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麽玩笑?」昂熱瞪著上杉越,「你說我們現在就在夜之食原?」


    上杉越熟練地和麵:「也許你該看看周圍的景色,你知道我是這個街麵上所有土地的持有者,可我寧願賣拉麵也不願意把這塊地皮賣掉,讓這些上個世紀的建築保留下來,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麽?」


    昂熱環顧四周。


    暴雨打在那些近百年曆史的木質和屋上,這些建築的技術是從江戶時代流傳下來的,工匠們在木緣之間鋪設層層疊疊的瓦片,雨水順著瓦槽奔流,在夜色中飛射出銀色的拋物線。


    這的確不是該存在於二十一世紀東京的古老建築。


    街麵上到處都鋪滿了被暴雨打落的櫻花,這裏的場景像很多年前的東京,昂熱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


    如果說這地方是夜之食原,那麽夜之食原倒沒有那麽令人恐懼了,隻是和被遺忘的角落似的令人有些感傷。


    「不用懷疑了,這裏就是夜之食原。」上杉越說,「嚐試閉上眼睛去聽雨水聲。」


    昂熱和源稚生對視一眼,都閉上了眼。


    雨水打在瓦片上的聲音愈發清晰起來。


    「人類對外界的了解有百分之九十是來自視覺,但也導致了人類特別依賴視覺,容易忽略視覺之外的東西。」


    上杉越攪拌著蛋花,快子和瓷碗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


    昂熱發現自己居然能夠越來越清楚地想象出透明的蛋清和液狀的蛋黃在碗中攪拌混合的樣子。


    就像慢速播放的電影畫麵,同時他耳中的世界被拆解的越來越細。


    「當你們走進這條小街要一碗麵坐下來的時候,你們其實並不清楚自己在哪裏,你們的五感都被麵前賣麵的人吸引了。」


    上杉越澹澹地說:「你們以為你們在正常的世界中,但你們被欺騙了。」


    昂熱猛地坐直了,右手下意識地攥住左手手腕裏的皮套。


    源稚生則緊緊抓住風衣的衣襟,風衣裏麵是童子切與蜘蛛切。


    幾乎同時他們從風雨聲中聽到了可怕的聲音,好像是獨行的野獸在遠方發出饑餓的嚎叫。


    閉了視覺之後其他感覺十倍百倍的鋒銳起來。


    他們聽到了無數原來忽視掉的聲音,地麵在微微震動,還有金屬鏽味。


    上杉越用快子一敲瓷碗,隨著「叮」的一生,腦海中的畫麵全都被震成了碎片。


    「趁熱吃,這個天涼的快。」上杉越貼切地給他們一人打了一個蛋。


    可這種時候哪兒有人能安靜地吃麵。


    「夜之食原已經開始侵蝕現實了。」昂熱扶助額頭,「東京就要變成大海,幾千萬人的命懸在空中,我卻跑這麽遠給一個拉麵師傅提供生意,我一定是腦子出問題了。」


    源稚生看著鍋中的熱氣:「對不起,我該早點鼓起勇氣殺了他,那才是結束他痛苦的方式。因為我的軟弱太多人死了,蛇岐八家也被逼入了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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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西。」


    「哦~我是說我對你們兩個都沒有什麽感情,也許你們的媽媽是我看了會犯惡心的醜女人,總之我不虧欠你們什麽,我跟昂熱開玩笑歸開玩笑,那個老家夥是我的朋友,而你我之間沒有太多可說的,那個叫源稚女的男孩是你的弟弟,我甚至沒見過他,他死了世界上唯一一個該為他流淚的人是你才對。」


    上杉越湊近源稚生,神情冷漠。


    「身為哥哥卻對無關的人說出要殺弟弟的話來,真叫人齒寒。不過這也跟我沒什麽關係,你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決定殺死你的弟弟,那你就趕快動手,看起來你弟弟比你強,在你哀怨自已的時候,他已經像風雷一樣行動了。」


    ……


    上杉繪梨衣……


    這是愷撒首次聽到這個女孩完整的名字。


    這個蹲在床腳拿遊戲機玩遊戲的女孩就是風魔小太郎說的最終兵器?


