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吃了一驚,蹲下穩住莫莫,連忙問:“出什麽事了?”


    莫莫嚇得眼淚直掉,結結巴巴地說:“致誌哥抓了哥哥要跳樓。”


    羚驀然抓緊莫莫的手,拉著她往來時的方向跑,“告訴媽媽,在哪裏?”


    莫莫哭著說他們在頂樓,蘇橙追上他們,熟門熟路地引著羚往頂樓去,通往頂樓的樓梯口,羚一把抱起莫莫塞進蘇橙的懷裏,叮囑:“你把莫莫送迴去,讓虞修白過來。”


    蘇橙二話不說抱著莫莫往迴跑。


    羚看一眼開闊的樓頂,深吸一口氣,腳步既輕又快地走了過去,一陣溫熱的風吹過臉頰,明晃晃的太陽下,看到咚咚和虞致誌站在大樓邊緣,兩人在爭執著什麽。


    “致誌,咚咚……”她表麵鎮定地走過去,輕柔出聲。


    原本爭吵的兩人,立刻停了下來。


    羚一步一步走近,朝他們伸出了一隻手,“我剛剛買了你們最愛吃的冰激淩,快點下來去吃。”


    咚咚作勢要跳下去,可是卻被虞致誌一把抓住,他沉著臉,大聲說:“你別騙我了,你什麽都沒買,你馬上就要跟爸爸去美國了,我不準你們去。”


    咚咚偏頭看他,一臉輕蔑,“那我們的打賭呢?”


    虞致誌赤紅了眼,“你當我是傻子嗎,你這是激將法,故意哄著我,目的就是讓你們輕輕鬆鬆地跟我爸爸去美國。”


    咚咚臉色不變,板上釘釘地篤定道:“不,你就是懦弱,膽怯。”


    虞致誌氣極了,拉著他就要往樓下跳,羚嚇得失聲驚叫,眼底藏著巨大的慌亂,她小心翼翼地開口,諄諄善誘,“致誌,有什麽事,你下來和我好好談?”


    虞致誌搖頭,緊拉著咚咚,做出欲推他下樓的樣子,“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把他推下去。”


    羚嚇得不敢再動。


    樓頂風大,一陣大風刮過,居然讓兩個孩子搖搖欲墜,她看著,心膽俱裂,眼眶紅了又紅,死死咬著下唇迫使自己冷靜。


    “好,我不過去,你們趕緊下來吧,這兒太陽怪曬的。”她努力淡定自若地說著,可是聲音卻泄露了一絲顫音。


    目光,凝在咚咚臉上,咚咚一臉的無所畏懼,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


    “你答不答應?”虞致誌惡狠狠出聲。


    羚心髒一陣緊縮,剛要答應,虞修白走了過來,他穿著白襯衫白長褲,太陽照在他的身上似乎全被他反射迴去,周身流竄著一股寒烈的氣息。


    他走過來,雙眼咄咄盯著虞致誌,沒有任何安慰,而是厲聲說:“你想死就直接跳下去,不要拖累咚咚。”


    聽了這話,周圍的氣氛瞬間凝固。


    羚瞠目結舌地瞪向虞修白,張嘴,在這危急時刻,他怎麽可以說出這種冷酷狠絕的話?


    “你叫我去死?”虞致誌不可思議地喃喃出聲,看著虞修白,唇瓣抿著,仿佛不相信,又像是恨極了。


    虞修白重重地點著頭,“對,不過你要還是個男子漢,你就放開咚咚讓他下來。”


    虞致誌呆住了,他萬萬沒想到他的父親竟讓他去死?


    憤怒和失望,一時間湧出胸口。


    他恨極了。


    而後,鬆開了手,咚咚想要拉著他一起跳到平台上,卻被他躲開了,因為這一躲,他的身子不穩地晃蕩起來。


    腳下,就是三十層高樓,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小誌……”羚害怕地捂住嘴,幾乎不敢大叫出聲,怕一個尖聲大叫嚇到虞致誌,反而讓他更快地掉下去。


    一旁的虞修白,雙手背在身後,掌心後背滿是冷汗,以他和虞致誌之間的距離測算,他衝過去也毫無勝算。


    “虞致誌,你要是有種就下來證明給我看看,到底你是我的兒子,還是顧博川是!”


    這話一出,虞致誌神色一緊,而後居然跳了下來。


    羚連忙走過去拉住他,快步朝著虞修白麵前走去,虞修白這時已來到了虞致誌身邊,二話沒說,打了他一個耳光。


    這一耳光,非常的響亮,驚人。


    快的任何人都沒想到。


    虞致誌半低著腦袋,一隻手捂著臉。


    見此,羚氣急敗壞地衝虞修白吼,“你怎麽能這樣對孩子?”


