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寧靜深沉,兩人相擁在一起,溫馨,和諧,就連睡覺這樣一件極為平常的事都染上幸福的味道。


    翌日,兩人像往常一樣出門,各自奮鬥自己的事業。


    那麽尋常的一天,卻成為了他們離別的開始。


    陶羚一到劇組,氣氛就不對勁,大家沒一個在工作崗位的,而是個個整裝待發,正想去問問怎麽迴事,導演助理小陸跑來跟她講要她馬上跟劇組一起出發去敦煌。


    她一臉驚詫,“接下來的戲份不是都在a市拍攝嗎?”


    小陸也是一頭霧水,不過態度堅決,急迫,“我也不清楚,導演是這麽吩咐的,羚姐,趕緊的吧……還有,請你把你的手機給我。”


    “為什麽?”陶羚不解。


    “導演說這次拍攝是秘密之行,不準任何演員跟外界聯係,每位演員都把手機上交了,不信你去問問。”小陸解釋。


    突然要去那麽遠的地方,她都還沒來得及跟顧少清蘇橙他們說一聲,就要沒收手機,她有些接受不了,便說:“那讓我先打個電話。”


    她低頭調號碼,正要打出去,手上的手機卻忽地不翼而飛,愕然抬頭,看到導演冷冰冰的臉,不由一愣,“徐導……”


    “小陸沒說清楚嗎?手機上交,任何人不準跟外界聯係。”徐導手裏提著個手提袋,裏麵裝了數部手機,他把陶羚的也放進去,沉著臉離開。


    陶羚愣在了原地,在韓國時,徐導對她特別讚賞,說她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型演員,將來星途不可限量,因此對她態度和睦,親切熱忱,而剛剛,分明是冷言冷語。


    大家陸陸續續上了車,陶羚還在附近轉悠看能否找到公用電話打個電話給顧少清,徐導瞧見了,衝她大喊,“陶羚你再不走的話,我們換女主了。”


    陶羚心中一緊,跟了上去。


    他們居然沒有搭乘客機,而是直接大巴車開過去,天黑又在另一個城市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到。


    下午,到了下榻的地方——桃園客棧,隻是一座足夠大的農家小院,門庭上刻著天道酬勤四個大字。


    陶羚站在下方望了許久,暗暗決定配合劇組好好拍戲。


    隻是,接下來的日子,有些反常,劇組每天安排的戲份很少,她的尤其少,每天上午10點開工,下午3點收工,中間還有吃飯休息的時間,根本就完不成多少工作。


    大部分時間,劇組的人都跑出去玩了。


    敦煌很美,隨處可見歲月長河造就的古典之跡,起初,陶羚也和其他人一樣有空就到外麵觀賞美景。


    一日一日過去,大家都把附近的景點看了個夠,開始厭煩起沙漠,私下裏開始埋怨,詭異的是,他們不把矛盾對準導演,反而對陶羚指指點點。


    陶羚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想要辯解也無從說起。


    這些天,她也看盡了導演的冷臉,或許是因為導演對她的態度變了,其他人也隨之改變。


    細數日子,他們竟已來了敦煌二十天了,馬上就要進入十月中旬,而他們的拍攝成果寥寥無幾。


    這一天下午,陶羚忍不住去找導演,她敲了導演的房門,等了許久才打開,從裏麵出來的竟是古樂天。


    她不由訝然,古樂天就今天才出現的,之前一直未露麵,他大牌,檔期排的滿滿的,不可能跟劇組在這兒耗著。


    他來了,是不是意味著拍攝進度就要加快了?


    “樂天大哥,你來了。”她禁不住感到高興,正欲和他聊幾句,徐導卻冷冷地出聲喊她,“你找我有事嗎?”


    陶羚跟古樂天笑著擺了擺手,而後走進了徐導的房間,徐導坐在一張椅子上,擺著高高在上的姿勢。


    陶羚站著,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房內,頓時看出這房間比她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眼尖的她甚至看到了附帶著衛浴間,而自己的那間……陳舊不堪,甚至散發著一股黴味,每天夜裏,她總是睡不好覺。


    開車窗戶,怕冷,不開,味道又十分難聞,有好幾次,她甚至難受的吐了。


    “哦,我是來問問徐導,敦煌這邊的工作什麽時候能拍完?”


    徐導冷著臉,語氣很不好的迴答:“這個不需要你來問,該結束的時候我會通知大家。”


    陶羚碰了冷板凳,心裏有些不好受,欲再說些什麽,徐導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還有事,你出去吧。”


    陶羚毫無收獲地走了出去。


    經過劇組其他人的房門前,她有意觀察了下,發現每間都把房門關的死死的,她試著去敲另一位跟她差不多同時出道的女演員的房門,很快開了,發現是她,見了鬼似的砰的一聲關上了。


    陶羚目光如炬,在她開門的時候分明看到床上放著一部手機。


    她再去敲其他人的門,有的置之不理,有的偶然開了,她不但發現別人有手機,且住的條件都比她好。


    怎麽會這樣?


    好像所有的不公,所有的冷眼,都是針對她一個人的?


    她做錯了什麽嗎?她苦思冥想,卻不得要領,心裏難受的要命。


    低著頭,難過的走著,卻不料撞到了一個人身上,抬頭,他對她露出笑容,暖暖的,帥帥的。


    “樂天大哥。”她輕喊。


    古樂天笑了笑,“不要叫我大哥,好像我很老似的。”


    陶羚張嘴,他比她大二十多歲,他本來就……好吧,雖然看起來並不老,“嗯,古老師……”


    古樂天不在意的笑笑,“陪我走走?”


