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顧總之間清清白白,阿姨一定是誤會了。”


    顧母皺眉,保養得宜的臉上露出惱怒,“你現在是什麽意思?是要跟過去說再見?從此不再提?跟少清老死不相往來?”


    她這麽個態度,也難怪少清會病成那樣。


    都是她害的。


    可是眼下,她既是一汪禍水,又是救命甘泉,不得不低聲下氣的懇求。


    “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見說不通,羚側身強行與顧母擦肩而過,筆直地走出了咖啡館。


    顧母被撞得晃了下身子,滿目不可思議地瞧著陶羚。


    之前,為了和少清在一起,她見到自己從來都是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而剛剛,冷淡,強勢,把她當陌生人。


    陶羚,這是鐵了心不原諒少清嗎?


    ……


    迴星馨家園的一路上,羚都很鬱悶,但當看到門內抱著咚咚迎接他的申綜昊時,所有的納悶和不快瞬間煙消雲散。


    “申學長——”她張開手臂撲過去,連同咚咚一起抱在懷裏,“嗚嗚……好想你們,每天都想見到你們,這兩個多月我都不知道怎麽熬過來的。”


    從四月到六月,正是春光燦爛的大好日子,她每天卻在他鄉拚搏,這會兒,終於是迴家了,迴家了。


    申綜昊寵溺地揉著她的發絲,俊逸的臉上滿是微笑,“現在迴來就好了,你……好像又瘦了。”


    羚一邊跟他說話,一邊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抱咚咚,兩個多月不見,咚咚就跟小樹苗似的一下拔高了許多,也壯了許多。


    臉變大了,上麵全是粉嫩嫩的白肉,小胳膊小腿胖乎乎的,光看著都讓人心醉。


    “我的小寶貝,小乖乖……媽媽終於凱旋而歸啦。”軟軟小小的一團抱進懷裏,她激動的眼淚都掉了下來。


    申綜昊的嘴角始終挽著笑意,見她哭了,無奈而心疼地伸出手指替她拭去淚水,她眨著淚光朦朧的大眼瞅著他,“申學長,你會不會笑我?”


    “傻瓜,怎麽會?”伸手,把她和咚咚攬在懷裏。


    羚親著懷裏扭來扭去的咚咚,現在抱他幾乎用不著托著他的後背了,脖子也能支撐他的小腦袋了,他喜歡轉來轉去的到處看,小胳膊會抬起了,用小手胡亂觸摸她的臉。


    這一刻,溫馨而從容。


    羚坐到沙發上逗咚咚玩兒,申綜昊則靜靜地陪在一旁,兩人目光相觸,是安靜歡悅的碰撞。


    “過來吃飯吧。”一直在廚房忙碌的蘭姨走了出來,招唿他們吃飯。


    羚笑著跟蘭姨打了聲招唿,開口就是感激,“蘭姨,謝謝你把咚咚照顧的這麽好。”


    蘭姨搖頭,“哪裏是我,都是申醫生,他要是上白班就夜裏帶著咚咚睡,要是值夜班就白天帶咚咚,輪到我的時候就是給咚咚吃喝換尿片,沒有申醫生來的仔細周全……”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羚心下感動,看向申綜昊的目光深了許多。


    蘭姨體貼地把咚咚抱走,讓兩個小年輕的獨處。


    坐在不大的餐桌前,兩人麵對麵看著對方,羚垂眸看了眼一桌子豐盛的飯菜,抿唇而笑,“蘭姨很用心。”


    申綜昊點頭,拿起筷子遞給羚,“在外麵一定辛苦了,來,先吃頓飽飯再說。”


    羚心下一動,酸溜溜的,居然又想哭了。


    “你也瘦了不少,你也吃。”把自己麵前的筷子又遞給他。


    兩人相視一笑,開始慢慢地吃起來,羚吃到美味,享受地閉了閉眼,“嗯,好吃,蘭姨的廚藝也是一絕。”