    虞修白打完後就把手別到了身後,沒人看見他的手顫抖的厲害,他冷冷盯著虞致誌,厲聲說:“下不為例。”


    說完後,轉身徑直走了。


    羚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冷漠的令人發指。


    虞致誌捂著臉,目光恨恨地看著他離開。


    咚咚走過來扯了扯羚的衣服,羚上下打量他一眼,確定他沒事之後,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眼淚就控製不住撲簌簌往下掉。


    她沒法怪虞致誌,當著他的麵也沒有對咚咚噓寒問暖,倒是咚咚,冷靜地說:“這兒太陽曬,曬多了臉上會長斑,媽媽我們先下去吧。”


    羚趁機拉著虞致誌下去,他沒有反抗。


    樓梯下,蘇橙和莫莫站在那兒等著,見到他們,蘇橙明顯露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莫莫則直接地撲過去抱住了咚咚,見虞致誌的神情,則非常的害怕。


    羚和蘇橙帶著他們到了辦公區,咚咚說了一聲便去了虞修白的辦公室,一進去,虞修白便大步走到他麵前彎身緊緊抱住了他。


    他的力道大得很,勒的咚咚骨頭都疼了,但咚咚仍然忍著。


    咚咚一臉動容的靜靜開口:“爸爸,我知道你是對的,你放心,我不怪你。”


    虞修白重重吐出一口氣,任重道遠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是爸爸的好兒子,好樣的。”


    咚咚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會做的更好。”


    虞修白點了點頭,兩人正在說話,辦公室虛掩的門打開了,虞致誌站在門外,雙眼冒火地看著父子倆親密。


    羚就站在他的身邊。


    虞修白淡淡瞥他一眼,什麽都沒有說,走迴了自己的辦公桌後。


    羚剛剛冷靜下來想了想,覺得虞修白不可能真的對虞致誌這麽絕情,想來他是迫不得已想出了極端的教育方式,想要讓虞致誌接受他們的同時,也堅持成長。


    此時此刻,看虞致誌的眼神,他成功了。


    ……


    經過這麽驚心動魄的一幕,大家心裏都覺得沉甸甸的,有些發悶。


    所以午飯,吃的比較沉默。


    飯畢,蘇橙拉著羚走到僻靜的角落,一再的叮囑,“那個虞致誌,簡直是個混世小魔王,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你去美國後,千萬要小心。”


    羚點頭保證。


    蘇橙歎了口氣,“這世上果然沒有十全十美的事,虞修白那麽俊美陽剛的男人,居然有這樣一個不講理的兒子,真是……”


    羚阻止她再說下去,又勸她考慮一下徐長風,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別。


    帶上行李,一家人直奔機場。


    當晚九點,他們到了紐約。


    太奶奶親自來接機,當見麵時,老太太的目光掠過致誌,而後唰唰跳過咚咚莫莫和羚的臉,沉而威嚴地問虞修白:“修白,他們都是些什麽人?”


    語氣,頗為高傲。


    虞修白牽過羚的手,笑著介紹,“奶奶,她是陶羚,我的妻子。”


    太奶奶神色立馬就變了,敲了敲手中的拐杖,說:“你胡說什麽,梅琳達才是你的妻子。”


    虞修白淡笑,輕輕搖頭,“她是我的前妻,奶奶。”


    太奶奶的臉色往下沉,戒備地打量羚,又去看兩個孩子,拐杖指著他們,問:“他們又是誰?”


    “他是咚咚,她是莫莫,是羚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虞修白好脾氣地一一介紹,完了不給太奶奶再詢問的機會,示意司機過來幫他們拿行李,自己則牽著羚走向房車。


    他照顧有加地讓咚咚和莫莫上車,去看虞致誌時,他站到了太奶奶身邊,儼然有了靠山的樣子。


    “致誌,上車吧,坐到咚咚邊上。”虞修白開口。


    虞致誌望了望太奶奶,和她一起上了車。


    車內的氣氛有些緊繃,羚揚起友好的笑容想要跟太奶奶攀談,可她沉著臉,理也不理她。


    一路沉悶地到了虞家。


    虞家就跟一個城堡似的,白色巍峨的建築佇立眼前,像是一座宮殿。


    外麵也很大,幾輛車整齊地停著,以備使用。


    虞修白先去扶太奶奶,待她下車後,虞致誌搶著過去下了車,羚方領著咚咚和莫莫下車,她是最後一個下車的。


    奇怪的是,司機還不待她完全落地,居然開動了車。


    結果她踉蹌著朝地上趴去,心裏正一片哀唿,腰間忽然多了一道手臂牢牢地抱住了她,自己一下子掉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抬頭一看,是虞修白。


    一旁的太奶奶和虞致誌,已經走到了廊簷下,見虞修白緊緊抱著羚,臉色非常難看。


    “在門前摟摟抱抱成何體統,還不進來?”太奶奶發聲。


    虞修白穩穩地讓羚站好,牽住她的手帶著孩子往裏走。


    羚望著陌生的門麵,再看看怯怯的莫莫和大無畏的咚咚,突然覺得剛剛自己那一跌是太奶奶給的下馬威。


    她不喜歡自己,一眼就看出來了。


    大家陸續走進大廳,觸目所見皆是奢華的裝修,滿目的富麗堂皇。


    亮如白晝的燈光下,太奶奶牽著虞致誌坐到沙發邊,認真仔細地打量他,“小誌,最近你又長高了,”突然,她的語氣一變,厲聲問:“你這臉怎麽腫了?誰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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