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迴到病房,趕緊把莫莫抱下床,“你們的爹地身體不舒服,不能這麽打擾他的。”


    莫莫一邊穿白色的小皮鞋一邊抬頭問:“媽媽,爹地為什麽瘦了很多?”


    羚心裏一抽,勉強笑笑,“他可能心情不好……”


    莫莫不是很懂地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樂觀地說:“那莫莫以後每天都來陪爹地,讓他的心情美麗起來。”


    羚由衷笑起來,彎腰親了親天真可愛的莫莫,“好是好,可是爸爸很忙,沒時間送莫莫過來呀。”


    莫莫立即看向咚咚,脆聲聲說:“不要爸爸送,哥哥已經記住路線了,他能找到。”


    羚愣了一下,咚咚點頭,毫不猶豫地說:“是的媽媽,我能記得路,這幾天我還帶過他們去逛過超市。”


    “媽媽,哥哥是不是很棒?”莫莫露著雪白的牙齒,笑的漂亮極了。


    羚點了點頭,臉上卻隱有憂戚。


    又待了一會,她帶兩個孩子下樓。


    五月的天氣已經很暖和,大家都換上了單衣,草坪上抽出新芽,一片綠茵茵的,觸目所及,皆是生機勃勃的春景。


    陽光下,虞修白和虞致誌坐在一張椅子上,兩人中間隔了一臂距離,同樣高冷地望著湛藍的天空。


    莫莫邁著小短腿跑過去擠在他們中間,先討好地喊了一聲致誌哥哥,便撲到虞修白身上,撒嬌的說:“爸爸抱抱。”


    麵對小女兒的嬌憨,虞修白的原則霎時作廢,毫無抵抗力地伸手抱住了她,莫莫湊到他麵前,吧唧一口親了他一下,咯咯笑著說:“陽光下的爸爸好帥,莫莫被迷暈了。”


    羚站在一旁,一陣失笑,鬆開手示意咚咚過去,他卻反手拉住了她,仰著臉,忽然低聲對她說:“媽媽,你一定不要放棄,要加油。”


    羚一時沒弄明白他指的是什麽,咚咚看出她的疑惑,難過地說:“以前我在騰家時,逸帆叔叔幫過我很多次,偷偷給過我吃的,還有很多藥,也曾鼓勵過我……他是個好人,所以我那時候投票才會選他做爸爸。”


    “所以媽媽,你負責照顧爹地,我負責照顧弟弟妹妹,你放心,我做的很好的。”


    七歲的男孩子,用力地拍著胸脯向她保證,純真清秀的臉上滿是堅定之色。


    似乎一絲絲的氣餒,都會褻瀆他的真心和堅韌。


    羚感動極了,情不自禁蹲下來緊緊抱住了他,眼眶酸酸的,“咚咚,爸爸媽媽以你為榮。”


    咚咚反而靦腆地僵直了身子,“我隻是希望爹地能好起來。”


    一個孩子都下了這麽大的決心,更何況是大人?


    羚用力咬了下嘴唇,提醒自己要隨時振作精神。


    “媽媽會的,咚咚要注意安全,知道嗎?”


    兩人正說著,不遠處的虞致誌忽然故意高聲說:“娘娘腔。”


    羚和咚咚都愣了一下,這時,楊荷站在一旁喊羚,羚拍了拍咚咚的肩膀,“過去吧,大度一點,別跟致誌一般計較。”


    咚咚得體地點了點頭。


    隻來得及看一眼虞修白,便匆匆朝著楊荷走去,楊荷說醫生要對喬逸帆會診,讓她一起過去。


    轉彎時,她禁不住迴頭,看到虞修白帶著三個孩子正準備離開,陽光下,他高大的背影透出若有似無的疲憊。


    心裏,猶如被針紮,可腳步不能停。


    病房內,喬逸萱姐妹倆不知何時到了,俱都臉色憂慮,神情哀戚。


    會診後,醫生糾結的眉頭,那不敢看向喬家姐妹倆的目光,在在說明了喬逸帆的身體狀況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盡管看出來了,喬逸蓉仍然止不住的問:“宋醫生,我四弟他情況怎麽樣?”


    宋醫生為難地揉了揉太陽穴,緩緩搖了搖頭,神色間隱有放棄之色。


    喬逸萱見了,不由火大,氣衝衝的質問:“到底怎樣,你說句話。”


    宋醫生猶豫一下,實話實說,“跟之前相比,身體各大器官都處於急速的衰竭中。”


    聞言,喬逸萱雙腿一軟,修長的身子搖搖欲墜,喬逸蓉及時扶住她,才讓她不至於跌坐在地。


    病房裏,死一般的沉寂。


    醫生相續離開,喬家姐妹伏在病床邊嗚嗚哭泣,喬逸萱緊抓住喬逸帆的手,幾乎憤怒地質問:“你還年輕,為什麽要做傻事?為什麽?”


    她失控地搖晃著喬逸帆瘦削的身子,一遍一遍不停地質問。


    喬逸蓉示意羚和她一起拉開她,她發瘋地甩開羚,冰冷地瞪著羚,“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就是個災星。”


    羚渾身一冷,類似的話,太多人罵過了,此時此刻,讓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此不祥。


    要不是,她身邊的男人,為什麽每個都沒有好結果?