    “你的也不差。”申綜昊夾一塊糖醋排骨到羚的麵前,隨口誇讚。


    羚笑笑,安然接受。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吃的差不多時,房門被人敲響,蘭姨抱著咚咚過去開門,見是蘇橙和徐長風,忙讓他們走了進來。


    “蘇橙,長風……”


    羚放下碗筷,高興地起身朝他們走去,一人給了個大大的熊抱。


    “蘇橙,你變漂亮了。”


    蘇橙剛想說姐一直很漂亮,誰知徐長風比她先開口地說:“這還用說,我每天都仔細澆灌著。”


    蘇橙臉一紅,抬手去掐徐長風的胳膊,徐長風一臉無辜,“難道我說錯了?”


    蘇橙羞而捂臉,衝過去接過咚咚躲進了羚的臥室裏。


    “哈哈……風水輪流轉,沒想到蘇橙也有今天。”羚開心地大笑,申綜昊不習慣他們說的這些帶顏色的話兒,安靜地走到一邊,開始收拾碗盤。


    “我幫你。”羚走迴來,伸手就要去接過油膩膩的盤子,申綜昊一躲,“你迴房休息,這兒我來就行。”


    “行了,你們小夫妻別你你我我了,我來就好。”蘭姨走過來,直接奪過申綜昊手裏的盤子,催促:“洗了手趕緊出去。”


    “那謝謝蘭姨了。”申綜昊跟羚一起出了廚房,徐長風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在換台,最後定格在一則宣傳廣告上。


    “羚姐,海報上那個女孩子是你嗎?”徐長風睜大眼,一臉的好奇。


    羚迴頭一看,正是《holdme》的宣傳,“是啊。”


    “這部影片看起來是大製作哦,等你紅了記得給我簽名啊。”徐長風沒心沒肺地說著,坐在沙發上也沒個整形。


    羚眯一眼,看來蘇橙的調教失敗。


    “好的。”應他一句,便進了自己的臥室。


    蘇橙躺在她的大床上,雙手把咚咚舉到頭頂,兩人正瘋玩著,咚咚發現羚來了,立即恩恩呀呀做出想要羚抱的樣子。


    蘇橙把咚咚交給羚,“小白眼狼,看見媽媽就不要橙姨了。”


    羚愛憐地一直盯著咚咚秀氣的五官看,隨口答著:“當然了,我可是他媽媽,他最親的人,你就不要吃醋了。”


    盯著盯著,羚突然說:“我覺得咚咚長得蠻像我的,人家都說哪家養像哪家人,還真是的耶。”


    蘇橙仔細瞧著咚咚,莫名其妙的,她倒覺得咚咚臉上有顧少清的影子,尤其是這一雙眼,與顧少清的極像。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在雲南那邊的拍攝順利嗎?有沒有什麽好玩有趣的事?”蘇橙歪著頭,一臉興致盎然。


    羚正在給咚咚擦口水,隨意地開口:“有,有一次我跑到樹叢裏被一條毒蛇咬了。”


    蘇橙遽然一驚,瞪大眼問:“那後來呢?你怎麽樣了?”


    羚愣住,腦海裏閃過顧總埋頭為她吸毒的畫麵,“大小姐,你看我現在好好兒的,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蘇橙反應過來,“沒事就好。”


    “你呢?這兩個月跟徐長風發展的怎麽樣了?”


    蘇橙往後一倒,雙眼盯著頭頂的水晶燈,“還不就是這樣。”


    靜默片刻,她突然說:“羚,我想迴家了。”


    羚吃了一驚,轉頭去看她,這是蘇橙第一次跟她提起‘家’,“那徐長風怎麽辦?”


    蘇橙咬著唇,一陣沉默,“我還沒想好……我總覺得,我跟他不可能在一起。”


    羚一怔,把咚咚放到蘇橙的邊上躺著,認真地盯著她迷惘的麗眸,“可不可能試過努力過才知道,你一個人在這兒說不可能,這對徐長風不公平。”


    頓了一下,憂慮地問:“你家裏人催你迴家了嗎?”


