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歹竹出好筍,可是好竹出歹筍才更折騰人。


    六年前,東方情曾經被餘將軍救了一迴,看著他的兒子英姿颯爽,高大英挺,就把自己的大女兒許給了他的大兒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東方向晴雖然覺得夫家有點遠,可是看餘震華俊朗高大,沒有覺得他一介武夫配不上自己,她其實還喜歡男人會武藝。


    第二年就嫁了過去,可是嫁過去後三個月,才知道他有喜歡的小姐,是婆婆的遠親,深的婆婆的疼愛,夫君的喜愛。


    可是婆家和娘家相隔萬裏,自己又已經和他生米煮成熟飯,她又能怎麽辦?


    好歹餘震華一開始對她還不錯,她覺得自己也能過下去,等到四個月後她有了身孕,餘震華鬆了口氣:“既然你有了身孕,那就好好養身子吧,以後婉月會照顧我。”


    東方向晴臉上的笑意還沒褪去,就聽到這麽絕情的話,瞬間整個人都懵了,不敢置信的到:“你說什麽?我們還沒一年,你就想著納妾?”


    餘震華也不開心了,娶她是自己爹的主意,自己喜歡的可是婉月那樣的女人,神色嚴肅的到:“她本來是我的夫人,就是因為你,才委屈的做妾,你不要為難她,要不別怪我無情!”


    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東方向晴隻覺得天旋地轉,哪家姑娘不懷春,自己這輩子還剛剛滿心憧憬,可是現在卻被他打碎……


    易婉月很快就做了他的姨娘,受盡他的寵愛,而且自打自己懷孕後,餘震華再也沒有踏進過她的房間……


    易婉月是個很標致的美人,豐腴嫵媚,鴨蛋臉上眉眼出色,讓人一見就很有好感。可是她心機可不小,什麽場合遇見東方向晴都是禮數十足,讓人挑不出錯來,暗地裏卻小手段不斷。


    要是在外麵遇見她,易婉月肯定會取笑她:“姐姐,你說夫君怎麽就這麽纏人,我都快受不了了,可是怎麽勸他都不願意去你那!”


    “不要臉!你……”東方向晴必然會被她挑起怒火,可是這個時候,要麽是餘震華會來,要麽是餘夫人碰到。


    這樣的十幾次後,東方向晴憋屈和氣急攻心之下,竟然差點流產,隻好在自己的院子裏不出來,後來更是難產,生下了不足月的女兒……


    她生下女兒不久,餘將軍就因病去世,婆婆直接罵她們母女災星,餘府的後院,變成了易婉月的天下……


    東方向晴不是沒想到過向娘家求助,可是那個時候,爹娘在邊關,遠水救不了近火;而且事關皇位爭奪,再有她覺得自己沒用,很是心灰意冷,鬱鬱度日。


    溫巧巧送去的東西和書信,都被易婉月過目後,再送到她手上……


    等易婉月生下一個女兒後,再隔兩年終於生下了長子。


    可是這個時候,東方情輔助的燕修宸登上皇位,東方情也高居廟堂之上,溫巧巧也終於有空帶著人去看大女兒。


    溫巧巧聽女兒說完,自然是惱怒萬分,可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也不敢貿然提出把女兒接迴來。可是自己又不能在外多留,而且相隔太遠,去見女兒馬車要走上十天,實在也不方便。


    餘老夫人和餘震華看到東方府現在的地位,自然開始獻殷勤,他們想要調到京城非常困難,就想著東方情幫著自己調到京城。


    東方情自然不敢開這個口,而且餘將軍死後,餘震華沒有手段,餘家一落千丈;他心裏又怨恨大女婿對自己女兒不好,更加不會同意幫這種忙。


    東方向晚自幼和姐姐非常親密,知道姐姐的處境後,心裏一直很是擔憂。她覺得餘家還是來京城好,這樣有娘家看著點,姐姐和外甥女也能好過點。


    可是爹不願意插手,自家夫君又沒有這麽大的能耐,東方向晚實在是束手無策……


    這次弟弟和蕭玉玲訂婚,她卻看到了希望,想借著這次的機會,讓姐姐迴來好請玲玲幫忙?


    誰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外甥女餘彤彤又身子不好病了,要晚幾天迴來。


    東方向晴雖然趕不迴來,可是東方向晚見皇後和玲玲姐妹關係甚好,要是請玲玲幫著求皇後,那這件事情,成功的把握就大多了!


    溫巧巧聽女兒說完了,無奈的皺起了眉頭,低聲到:“這件事情哪是你想象的這麽簡單的,連你姐姐都不知道,餘家當初和先皇有聯係,現在皇上對他心有顧忌,要不是你爹功勞不小,這件事情哪有這麽容易過去!”


    東方向晚聽了更加怨恨餘震華:“娘,這樣的話更加要讓姐姐她們迴來,到了京城,有我們看著,餘家總不敢對姐姐怎麽樣了吧?餘震華他敢寵妾,我就敢讓人上門去砸了!”


