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飛迴去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翻開蒼輝贈與他的那本卷軸,又拿出那本有些褶皺地《元氣訣》出來對照。不但心中疑惑沒有排除,反而是更為加深。


    按照《元氣訣》上所述,此法必要在三更之前練習,而卷上所述,卻是正午子更是修習為佳。而《元氣訣》中說“吸納天地之靈氣”,而師父所言,卻說“靈氣自體內而生”?


    起初接過卷軸時,沈雲飛並未細看,隻是覺得上麵的話語通俗易懂,理解起來不成問題。而說是說與《元氣訣》所搭配,好像有些不符呀!


    這純粹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的兩個東西,還要硬生生擺在一起。


    有些頭疼的放下兩物,透過窗子沈雲飛看了看天色,天幕上還未完全黑下來,倒是有些慘白,不知不覺,倒是又有些想念那個小小的“石頭村”了。


    他的父母,夥伴,那些純樸的村民.......他們,都還好嗎?


    天空中中又斷斷續續地飄起了小雨。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父母此時已經成了瘋子。


    ..........一座深黑色的大轎,伴著嗩呐聲在石頭村的處處角落轉開。石頭村的老老小小幾近千人,站在路的兩側,注視著這坐轎子行過。


    轎子上的一人,頭戴高帽,身穿絲袍,白白淨淨,細細看去,不正是當日前去科考的沈雲飛的哥哥,沈雲天麽?話說沈雲天一舉中第,歡喜之餘,重金迴村前來村中人稟報消息,不想來時天上下起了雨。


    沈雲天透過紙窗,向外看去,見得村民們都前來觀看,更是欣喜,不過仔細看了外麵的村民,卻沒有一人,是在以笑容相對。


    那些村民的臉上,寫著無奈、惋惜、甚至是憤怒,沒有一個人,是在祝賀他的歸來......他的笑容,緩緩僵硬、凝固、然後,消失不見。


    轎子行到一座門房緊閉的小草屋前,停了下來。所有的村民都跟在後麵,毫無表情的看著。


    沈雲天下了轎子,走近房門前,也不嫌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道:“兒子沈雲天不孝,今一舉中第,特來看望父母親!”


    眾人遠遠的望著,好像是在看一場戲。


    雨水,重重的打在他的肩膀上。


    沈雲天的喜,終於是一絲也不剩下。空空繚繞在他的心間。


    突然,門開了,一股發黴般的氣味從屋內散發而出。


    走出的是一個兩鬢斑白的男子:“什麽.......什麽東西......你是,你是哪家的孩子,快迴滾迴你家去!”


    沈雲天死死抱住男子的腳,淚水奪眶而出:“爹,是我呀,爹!是我!沈雲天!你不認得兒了嗎?”


    男子狠狠一跺腳,踢開了沈雲天,沈雲天的手卻依舊不放。“嗙”的一聲,門被死死關住,沈雲天抬起頭來,懷中隻是一隻破爛的草鞋。


    沈雲天踉踉蹌蹌地迴過身來,仰天咆哮:“誰能告訴我,誰能告訴我,知道我這都是怎麽了?啊!——”


    人群中突然發出一個不屑的嗤鼻之聲。


    沈雲天轉過頭,跌跌撞撞地向人群跑去,一把抓住一個已近七旬的老者:“你,你知道嗎?”剛才的嗤鼻,正是他發出的。


    老者一把推開抓著他衣襟的手,怒道:“你不孝?虧是你知道!我告訴你,你娘走了!你弟弟被蛇給吃了!你爹他瘋了!你們這一家子,真是生出你這麽個龜兒子來!”


    “什麽,什麽....”沈雲天的瞳孔驟地收了一下。


    “你隻可惜,你們這一家命苦吧。”說著,老者一步一步地遠去了。眾人也是一陣歎息,陸陸續續也走了。


    沈雲天賭氣一般,“喝”地一聲,將頭上的帽子重重摔在了地上。然後就像是沒有骨頭一般,倒在了路旁的水坑中,天與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隻剩下了他.....突然,他好似意識到了什麽,緊緊抓住一把泥土,雙手顫抖著就往嘴裏麵不停的塞。


    那味道,似乎有一些苦澀之意。


    抬起頭來,陰黑色的天幕上,幾道銀蛇纏繞,而一座蒼涼的山,孤孤單單,無依無靠,淒立在遠處。


    他掙紮著站起了身,迴過身來,對那些與他一道來的抬轎人說:“走吧,迴去。”


    幾人有些好奇的望著他:“老爺你.....”


    “我說迴去!”


    “是是是,小的這就吩咐。”一個領頭模樣的小吏,趕忙招唿著車夫與苦力,沈雲天一個趔跌,幾乎是倒進了車中。


    望著場外的村落,他多少還是有些不舍。不過他有咬咬牙迴過頭來道:“走。”


    興許這個地方,他是不會再迴來了......一股酸意又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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