    蘇橙坐起身,雙臂圈著長腿,下巴擱在膝蓋上,無奈地點了點頭,“我已經在外四年多了,他們早就催我迴家了,再不迴,恐怕會來綁我迴去。”


    羚詫異地瞪大眼,剛想詢問,卻聽蘇橙說:“你別問,綁我迴去是正常的,他們也隻是關心我愛我,不是在傷害我。”


    羚放心地鬆了一口氣,“那你趁著還有時間,就跟徐長風好好相處,確定一下彼此的心意,即使分別了,以後還能再見。”


    蘇橙點了點頭,臉上的陰雲隨即消散,沒個整形地摟住羚的脖頸,湊近她耳邊低問:“怎麽樣?”


    羚一臉茫然,“什麽怎麽樣?”


    蘇橙睨她一眼,“申學長那方麵怎麽樣啊?”


    羚睜大眼,推了一把蘇橙,“你怎麽這麽汙啊,邊上還有個未成年人呢。”


    蘇橙聳肩,“我就是好奇嘛。”


    羚不理她,發現紙尿褲濕了,便給咚咚換。


    蘇橙看著光屁股的咚咚,盯著腿間那一點點大柔白細嫩的小吉吉,感歎,“這麽小,等到成年了怎麽就那麽大?”


    羚直接把髒了的尿片丟到蘇橙臉上,蘇橙尖叫地拿開,氣的衝羚大喊,“我說的是事實嘛,你這麽大反應幹嘛?”


    “你小點聲,嚇到我們咚咚了。”羚嗔怪。


    蘇橙去瞧咚咚,小家夥夠到了自己的腳,自個兒玩的不亦樂乎,壓根沒在意她們這對好閨蜜說的是什麽話。


    “我投降了好吧,申學長……”


    蘇橙豎起耳朵聽,卻聽羚說:“跟我還沒發展到這一步。”


    蘇橙愣住了,目光幽深地盯著羚,沒有再說什麽。


    逗留了兩個多小時後,蘇橙和徐長風離開,家裏立刻又恢複了安靜。


    咚咚睡著了,羚靜靜地趴在嬰兒床邊看著他,僅僅是看著,就感到一種滿足和幸福。


    “羚,我們下去走走,好嗎?”申綜昊出現在門口,輕聲詢問。


    羚迴頭衝他笑笑,輕輕走了出去,兩人把叮囑蘭姨看著點便一起下了樓。


    樓下,草坪已經一片青綠,枯枝敗葉重新煥發出新芽,觸目所及皆是生機勃勃的植被綠化,微風吹來,怡人自得。


    他們並肩走在林蔭道下,像是一對尋常情侶一般,說著話兒,彼此相望。


    申綜昊看著跳躍著走在前麵的羚,她穿著一襲藍裙,長發飄飄,俏臉素淨,像個精靈一般,旋轉,翩翩起舞。


    她融入了身周秀麗的風景,美得像是一幅畫。


    “羚——”他出聲,她停住腳步,展顏一笑,歡快地走迴他的麵前,“什麽事?”


    仰臉,眨巴著清澈明媚的大眼盈盈詢問。


    “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這一刻,申綜昊有了忐忑,她長得那麽美,以她的資質,將來必然會在演藝圈做出一番事業,屆時就是個萬丈矚目的大明星。


    而女明星,一般都是嫁入豪門,過著優渥奢侈的生活,而他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兒外科醫生。


    “什麽事?你說。”羚等著。


    “嗯……”他輕聲應著,卻是突然在她麵前單膝跪了下去,手上拖著個絲絨盒,一臉鄭重嚴肅。


    盒子被打開,一枚婚戒安靜地躺在裏麵。


    “羚,嫁給我吧?”


    一顆枝繁葉茂的廣玉蘭樹下,申綜昊認認真真地開口,俊臉上滿是期待和不安。


    她吃驚又感動地捂著嘴,淚光盈盈,一時反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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