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莫莫睡熟後,羚輕輕地抽出枕在她腦袋下的右臂,小丫頭似是有所覺,扁了扁嘴好像要哭,羚停下,她又安安穩穩地睡了。


    一直站在房內的喬逸帆,此時走過來,輕聲說:“我幫你。”


    羚吃了一驚,他什麽時候去而複返的都不知道,他傾身越過她,雙手輕柔地探進莫莫的腦袋下,輕輕抬高,而後眼神轉向她,示意她抽出手臂。


    羚抽出,起身下床,運動一下僵麻的手臂,喬逸帆看了看不時夢囈要哭的莫莫,迴過頭對她說:“不如你們住我那兒,這樣陶柔就不會再傷害到你們。”


    羚搖頭,“謝謝,不用。”


    她決定明天就離開,不在騰家多待。


    喬逸帆臉露失望,他不知道怎麽勸羚才會聽他的,也不知道怎麽接近她,她才會接受自己,他能感覺到她始終排斥著自己。


    說到底,她來台北,是為了莫莫,不是為了他。


    “羚——”羚正走來走去地活動四肢,聽到喬逸帆聲調奇異地開口,狐疑地看著他,“什麽?”


    喬逸帆認真地指著自己的胸口,飽滿的唇瓣微彎,笑著說:“你知道自從遇見你之後,我這兒是什麽感覺嗎?”


    他指著心髒,一臉年少輕狂的表情。


    羚下意識不想讓他繼續說下去,可她來不及阻止,他已經情生意動的說:“這兒,好像被重新注進了活力,在你麵前,它跳得特別用力,在你麵前,我變得手腳不知往哪兒擺放,在你麵前,我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東西都給你。”


    他終於頓了一下,羚衝過去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清澈理智的目光注視著他,“你該去找個小姑娘,對她說這些話,而不是我,我是一名已婚少婦,我有丈夫有兒女,不是你能表白的對象。”


    喬逸帆不以為然地皺著眉,緊緊抓住羚的手,擲地有聲:“戀愛不分身份,難道已婚女子就不該有愛情?”


    羚抽不出自己的手,氣的有些急了,“就算要戀愛,我也想要和我的丈夫,不是你,請你放開。”


    喬逸帆不放,“你的丈夫已經死了,不是嗎?”


    羚咬牙,與他爭鋒相對的瞪視,好久之後,喬逸帆才輕輕鬆開她的手,他兀自一笑,“來日方長,你還有傷在身,好好休養,我先走了,有事打我電話。”


    他自身上摸出手機遞到羚的麵前,“我已經把號碼輸進去了,待會兒迴到家我就打給你。”


    她的手機居然是被他帶走了。


    羚沒好氣的拿迴來,聽到喬逸帆對她說晚安,她沒理他,他站了一會,又一會,磨蹭了好久才離開。


    他一走,她便打開手機查看,發現通訊錄裏虞修白的名字沒有了,多了個未來老公。


    “幼稚……”羚忿忿,幸好她記得虞修白的號碼,這會兒,撥出去,響了沒幾聲,通了,虞修白的聲音淡淡傳過來,“羚——”


    他叫她時,就像喬逸帆說的那樣,好像有一股活力注進了自己的胸口。


    “少清——”她喚出口,又覺得不妥,果然,那邊的虞修白輕聲糾正:“以後就叫我修吧。”


    羚哦了一聲,來到窗戶邊,輕聲告訴他:“我出院了,現在住在騰家,晚上莫莫差一點溺水,不過現在沒事了,你別緊張。”


    虞修白靜默了好長時間,而後沉聲問:“那你準備什麽時候迴a市?”


    “明天下午,我們帶莫莫一起迴去,你幫我訂一下機票。”


    “好的,”頓了一下,他突然說:“你現在方便出來嗎?”


    羚一愣,下意識往窗外看,外麵一片漆黑,唯有院子裏的地燈發出幽幽的光芒,迴頭,看了看莫莫,“我有些不放心莫莫。”


    她聽得出,虞修白那邊偶爾有飛鳥的叫聲,他不會就在山上吧?


    “整個騰家,是不是沒有你信任的人?”


    羚蹙眉想了想,確實是這樣,如果自己是在顧家,隨便把莫莫交給誰,都很放心,可是在這兒,她不敢相信別人。


    雖然說是親人,可是總覺得疏遠,尤其是和她一母同胞的陶柔,她無法想象,她能做出什麽事來。


    可是,這一刻,真的很想見到他啊。


    忍不住打開門,沒想到騰藝居然站在門外,他一臉猶豫,好像不確定到底要不要敲門。


    羚放下手機,看著他,有點尷尬,直到現在,她麵對他時,都叫不出一聲爸爸,騰藝體諒地笑著,並未強求。


    “羚,明天上午我想帶你去祠堂,你方便嗎?”


    羚點頭,“好的,我明天上午去祠堂,之後就會帶著莫莫直接去機場。”


    騰藝一愣,“你要走?”


    羚點了點頭,“我出來都一個星期了,顧家人都很想我,公司還有很多工作等著我做,我實在沒時間再在這兒逗留。”


    騰藝真是措手不及,他很希望羚能夠多住一陣子,或是幹脆留下來。


    “羚,你不考慮留在這兒嗎?”


    羚笑笑,搖頭,“我是a市人,我就想待在自己出生成長的地方。”


    騰藝眼露失望,“那你要迴去,喬逸帆知道嗎?”


    “我正要叮囑您不要告訴他。”喬逸帆那個人,脾氣也是陰晴不定,她怕讓他知道,他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


    “好,我知道了。”騰藝沒有勉強,幹脆利落地答應了羚,但他臉上滿是悵惘,明顯有不舍之情。


    羚心裏一動,忍不住說:“爸爸——我能拜托您幫我看一下莫莫嗎?”


