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看見的,竟是……徐長風。


    他一身筆挺的西服,發絲一絲不苟地梳著,整個人顯得特別的沉穩嚴肅,與記憶中那個桀驁不馴不修邊幅的男大學生迥然不同。


    “你好好照顧逸帆,喬家不會虧待你。”喬大哥忽然盯著羚,對她說話。


    羚匆匆收迴視線,對上他的眼,“不用,我會照顧好他。”


    “那就不要死氣沉沉地躺著,陪他說說話。”喬大哥語氣嚴厲,仿若在訓斥下屬,羚嚇了一跳,待到去看他時,他已經沉步往外走去。


    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好,顯然是喬逸帆的狀態,讓他感到難受。


    喬大哥走出病房後,徐長風平靜無波地收迴視線,站到一邊,跟在喬大哥身後離開。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多看她一眼,好像並不認識她。


    他們走後,楊荷自心驚肉跳中鬆懈下來,拍著自己的胸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誇張地說:“哎呀媽呀,大總統的氣勢太嚇人了,幸好他不常來,這要是常來,還不把人嚇出心髒病。”


    房門被保鏢關上,羚沒法追出去看看,秀眉蹙起,問楊荷:“那個說時間到了的人是誰?”


    楊荷哎呀了一聲,“他呀,是總統大人麵前的大紅人哦,好像叫徐長風,是總統的機要秘書。”


    羚暗暗納罕,心裏默算了一下徐長風的年紀,不過才26歲,居然就成了總統身邊的機要秘書?


    還有……他怎麽會在台灣?


    他難道是台灣人?


    “他是哪裏人,你知道嗎?”忍不住,追問。


    楊荷眼睛亮亮的,一臉崇拜的說:“當然知道啦,他是徐家的小兒子嘛,徐家在台北是政商名流,不輸於喬家的豪門貴族,他爺爺就當過大總統,父親做過台北市的市長,總之徐家就是令人仰望的大家族。”


    羚聽的呆住了。


    照這麽說,徐長風本就是台灣人了。沒想到他的漢語說的毫無違和感,她和蘇橙都不曾覺得有什麽不一樣。


    “那他……結婚了嗎?”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


    楊荷雙手捧心,一臉花癡樣地搖頭,“沒有啦,他上次還被《好先生》評為第一鑽石單身漢,全台北市多少女人盯著他,你是不是也一眼看中了?”


    羚訕訕的,無精打采地坐迴床邊。


    楊荷見她剛剛興致不錯,忙剝了水果遞到她麵前,羚怏怏看著,不去接。


    楊荷瞧她又開始沉默寡言,臉上滿是為難,小心地斟酌著開口:“就算你不吃,肚子裏的寶寶也要吃呀。”


    仿佛猛然間戳了她的痛楚,羚遽然跳起來,瞪著楊荷,“你是幫兇,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懷孕,現在你要負責幫我弄掉孩子,否則我不會吃任何東西。”


    楊荷被嚇住了,怔怔地看著羚,“羚姐,你不要生氣好嗎?這畢竟也是一條生命啊,你真的不能好好的生下他嗎?”


    心髒,扭絞著,一陣疼過一陣。


    她是個母親,經曆過兩次的蘊育,何嚐不知道一條生命的價值,可是……不但有著顧少清本性的虞修白無法接受,就連她自己都無法接受。


    “不能!”堅決的聲音,變了調,顯得淒愴又悲哀。


    如果不是喬逸萱自作主張,現在的一切痛苦都不會存在,都是因為她的不可一世,她的霸道無理。


    走至喬逸帆身邊,定定地注視著他。


    “你聽到了嗎?看到了嗎?我真的做不到,對不起。”


    “求你醒來好嘛,我真的很痛苦。”


    楊荷見她如此痛苦,也不知道該怎麽勸,隻能說一半留一半地匯報給喬逸萱,喬逸萱對羚始終冷眼相看,用高壓政策不停地打壓她。


    羚不吃東西,她就強行給她打營養針,羚不照顧喬逸帆,她就奚落她並讓楊荷接手照顧,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耗。