    “好啊。”


    這一走,竟是去了不少的旅遊景點。很快天黑,古樂天提議找家好一點的酒店吃飯,陶羚饑腸轆轆,最近吃的有點差,忍不住點頭同意。


    古樂天找了家幹淨整潔的酒店,兩人高興地吃了一頓飽飯,之後陶羚欲迴劇組,古樂天卻說:“這麽晚了不好找車了,就在這裏住一晚吧。”


    陶羚猶豫了一下,想到那間又潮又冷的屋子,以及最近自己身體的反常,默默地點了點頭。


    正低頭拿證件準備要房間,斜刺裏一道身影插了過來,竟是徐導。


    他的臉色臭臭的,“找了你一下午了,你怎麽私自離開劇組?”


    陶羚莫名其妙地睜大眼,難道她連人身自由都沒有了嗎?


    “是我帶她出來的。”正欲分辯,古樂天搶先開口。


    徐導的臉色緩了緩,說:“劇組的人都等著你們開工,迴去吧。”


    ……


    這一場戲,是月牙泉邊,她和古樂天牽手漫步,這一幕很快完成,下一幕是女配來跟她找茬,要扇她耳光並把她推進了月牙泉。


    十月份的敦煌,夜晚很冷。


    耳邊是徐導不停的cut和ng的聲音,一語成讖,她的臉上真的挨了女配好幾巴掌,可仍然沒有拍好。


    “陶羚,你會不會演戲啊?不會演就滾迴家待著去。”


    她明明演的很到位,徐導卻這樣罵她。


    “陶羚,你的臉是整容整來的吧,一點表情都沒有,僵硬的要死,再來一遍。”


    “陶羚,你是木頭人嗎?她打你,你不會躲得?”


    ……


    到後來,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挨了多少下。


    劇組,一片死寂,沙漠的厲風刮刺著臉龐,本就生疼,如今還被一次又一次的打臉,整張臉都麻的沒有知覺了。


    不知何時,嘴角裂開了,流出了血絲。


    她咬牙撐著,始終沒有喊過一聲停。


    到最後,是飾演女配的女演員受不了的大喊自己手臂沒勁了抬不起來,於是,導演喊了再來最後一次,她扇了決定結果的最後這一巴掌。


    這一巴掌,使得陶羚踉蹌著後退,身不由己地跌進了一旁的月牙泉裏。


    沙漠的夜晚,泉水冷冽刺骨。


    一瞬間,湮沒了她。


    她想伸腿站起來,想展開雙臂劃拉幾下,可她居然使不出一絲力氣,她迫使自己睜大眼,冰涼的水灌進眼裏,她眼眶火辣辣的疼,似乎是流淚了,又似乎沒有。


    周圍很靜,攝像機在拍攝,沒人理會她。


    她突然就想到了死,從未有過的害怕令她幾乎發瘋,唿吸,竟跟著困難起來。


    “噗通……”有沉悶的聲音傳進耳朵,身周流水湧動,有人拉住了她,很快,她脫離了泉水,站到了岸邊。


    “你還好吧?”是古樂天,他低著頭,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


    她抬眸,看向他,眼底模糊,覺得見到的依稀是日思夜想的顧少清。


    眼淚,嘩地流下。


    哽咽,搖頭。


    “不,我一點兒都不好,離開a市那天我沒來得及跟你說再見,這二十多天我一直想你,每時每刻,尤其是夜晚,客棧的床板很硬,磕的我腰疼,還很冷,我想念你溫暖的懷抱,想念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光,我不知道他們怎麽了,處處針對我,我心裏很難過,我的臉很疼,肚子也很疼……”


    淚水,沿著女孩兒濕濕的臉頰流了不停。


    她的語氣越說越虛弱,話音落時,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去。


    古樂天皺著眉,“陶羚,陶羚——”他晃了晃她,仔細瞧了一眼,她的臉色蒼白的嚇人,半邊臉腫的有饅頭高,這會兒,已經不省人事。


    他當機立斷打橫抱起她,衝到導演麵前,“還不叫人開車送她去醫院?”


    徐導終於反應過來,木著臉叫來小陸,古樂天又喊了名女助理,四人一起去醫院。


    吉普車行駛在沙漠上,不那麽快。


    古樂天叫小陸把空調溫度調到最高,又對叫來的女助理說:“你把她身上的濕衣服換一下。”


    他把剛剛順手從劇組拿來的服裝遞給女助理,讓小陸停車下去,自己也緊跟著走了出去。


    車外,小陸對著古樂天笑,“古哥好細心。”


    古樂天抬頭望天,“她一個年輕女孩子,被劇組欺負成這樣,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她將來怎麽辦?”


    小陸笑笑,“哎,誰讓她得罪了大人物,徐導也是無可奈何。”


    古樂天冷笑。


    一路上,陶羚都處於昏迷之中,到了附近的縣醫院,找了值班醫生一番冗長的檢查,小陸不堪等待,而女助理熬不住冷空氣,兩人早早上車去等了。


    檢查結果出來後,醫生皺著眉對守在外麵的古樂天語氣很不好的說:“怎麽迴事,病人懷孕兩個多月了,還虐待她?”


    腫起的臉,濕而亂糟糟的發絲,昏迷不醒,無疑讓醫生覺得病人是受了虐待。


    事實上,也相差無幾。


    “懷孕?”古樂天驚訝極了,卻聽醫生用譴責的語氣質問他:“你老婆懷孕,不會也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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