    母女連心,溫巧巧親生的隻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東方向晴是她的長女,第一個孩子總是有特別的感覺。


    溫巧巧想了想,還是沉默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先放著,等你姐姐迴來再說吧?到時候好好合計一下,免得玲玲以為我們算計她什麽?”


    眼神犀利的看著她:“這件事情不能操之過急,你要知道,他們現在隻是訂婚,而不是成婚!先前為著之寒帶著簡華去花樓,蕭家就敢把訂婚的主意改了!”


    又看著她歎氣:“先前我覺得之寒對你還算好,起碼沒有妾什麽的給你添亂!可是看到皇上對皇後那樣好,心裏又忍不住替你……”


    “是啊!如今燕國誰不羨慕皇後,能讓皇上獨寵這麽多年!可是燕國隻有一個皇上……”


    東方向晴是在邊境出嫁的,這是她第一次迴到京城的娘家。


    十二月二十六的午後,溫巧巧派去接女兒的馬車,終於把東方向晴和餘彤彤接迴了東方府!


    溫巧巧看著神色憔悴,臉色難看的女兒,忍不住抱住她留下眼淚:“晴晴,你想死娘了!告訴娘啊,你為什麽會憔悴成這樣?”


    溫巧巧的兩個女兒雖然不能說國色天香,但是都生的清秀可人,特別是大女兒,清秀雅致,渾身書卷氣,如今卻……忍不住抱住她失聲哭泣!


    “娘,女兒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


    邊上的小姑娘雖然已經有四歲了,可是也是瘦瘦弱弱的,一雙大眼睛暗怯生生的看著她們。


    溫巧巧看見自己的外孫女這個樣子,哪裏有大家小姐嬌養的樣子,忍不住擦了擦眼淚,吩咐婆子:“趕緊去讓大夫過來看看,就說大小姐舟車勞頓,身體不適。”


    扶著哽咽的女兒坐下,對小姑娘招了招手,溫和的到:“彤彤過來,我是你外祖母啊!”


    彤彤看見自己的娘對自己點頭,才來到慢慢走到東方向晴邊上,伸出小手摸了摸她:“娘,你別哭,別難受,彤彤給你揉揉好不好?”


    “真乖!”東方向晴把女兒推到自己娘的邊上,溫柔的到:“這是你外祖母,最疼娘了,你乖乖的磕個頭!”


    “外祖母安!”


    溫巧巧趕緊扶住要跪下的彤彤,摸著她瘦弱的隻剩皮包骨的小手,忍不住心痛:“我的兒,你怎麽這麽瘦?晴晴,你怎麽把女兒養成這樣?餘震華要是不給我個交代,你們就不用迴去了。”


    這個時候,溫巧巧的心裏浮現出了和離的念頭,哪怕被人說仗勢欺人,也要讓她們母女倆離開餘府。


    沒看到彤彤前,對她沒有那種血緣的牽絆,可是看到這麽個小人兒的樣子,心瞬間軟成一團。


    丫鬟婆子很快就端上各種精細的點心和茶水,溫巧巧給外孫女遞過去一塊芙蓉糕,彤彤接過下意識的看了看娘,見她對自己點頭才敢小口的吃。


    溫巧巧眼神一變,低聲問:“難不成他們還敢在飯菜裏動手腳不成?”


    東方向晴不由苦笑:“娘,我先前哪裏懂的什麽吃的相生相克,吃了虧才明白過來,可是這也不過是廚房不小心才出來的亂子?”


    溫巧巧臉色一變:“餘震華好大的膽子!”


    丫鬟領著大夫進來,仔細的給她們母女把脈後,才躬身到:“夫人,大小姐這是思慮過度引起的心虛氣短,胸悶……好好調養並無大礙!小小姐先天不足,屬下對這不擅長,要不讓老爺請太醫來瞧瞧,夫人也好放心!”


    溫巧巧心裏一動,請太醫的話動靜大,皇上或者皇後說不準會問起,這樣的話……溫和的到:“好,你先下去給大小姐開補身子的藥!大小姐她們現在吃什麽好?”


    “燕窩,八寶湯什麽的都不錯!”


    溫巧巧隨即吩咐自家邊上的心腹婆子:“記住了,下去讓人準備燕窩!”


    東方向晴看著她無奈的笑了笑:“娘,女兒不孝,讓您費心了!”


    “母女之間,何必說這外道的話!”


    溫巧巧紅著眼睛看著她:“當娘的心都是一樣的,就像你對彤彤,你明白嗎?”


    “娘,我明白,這次要不是您讓人去接我,他們還不願讓我迴來,多虧我們的人去了,他們才沒法子!”


    溫巧巧不由大驚失色:“你說什麽?我每次讓人給你送銀子,送東西,你不都說好好的嗎?上次他們不是答應我,好好待你們的嗎?”


