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聲音沒有?」路明非的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


    風間琉璃認真地傾聽,搖搖頭。


    「沒有,我隻聽見了外麵的雨聲。」


    可路明非確實聽見了,不可思議的聲音正從牆壁中傳來,好像是樹藤那樣飛速生長,觸手般的細枝深入牆壁結構中,瓦解著這座建築。


    有東西在入侵,從四麵八方,無論是頭頂、還是腳底。


    「窗戶也在滲水。」


    風間琉璃此時開始察覺到異常。


    因為入侵者的動作愈發狂妄了,雨水已經從窗戶中滲透進來,沿著牆壁嘩嘩地往下流。


    那絕不是窗戶上破了個洞的原因。


    滲進來的雨水不是涓涓細流,而是奔湧的瀑布!


    房間裏的積水不斷上升,很快就沒過了他們的腳麵。


    是雨水!雨水侵蝕了牆壁,從每個能夠撐開水分子的縫隙中滲透進來。


    這座建築似乎已經千瘡百孔。


    「這裏……這裏有什麽不對,我們得離開這裏。」路明非眯起了眼睛,他二話不說拉起風間琉璃往外跑。


    一邊跑一邊匆忙地迴複短信。


    「說清楚點,到底什麽危險。」


    高樓外已經聚集了猛鬼眾的人,他們有的速度快,已經和蛇岐八家的人正麵接觸上了。


    混血種的糾紛,通常都用血統和言靈來說話。


    大動幹戈都是很正常的情況。


    但路明非的直覺告訴他路鳴澤所說的危險源不是這些混血種,而是比他們可怕無數倍的東西。


    他拖著風間琉璃在漆黑曲折的通道中狂奔。


    通道兩側都是禁閉的寢室和房間,此刻水也從那些門縫中嘩嘩的對著外麵冒。


    路明非抬頭看去,頭頂上的通風管道也有雨水滲漏。


    這間建築好像整個的泡在了水裏,像是一座正在被注水的海洋館。


    而且沒有任何其它魚從門裏跑出來,好像隻有路明非和風間琉璃這麽兩條遊在大海裏麵的孤獨小魚。


    孤獨,可怕的孤獨。


    跟獨自呆在八千六百米深海中那樣。


    他和風間琉璃像是被某種屏障隔開了,與所有人都隔開了。


    隨著他們的奔跑,通道好像在逐漸延長。


    大樓裏的路再長能有幾百米?以路明非的速度,幾下就能到達盡頭,可現在好像長的走不到頭。


    他試著打開了幾扇門,但是沒有人迴答,裏麵黑壓壓的一片,整個通道裏都是水,漫過了他們的腳踝。


    「路不對,」風間琉璃的臉色蒼白,「這樣我們走不出去……空間被修改過了!」


    路明非皺眉,他曾經體會過這種現實世界被修改的感覺。


    悖論的空間取代了現實的空間,誤入者往往被永遠的留在悖論空間中。


    在其他人看來他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死胡同的盡頭。


    尼伯龍根!


    隻有尼伯龍根才會這樣!


    ….


    路鳴澤提醒的危險是尼伯龍根的侵入?


    路明非不知道此刻自己所處的位置,也許還在現實世界和尼伯龍根的邊緣,也許已經進入了死人的國度。


    他是曾經進過尼伯龍根的人,按照書本上的說法是他這種人身上有烙印,更容易再次跨進常人難以逾越的世界。


    就和小時候家裏長輩普遍認為見第一次脫臼之後就總會脫臼,稍微動動就脫臼,脫到最後脫成了習慣……


    見鬼!


    要真是脫臼的話就好了,隻要花一兩秒鍾


    正個骨。


    但他們這誤入尼伯龍根該怎麽脫離?


    他遇到過的尼伯龍根有很多種。


    有夏彌那種很難出去的,也有青銅城那種難度為零的。


    但至少每一次他進入尼伯龍根旁邊都有給力的選手。


    上次進入尼伯龍根的時候雖然疵了點是個芬格爾,但好歹後來又加了個楚子航。


    這次他身邊隻有牛郎中的牛郎——風間牛璃大師!


    路明非覺得風間大師的美色對於死侍和龍類應該不會太有感召力,畢竟他們不是在拍重口味片子。


    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個尼伯龍根很短,製造尼伯龍根的龍王不行,他們走兩步就能出去的那種。


    但是風間琉璃打斷了他的念想。


    「我想,我們是到了夜之食原中了。」


    風間琉璃說。


    「有人故意打開了現實世界與夜之食原之間的通道,把我們卷入這裏,水這麽漲下去很快就會淹沒我們。」


    「我們必須要盡快找到出口。」


    他找到一扇門,退後幾步用肩撞門。


    「喂喂,萬一打開了門後裏麵是一頭古龍怎麽辦?」路明非拉住他。


    「它會噴出火來燒死我們。」風間琉璃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答道。


    「那你撞得那麽起勁?」路明非翻翻白眼。


    「你們中國人經常說九死一生,九道門都是死門,隻有一道門是生門,可隻有選了才有機會找到生門。」


    風間琉璃看著路明非的眼睛。


    「路君,我聽是您在本部是唯一的‘s,級,空前絕後的英雄,參與了兩次屠龍,想必你的一生裏也有很多九死一生的選擇吧?」


    路明非沉默了。


    空前絕後的英雄?