    仿佛陷入了魔障,她沿著牆壁滑坐到地上,耷拉著腦袋,像是負傷的羚羊,無法再前行,也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喬逸蓉用力抓住自己的二姐,“二姐,你冷靜一下。”


    喬逸萱淚如雨下,第一次如此絕望脆弱地哭倒在病床邊,“他都快死了,你叫我怎麽冷靜?”


    喬逸蓉眼眶裏蓄滿淚水,但她硬生生忍住了,“如果我們都倒下了,那四弟的孩子怎麽辦?”


    仿佛一語驚醒夢中人。


    喬逸萱緊跟著想到了孩子,眼淚慢慢止住,自言自語:“對,我們不能過度悲傷,還有個未出世的孩子等著我們照顧,她那麽可憐,還未出世就沒了爸爸媽媽,要是連我們也疏忽了她,那她該怎麽辦?”


    因為孩子,姐妹倆慢慢振作了起來。


    靠在牆壁上的羚,正六神無主,混沌中,耳朵裏總是聽到姐妹倆一口一個孩子,這個詞,反複飄進她的耳朵裏,像是一根鋼絲,硬是拉迴了她的神智。


    她一下子站起來,走到兩人麵前,問:“什麽孩子?”


    喬家姐妹倆一下子安靜下來,喬逸蓉一臉僵凝,似乎不欲跟羚多說。


    喬逸萱卻是無所顧忌的直接開口,“是我們喬家的孩子,隻不過借用了你一顆卵子而已。”


    羚震驚的節節後退,滿臉的不可思議,腦海裏竭力搜索自己什麽時候被她們取走了卵子,朦朧間,是有那麽一次。


    “你們怎麽可以這麽做?”憤怒,充斥胸間,第一次如此憎惡喬家姐妹。


    喬逸萱冷笑,逼視著羚,“現在市場上賣卵的女大學生多的是,高顏值高學曆就能賣個好價錢,用你的,隻不過是看在四弟的份上,你還以為自己的價值有多高?”


    羚被氣的胸口上下起伏,難以置信地瞪著喬逸萱,“這麽大的事,你們根本沒有問過我的意見,你們憑什麽?”


    憤怒,令她雙手不自覺握拳,指甲深陷進掌心,疼痛,一路蜿蜒至胸口。


    照她們這樣說,正有一個她與喬逸帆的孩子被孕育著,很快就會出生。


    一想到這一點,她就頭痛欲裂,無法接受。


    “陶羚,你也冷靜一下。”喬逸蓉一把扶住虛軟的即將倒下的陶羚,出聲勸慰,“既然你不能和逸帆在一起,就和他生一個孩子當做補償,並且你們之間還是清白的,這樣不很好嗎?”


    羚上下牙齒打著顫兒。


    她根本沒法接受喬家姐妹的邏輯。


    “你們……你們找的代理孕母?”出口,聲音都是顫抖的。


    喬逸蓉點了點頭,“是的。”


    再次震驚地抖了一下,身子搖晃著扶著床頭櫃,臉色,蒼白的嚇人。


    “你們怎麽可以這麽自以為是?那是個生命,是個孩子,不是一棵隻需澆澆水就能活的小樹苗,不是溫室裏精心嗬護就能開花的花兒,那是個孩子啊。”


    “你不要擔心,孩子是喬家的,跟你沒關係,不會影響你和你男人的感情,我們喬家人自己養大她。”喬逸萱臉色生硬,對於羚的反應,感到生氣。


    羚氣極了,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孩子有我的一半,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嗎?”


    喬逸萱冷笑,眉目一揚,“就算她身上流著你一半的血,又怎麽樣?你能做她媽媽嗎?能一直陪伴她成長嗎?”


    一句一句,問的羚啞口無言。


    這個事實,令她心口如刀絞,難受的微微彎了腰。


    喬逸蓉站出來緩和氣氛,先把自己的二姐推開,又對羚說:“你放心,孩子我們喬家人會負責養育她,她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


    她們越是這樣說,她心裏越是難過。


    目光,不由自主移到喬逸帆的臉上。


    他躺著,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動靜。


    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會真的死了。


    “孩子多大了?”她低低的問出口,明明不想問的,卻又控製不住自己想知道。


    “馬上快28周了,是個女孩,發育的很好。”喬逸蓉很快迴答。


    才28周,離預產期還有三個月,這段時間內,喬逸帆可能會撒手人寰,到時,她還未出生就成了孤兒。


    不對,她還有生母。


    盡管不想承認,自己就是她的生母。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雙手掩麵,羚無力地坐到了床頭。


    “我們不是說了麽,孩子不關你的事,你隻不過提供了胚胎的一半。”喬逸萱冷冷說著,下一秒,喬逸蓉拉著她往外走,“我們先走,讓她一個人冷靜冷靜。”


    病房裏隻剩羚和無聲無息的喬逸帆。


    羚身子一軟,趴到了喬逸帆的胸口,眼淚寂靜無聲地流到他的胸口,“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你要是死了,孩子多可憐啊,你讓我怎麽辦呀?”


    哽咽著,反複的問喬逸帆,雙手,掐著喬逸帆的腰,幾乎是痛恨地罵他,“為什麽你不能醒過來,難道你要讓我們的女兒,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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