    東方向晴忍不住苦笑:“他總怨我不求爹,把不能調迴京城來的氣撒在我身上!好在娘經常讓人給我送東西,他們才不敢對我怎麽樣?可是現在他想把她兒子記到我名下,又想調到京城!”


    溫巧巧忍不住憤怒的一拍桌子:“他敢!”


    餘彤彤嚇的“哇哇”哭了出來,躲到了娘的懷裏。


    這麽容易就嚇到了?溫巧巧忍不住愕然,無奈的苦笑,看著女兒低聲歎了口氣:“彤彤這樣膽小不好!晴晴,餘府也不是個好地方,要不你趁機離開了也好!”


    東方向晴低低的到:“他不會讓女兒跟我的,那樣我怕彤彤太……”


    “娘,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彤彤睜著大眼睛可憐的看著她:“娘,我會乖乖的!”


    東方向晴看著女兒樣子,忍不住心疼地抱緊她:“你放心,娘怎麽舍得離開你呢?你是娘這輩子唯一的孩子……”


    溫巧巧平時爽利不過的人,這會也不由心如刀絞:“你們先去休息吧?這件事情等你爹迴來再說。”


    十來天的舟車勞頓,東方向晴也確實累了,溫巧巧親自陪著她來到不遠處的兩進院子,溫和的到:“好了,迴到家了,你安心在這歇著吧!”


    “是啊!我終於迴到家了!”


    這個時候,朝廷和國子監都已經沐休,東方情帶著兒子去外麵有應酬,迴來聽到門房說大小姐迴來了,還加快了腳步來到大廳。


    “大姐迴來了?”


    東方簡華人還在門外,就笑著問候,進去一看娘坐在那神色難看,獨自坐在客廳裏垂淚。


    他趕緊上前關心的問:“娘,您這是怎麽了?兒子替你去收拾讓你不舒坦的人?”


    東方情也坐到她邊上的凳子上,笑了笑:“是不是大丫頭迴來了,你高興才哭了吧?咦,不是說我們大丫頭迴來了嗎?人呢?”


    “大丫頭就是被你坑了!”


    溫巧巧心裏的怒火忍不住朝他發了出來,用帕子捂著臉:“枉費你算無遺策,卻還是看錯了人,你把你女兒給推到火坑裏了……”


    東方情心裏一程,神色嚴肅的看著她問:“這到底怎麽迴事?”


    “娘,您別哭了,有話好好說呀?這不是有我爹和我在嗎?”


    溫巧巧擦了眼淚,沙啞的把東方向晴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完忍不住流著眼淚開口:“夫君,他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你可不能看著她這樣被人欺負啊!嗚嗚嗚……”


    “真是欺人太甚!”


    東方再好的修養,也忍不住勃然大怒,皺著眉頭想了想:“讓大丫頭把事情說清楚,餘震華怎麽敢?餘將軍真是家門不幸,真是……”


    東方簡華俊美的眉一皺,他和大姐雖然相差幾年,可是到底是嫡親的大姐,怎麽能容忍被人欺負,猛地從坐著的椅子上站起來,大聲到:“爹,娘,餘震華欺人太甚,我們讓他好看!”


    東方情反而收斂了怒色,嘴角一翹,聲音陰沉的到:“打蛇打七寸,你急什麽?”


    又看著溫巧巧:“讓大丫頭安心住下,餘府她不用迴去了!”


    溫巧巧和他夫妻多年,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把餘震華當敵人了……


    東方簡華壓住心裏的怒火,坐到他的邊上低聲問:“爹,這件事情可要兒子帶人動手?”


    東方情看了兒子一眼,摸了摸下巴的一點胡子,淡淡的到:“你姐姐的事情,自然是要你這兄弟出頭,要不你娘生你幹嘛?”


    外麵東方向晚的聲音,難掩喜色的傳來:“姐姐可算迴來了啊?”進來看見他們笑著請安:“爹娘,姐姐呢?”


    溫巧巧先前讓人去告訴二女兒一聲,見她來的這麽快,倒是笑了笑:“舟車勞頓,我讓她先去歇著,這要過年了,你府裏也忙著吧?”


    東方向晚看著弟弟笑了笑:“我下麵不是還有兩個弟妹嗎?這下知道簡華和蕭府三小姐訂婚了,還不獻獻殷勤?就怕我給她們穿小鞋子!”


    東方簡華無奈的看著她:“姐姐,至於這樣取笑我嗎?”


    “好,姐姐不敢了!大姐那邊沒什麽事吧?”


    東方情笑了笑:“眼看要過年了,大家都安心過年!”東方情聲音清冷:“至於餘震華,我會給他寫信,讓他全家進京!”


    東方向晚看見娘給自己使眼色,沒有追問下去,笑著到:“爹說的是,那爹留我吃了晚飯再迴去好不好?”


    東方情看著溫巧巧笑了笑:“我親自進宮,去向皇後娘娘請甄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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