    騰藝渾身一震,快速地點了點頭,“我能我能。”


    他神情激動,仿佛這一聲爸爸,多麽的來之不易,多麽的珍貴。


    羚笑笑,讓開身子,讓騰藝進去,“我出去走一走,莫莫就交給你了。”


    “外麵冷,你到衣帽間拿一件外套,最好讓揚揚陪你一起走走。”騰藝叮囑,羚笑著說知道了。


    走到外麵,就近在邊上的衣帽間取了一件風衣,有點困難地穿上,這才向外走去。


    外麵風有些大,吹得衣擺飄來蕩去,她沿著記憶中車子來時的馬路向下走,在路邊的樹叢裏,她發現了一抹白。


    他的指尖有一絲猩紅,在燃燒。


    她立即衝過去,拍掉他手裏的煙,惱怒開口:“你怎麽可以抽煙?”


    她依然記得他的肺不好,眼下,他的免疫力差的要命,根本不能馬虎大意。


    “我沒抽,隻是點著玩。”


    “是哦,二手煙更有毒。”羚沒好氣。


    虞修白淡笑,他來不是跟她吵架的,他睡不著,想她,忍不住獨自一人開車來了這兒,握住她的手,拉著她沿著馬路邊漫無目的地走著。


    頭頂星空燦爛,兩人手牽手,並肩挨著往前走。


    秋風陣陣,有一片落葉飄飄揚揚地落在了羚的肩上,虞修白站住,抬手撚起,拿著落葉在羚的臉上掃了掃,羚癢的嗬嗬直笑。


    伸手去撓他的癢,他彎著腰避開她,長臂在她腰間輕抓,她笑的彎了腰,而他乘機抱住了她。


    “羚——”他緊緊抱著她,輕聲低喚。


    羚以為他有什麽話要說,仰起臉,深深凝睇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臉。


    心裏,還是有點不習慣的。


    但是,沒關係,這點不習慣她會克服,她會全心全意地把他當成顧少清,而不是有所改變的另一個人。


    “我想抱著你,一直抱著你。”他伏在她的耳邊,溫柔低語。


    羚失笑,“你現在正在抱著我啊。”


    是的,他們彼此相擁,隻是單純地靠在一起,什麽都不做,心裏都生出滿足的歎息。


    親愛的,終於迴來了。


    一滴淚,滑過眼角,是感動,是慶幸。


    耳畔微風流動,有不知名的花香飄過鼻端,氣氛正好時,兩人突然聽到了一絲異響,奇怪地轉頭去看,黑峻峻的樹林邊上,看見一道瘦小的身影。


    分明是個孩子。


    見到他們發現了自己,他轉過身就跑。


    “好像是個小孩子。”羚納悶,這麽晚了,誰家的孩子還在外麵閑逛。


    虞修白眯眼看著那道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裏莫名一抽,拉迴羚,緊緊握了握她的雙手,“時間不早了,你迴去吧。”


    羚點了點頭,依依不舍地往迴走。


    虞修白注視著她,保持著一段距離,送她到騰家,羚沒再迴頭,而是小女孩似的甜笑了起來,因為她知道,虞修白就在她的身後,看著她。


    迴到騰家,轉過身想跟他揮手拜拜,卻發現眼前沒有虞修白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皺了皺眉,暗暗嘀咕他怎麽神出鬼沒的,剛剛還在呢,一下子就不見了。


    經過大廳時,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閃進了衣帽間,羚狐疑地走過去,打開門,衣帽間裏一片漆黑,她站在門口,有點害怕。


    “有人嗎?”她輕聲出口,裏麵靜靜的,沒有一點兒聲音。


    忽然,聽到騰銘的房間裏有什麽動靜,走過去敲了敲門,裏麵的聲音忽然沒了,“大哥,你還沒睡嗎?”


    房門忽地在她眼前開了,是揚揚開的門。


    揚揚低著頭,把腦袋貼到了自己的胸口,讓人沒法看見他的臉。


    望著揚揚的發頂,羚心裏覺得有點壓抑,蹲下身子想要抬起他的臉,他竟抗拒地往下用力,“揚揚,你怎麽了?”


    羚終於是抬起了騰揚的臉,他的臉上,赫然有一道鮮紅的痕跡,看起來不像手打的,倒像是鞭子抽的。


    “怎麽迴事?”她瞪大眼,下意識朝房間裏看去,想要問問騰銘。


    但騰揚一把堵住了門,哀哀地看著她,抿著唇角兒,不說話。


    “是不是你爸爸怪你晚上把陶柔姑姑推進了泳池裏?”羚想來想去,一向安靜的騰揚,今天隻做了這麽一件出格的事。


    騰揚當即點頭,小小聲地答:“是。”


    羚皺眉,就算是揚揚真的錯了,可他隻是個小孩子,怎麽可以下這麽重的手?


    身為一個母親,最見不得小朋友受傷,她控製不住自己,一把拉開騰揚,衝進了房內。


    騰銘並沒有在房間內,但她眼尖的發現茶幾上有一條似是蛇皮做成的鞭子,走過去,怔怔看著。


    這樣的鞭子,她以前見過,不過卻是演戲時的道具,假的,輕飄飄的,打在人的身上沒什麽感覺。


    她拿起這個鞭子試了試,沉甸甸的,很有韌性,這樣的鞭子,打在一個孩子身上,該有多疼?


    心念一動,想到垃圾筒裏被扔掉的那套衣服。


    放下鞭子,轉過身,出其不意地掀起了騰揚的衣服,隨即震驚的倒抽了一口氣。


    “揚揚——”揚揚細瘦的身板上,全是交錯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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