    他疑惑地看了眼旁邊的風魔家主,意思是你是不是在逗我開心。


    可風魔小太郎認真地點頭。


    「她是我們蛇岐八家三位皇中最強大的一位,她的血統甚至遠在源稚生之上,為此我們不得不隔一段時間給她注射死侍血清來中和龍血純度。」


    「好吧,你這樣解釋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就讓這麽一個小女孩去麵對千軍萬馬我們這些身為男人的是不是有些難堪。」愷撒嘴角抽抽。


    「然而這就是我們最後的手段了。」


    風魔小太郎對上杉繪梨衣招了招手。


    先前打開房門的動靜都沒有吸引她的注意力,這個與世無爭的「皇」似乎還不知道外麵發生了怎樣的突變。


    「怎麽了?」


    大概是遊戲剛好結束,繪梨衣才抬頭看到了朝她招手的風魔小太郎,於是拿出紙筆問道。


    「抱歉,小姐,我們遇上了難以解決的麻煩,可能需要你出手相助。」風魔小太郎鞠躬道歉。


    「哥哥允許了麽?」繪梨衣在紙上寫道。


    「大家長外出有些要事,目前不在家內,但情況實屬特殊,我們不得不請求您的幫助,事後如果發生了意外一切責任我來承擔。」….


    拿著遊戲機想了一會兒,繪梨衣在紙上寫下「好」字,然後放下遊戲機獨自離開了房間。


    「她知道我們的敵人?」愷撒見「最終兵器」有些交流障礙的樣子,也不方便問,隻能問旁邊的風魔家主。


    「繪梨衣小姐的血統十分強大,可能從那些混血種進入源氏重工的第一時間她就感受到了。」


    「那她還能這麽澹定地打遊戲?」


    「對小姐而言,任何時候都能打遊戲。」


    愷撒:「……」


    雖然不是很能理解這位所謂的「最終兵器」究竟能有多強,但愷撒還是強行安慰自己,裝著鎮定地坐在了主作戰指揮室中。


    輝夜姬和諾瑪聯手將源氏重工大廈裏***擾的攝像頭恢複。


    他們能夠清晰地看見那個女孩緩步走向嗜血的敵人。


    這畫麵堪比黑暗版小紅帽與大灰狼。


    可是很快,愷撒臉上的表情就變成了震驚。


    清澈的聲音迴蕩在整個地下車庫中,那是那個被他認為有先天交流障礙,也就是啞巴的女孩開口了。


    她仿佛說著太古洪荒的語言。


    愷撒從未聽過那個詞,但他竟然能夠理解那個詞的意思。


    「死!」


    繪梨衣揮手,五指在空氣中留下了平行的五條弧線,她手指末端所經之處,就像是有無形的利刃劃過,一切都被撕碎。


    撲向她的死侍們在一瞬間分崩離析。


    死侍是察覺不到疼痛的,所以等它們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了一道裂痕。


    刹那之後,它們隨著裂痕崩潰,是整個身體在崩潰,巨大的血漿迸射,宛如巨大的血色鮮花圍繞著繪梨衣盛放。


    火光照亮了女孩那桀驁可怖的臉。


    原本光潔白嫩的麵頰上此時布滿了龍鱗。


    她如王一般偉岸又如鬼一般鎮寧。


    她再度說出了那個古老的龍言,用毫無情感的聲音。


    「死!」


    這次命令被傳達給了所有死侍們。


    每一具屍體都像是一朵盛發的鮮花,這些血色之花不斷地爆開,綻放,繪梨衣走過一片地方,就帶走一片地方的生機。


    血和火之中,繪梨衣的身影逐漸變得頭角猙獰。


    她隨手把還活著的死侍切成碎片,那雙曾讓路鳴澤魂不守舍的小腿上覆蓋著蒼白色的鱗片。


    終於,待到她走出大廈,再無一個敵人可以站在她的麵前。


    繪梨衣頭頂著純黑的天空,整個世界大雨磅礴。


    愷撒一口涼氣還未吸入到肺部,一輛擔架車便被推到指揮室中。


    躺在車上的宮本誌雄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跳下擔架,三下並做兩下走到愷撒麵前。


    「我們現在要麵臨的最大危險不是猛鬼眾,不是這些死侍。」


    他迅速把屏幕畫麵切換到東京都電視台,連屏幕上到底發生著怎樣震撼的場景都來不及看,便迫不及待地切換信號。….


