬逸萱目露不可思議,菲菲長這麽大,她第一次聽到喬逸帆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你為了那個女人,連菲菲都不想要了?”她怒火滔天地質問,簡直不敢相信。


    喬逸帆被問的一愣,仿佛沒想到自己的言行背後是這個意思?


    “不是,我隻是煩了。”


    對,他隻是煩了。


    不想再照顧菲菲,不想再隨時隨地想著她,去哪兒出差都要帶著她,照顧她的衣食住行,照顧她的睡眠情緒,麵麵俱到,什麽都要做好。


    他現在渾渾噩噩的,三魂七魄好像一下子被抽去了一半,找不到生活的中心。


    從未有過的倦意,令他心灰意懶。


    “一個煩字,你就想推卸責任?”


    “二姐,你別說了。”喬逸蓉穿著睡衣自偏廳走了過來,阻止喬逸萱再往下說,“四弟,你摸著自己的心口,是不是放不下顏歡?問問自己,是不是愛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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