    眼見著羚一天天枯瘦下去,在本該增強營養的孕期,整個人瘦下去,臉顯得更小,凸出來一雙眼,烏黑烏黑的,清澈見底,眼底時常盛滿悲哀和無望,望之令人心痛。


    時間進入深冬,外麵開始冷起來。


    這一天,楊荷來送午飯,看到羚站在窗口往下張望,她放下午飯走過去,順著她的視線看。


    一棵大叔下,有兩個孩子,每個孩子手裏都拿著好多氣球,每個氣球上都寫滿了字:諸如媽媽我愛你,媽媽我想你,媽媽聖誕快樂,媽媽加油……


    羚一動不動地看著,沒有流淚,隻有滿眼的哀愁和愧疚。


    樹葉落盡的大樹下,小女孩優美地跳著舞蹈,旋動著輕盈的小身子,臉上帶著純真淨美的笑容。


    舞蹈間隙,她總會朝著這邊拋個飛吻,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靨。


    而一旁的小男孩,雖然什麽都不做,但一直望著這邊,一看就是看著羚的。


    楊荷第一次發現居然有人來看羚,而且還是一對孩子,看氣球上寫著的大字,就知道他們和羚的關係。


    不由得驚訝地睜大眼,心裏猜出了他們之間的關係,立即恍悟她為什麽堅決不同意要肚子裏的孩子。


    原來她心有所屬,原來她有自己的孩子。


    難怪……


    半個小時後,孩子們的表演結束了,兩人手牽手突然向著這邊跑來,沒一會兒,五顏六色的氫氣球冉冉自下麵升到眼前。


    楊荷伸手一抓,拉住了一個,高興地遞給羚,目光觸及羚黯然的神色,訕訕的鬆了手,寫著媽媽我愛你的氣球,自羚的麵前往上空飛去。


    一陣風吹過,氣球順風飄走,漸漸的遠離視線,在空中變成了一個小點,消失在視野之外。


    兩個孩子走迴了大樹下,一個身穿雪白風衣的男人上前牽住了他們的手,帶著他們離開。


    楊荷驚訝地看著卓絕不凡的背影,雖然沒看清正臉,但看氣質分明優雅高貴。


    ……


    羚直直地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突然心痛到難以唿吸,禁不住彎了腰,抱住了肚子,臉上露出痛苦。


    楊荷見狀嚇壞了,立即扶住她,一疊聲問她怎麽了。


    羚慘白著臉,“我肚子疼……”不知道是太疼了,還是低血糖,眼前陣陣發黑,緊接著暈了過去。


    楊荷吃力地抱住她,把她放到床上,又去找保鏢,急急忙忙送去就醫。


    保鏢這邊第一時間通知了喬逸萱,當她趕過來時,十分不耐煩地衝楊荷吼:“到底怎麽迴事?還讓不讓人安生了?”


    楊荷被吼的低下了頭,小聲開口:“羚姐突然肚子疼,後來就暈過去了。”


    喬逸萱皺眉,這時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對她們說:“病人小產了。”


    喬逸萱呆住了,她滿心以為陶羚一定會順利地生下這個孩子的,卻不料……


    “怎麽會?她不是好好的嗎?”


    醫生解釋:“病人的身體很虛弱,極度營養不良,血壓很低,精神狀況很差,這種情況下導致流產,很正常。”


    喬逸萱聽了,惱怒地看向楊荷,楊荷嚇得誠惶誠恐的解釋:“二小姐,羚姐她整天不肯吃飯,自從得知自己懷孕後,連話都不肯說了,整天心情不好,我已經很努力地在勸她了,可是她根本不聽我的呀。”


    喬逸萱臉色難看極了。


    遲到一步的喬逸蓉來了,在了解了情況後,忍不住說:“我就說嘛,這種事怎麽可能勉強,你自己看吧,白白讓陶羚遭了一次罪。”


    喬逸萱氣的惡狠狠地瞪她,紅豔豔的指甲都氣的擰斷了。


    待陶羚自手術室出來後,她說:“我要等她醒過來。”


    喬逸蓉擰眉,看出自己的二姐還要生事。


    果然……


    當陶羚醒過來後,喬逸萱第一時間盯著她的眼睛,語氣決絕的說:“陶羚,我告訴你,你這次流產了,還有下次,下下次……總之,我要你生下四弟的孩子。”


    羚眉目一豎,“喬逸萱,你真是不可理喻。”


    喬逸萱恨恨地瞪著羚,“是你心腸太毒,殺了我四弟,又殺了他的孩子,他怎麽會愛上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壞女人?”


    仿佛心中的瘡疤被人毫不留情地揭開,戳弄,鮮血淋漓,疼的她猝不及防。


    張嘴,想要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可是,心底卻有另一個聲音指責她:不,你自己說的,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你每天鬱鬱寡歡,你每天不肯吃東西,你在消耗自己的生命,也在消耗肚子裏尚未成型的孩子的生命。


    “這一切,都不是我所願。”她的人生,好像突然脫了軌,在崎嶇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愈來愈難以控製。


    喬逸萱冷冷一哼,“這是你自找的。”


    喬逸蓉瞧一眼臉色蒼白的陶羚,把喬逸萱往外拉,來到走廊裏,喬逸萱沉著臉,沒好氣,“做什麽?”


    喬逸蓉歎氣,“她本來心甘情願地留下來照顧四弟,整天足不出戶都毫無怨言,她已經做得很好了,你偏偏又要讓她人工受孕,再說人工受孕不比自然的,流產的幾率本來就大,這也不能全怪她,你就消停消停,別折騰了。”


    喬逸萱搖頭,態度堅持的說:“我一定要給四弟留個子嗣。”


    喬逸蓉擔憂地皺眉,想了一下,抓住自己二姐的手,“要不這樣吧,我們找代理孕母,這樣就可以了呀。”


    喬逸萱愣住了,聽喬逸蓉扳著手指頭數代理孕母的好處:“這樣我們隻要花點錢就能生個健康的寶寶,而且陶羚這邊也用不著勉強,不是很好嗎?”


    “那卵子呢?是去找個女大學生的,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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