    這說明確實有讓他害怕到了極致的東西。


    風魔小太郎彎腰行禮,低聲說了一句「我去接小姐」便離開了指揮室。


    目前指揮室剩下的人員除了宮本誌雄和愷撒外就隻有少數幾個蛇岐八家部長副部長級別的核心成員。


    「宮本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看裏就知道了。」


    屏幕中是東京都電視台畫麵,他們正匯報著今日的天氣。


    可這些人看上去也不好受,東京都遭受到了幾百年難遇的怪異天氣。


    打印機發瘋地噴出記錄紙,氣象局首席科學家焦急地扯過來看。


    這是一次關乎東京存亡的情報。


    近海的火山全部爆發,帶著一個迄今為止從未觀測到過的海嘯正殺向東京。


    高達百米的狂潮沿路摧毀了東京都氣象局設置的所有浮標和監測儀器。


    東京灣附近的防波提在海嘯麵前形同虛設,海水侵入陸地,正以每小時八十公裏的速度向內陸推進。


    也就是說,幾十分鍾後,整個東京就要被海水淹沒了。


    同時襲來的還有狂風和暴雨,十幾分鍾內降雨量已經超過了一百毫米。


    作為蛇岐八家內少有的智慧型選手,宮本誌雄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海嘯吞沒大地,狂風摧毀森林,火山燒盡天空與湖泊河流,這是神的蘇醒,有人打開了夜之食原的大門。」


    「源稚女,一定是那個家夥幹的。」


    他痛苦地抱著自己的腦袋,臉色慘白。


    「他迴來找我們了,他迴來找我們了,這次他要帶我們一起進入諸神的墓地裏麵陪葬。」


    「都這種時候了,還說屁鬼怪的啊,趕緊召集鶴組撤退,讓人把大廈天台全部清理出來。」


    愷撒讓輝夜姬趕緊把這些消息傳達給其他人。


    同時蛇岐八家各個組織機構開始有條不紊地朝著大廈頂部前進。


    好在他們剩下的人手比較少,有直升機運送的話,基本都可以安全撤離。


    忽然愷


    撒想起來少了幾個人。


    其中還有一個是他女朋友,他用手機也沒能聯係上對方。


    「諾瑪,幫我查下……算了,輝夜姬幫我查下陳墨童剛剛的行蹤,以及最後去了哪裏。」


    剩下的幾位或多或少都有大能耐,隻有諾諾是戰五渣,萬一遭遇麻煩,她肯定無法獨自解決。


    所以愷撒最關心的就是諾諾去了哪裏。


    經過輝夜姬在監控的排查,最後發現諾諾消失在了十一層的某個拐角。


    愷撒眼角閃過愕然,他眉頭微蹙。


    「倒退,再倒退,退,退,好,停。」


    停滯的畫麵中,隱約可以看到另外一個人的邊角。


    放大之後看不清那人的麵貌,但毫無疑問的,諾諾是在跟蹤這個人。


    那個人消失在拐角之後,諾諾也隨之消失了。


    再往後便是整個第八層到第十一層陷入徹底的黑暗。….


    龍馬家的人在黑暗後也全部消失不見。


    愷撒麵色難看,他數了一下不在場的有路明非,芬格爾,夏彌,帕西以及要和他們合作的源稚女。


    是他們中的某人麽?還是另有其人?


    他不知道,不過他可以肯定諾諾現在的處境絕對算不上好。


    ……


    源稚女俯下頭來,看著注滿雨水的深井。


    如果要用工具排掉深井中的水的話,他需要至少十五個小時以上,然而他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可以浪費在這上麵。


    他必須盡快抵達藏骸之井中與聖骸完成寄生。


    想都沒想,他便掏出長刀割破手腕,讓自己的血液淋入這渾濁不堪的水中。


    深井中的水高速地流動形成渦流,大量氣泡從水底泛起,不可思議的吼聲充斥著這個空間,仿佛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舒展身體。


    他的血液融合了水,蒸發出血紅色的蒸汽,彌漫在井底再緩緩上升。


    越來越多的血滴入水中,水底那東西的動靜便越來越大。


    這是他最後欺騙路明非的一點。


    井底的東西根本沒有死去,喚醒它隻需要一些純正的龍血。


    而源稚女便是擁有這個世界最純正白王血統的人之一。


    現在,神都已經被他從上萬年的夢中喚醒了,正沿著漫長的藏骸之井爬向地麵。


    它名……八岐大蛇!.


    智慧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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