    也許吧……但他的一生中的確有過很多九死一生的選擇。


    他這輩子中有十八年的重大決定都是被人拖拉著做的,但也有十年他不得不為自己的人生主動做抉擇。


    有時候遇到絕境,你必須要讓自己更加勇敢,不畏懼任何阻礙,方能前進。


    哪怕是堵上性命。


    水已經漫到了他們腰間,上漲的趨勢還在加快。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路明非拉住風間琉璃的手,他的手比正常男人小一圈,像是女孩的。


    「你退後。」


    風間琉璃微笑地點頭。


    路明非無法避開他期待的目光。


    ….


    也許很多人會在最後一秒才下定決定猛地打開死活之門。


    可路明非不一樣。


    他不怕死,或者說……曾經怕過,現在不怕了。


    路明非抬起拳頭,以千鈞之勢轟在鋼門上。


    這是加厚的雙重防盜門,中間夾著鋼板,正常的小轎車都沒法撞開它。


    然而路明非這一拳下去,鋼門肉眼可見地扭曲起來,緊接著像是遇到了莫大的痛苦,猙獰地縮成褶皺狀,最後「砰」地一聲悶響,劃開水浪,爆飛出去。


    「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路明非看著風間琉璃平靜的神色說。


    「因為我相信路君,卡塞爾學院曆史上就沒有一個輕易死去的‘s,級。」風間琉璃說。


    「他們說前一個‘s,級是吞槍死的,入學沒兩年。」


    「……」


    「和我聊天是不是很累,他們都說我容易把話題聊死。」路明非笑。


    風間琉璃也笑:「我相信路君,我願意把我的命和路君放在一起下注。」


    路明非撓


    撓頭,這個長得像女孩的男孩如此信任他,反而讓他有點不好意思。


    這種感覺很好,如果路鳴澤是這樣的弟弟的話,當初自己也就不用為了跟他搶一台電腦的使用權都要爭好久了。


    偏偏自己在現實中的弟弟要麽是小豬佩奇,要麽就是魔鬼般的路鳴澤。


    單以麵相論,小魔鬼不耍賤的話倒也像個風間琉璃這樣年少憂鬱的乖巧孩子。


    問題是小魔鬼無時無刻不在搞事情和整蠱。


    甚至哪天這死小孩一言不發把東京塔給砍了立在路明非家門口當華表木他都不意外。


    無論是哪個路鳴澤,和風間琉璃這樣的弟弟都是不一樣的人。


    「我來教你憋氣的方法。」路明非說。


    路明非一手撐住通道的頂部,一手拉住風間琉璃,以免他被流水衝走。


    門打開後,裏麵沒有惡龍衝出來給他們一口火焰,但並非代表他們安全了。


    地麵的積水沒有散去,他們依舊要找到出口離開這滿是水的世界。


    風間琉璃衝他點了點頭,眼角紅色的朱砂濕水之後暈染開來,像是隔著雨幕看一株小竹。


    ……


    與此同時,源稚生他們的處境也不是很好。


    愷撒把源稚女還活著的消息說出來後,源稚生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當場提起刀便想去找源稚女做了了斷。


    但很快被其他家主攔住。


    他現在已經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不再是那個執行局局長了,他肩負著振興蛇岐八家的重擔。


    在猛鬼眾大敵當前的時候,他更應該做的事是坐穩大局,鏟除猛鬼眾,而不是解決個人恩怨。


    不過他們都低估了猛鬼眾的實力。


    猛鬼眾雖然人數不占優勢,但他們有著額外的助力。


    死侍!


    很多的死侍,數不清。


    戰場從地下車庫打響。


    蛇岐八家的幫眾舉著槍械不斷射擊,車庫裏麵白霧彌漫,異常濕熱。


    大口徑的煉金子彈雖然能洞穿死侍的肉體,但中彈的死侍根本不會倒下。


    他們是沒有痛覺的生物,隻會盲目地向前衝鋒,碾碎肉眼可見的一切。


    「猛鬼眾的王將一直以來都在培養死侍,他們利用血統提純技術來讓處在危險邊緣的混血種墮落為這種兵器。」


    風魔小太郎看著屏幕中輝夜姬傳來的畫麵,沉聲道:「這是王將手底下最精銳的部隊。」


    「靠,驅使死侍的方法竟然都被他們研究了出來。」芬格爾憤憤吐槽,「要是我們也有這樣不知疲倦無畏衝鋒的敢死隊多好。」


    死侍們的加入壓倒了平衡,蛇岐八家這邊開始有些力不從心,不斷往上層退去。


    源稚生撫摸著童子切與蜘蛛切兩把武士刀的刀柄。


    他知道,必須要有重新製衡的力量出現才行。


    智慧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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