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熱鬧!”


    三人到了主殿前,江水遙看著眼前景象有些驚歎道。


    萬丹宗前前後後加起來將近五百來人,今天夜裏除卻巡山看門的兄弟,其他的基本全都聚在了主殿外的廣場上,他們有些忙著搬運柴火,有些正翻轉著鐵架上的烤肉,更有一小部分人,已經開始圍著篝火跳起舞來。


    令狐以南秀臉上寫滿了興奮:“今天這個晚會,才是算真正的給你接風。”


    她把兩人帶到廣場後就跑去加入正在圍著篝火跳舞的人群中,江水遙無奈一笑,帶著淩虎穿梭在忙碌的人群裏。


    這身紅袍太多顯眼,眾人但凡看見,都會極為恭敬的鞠上一個躬,喊上一聲“江特使好”後才開始忙碌自己手裏的事情。江水遙本意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但這樣一圈下來倒像是巡視一般,最後隻得悻悻的迴去,不給其他人添麻煩。


    兩人剛一踏進主殿,令狐疆安和蕭瑜就已經迎了上來。江水遙笑道:“這麽大的排場,兩位辛苦了。”


    令狐疆安身著一身淡紫色衣袍,明明已經到了快要五十歲的年紀,臉上還看不到一絲皺紋,成熟穩重的氣質極能給人一種安全感。特別是那對眼睛,看起來滄桑且深邃,像是經曆了諸多風雨飄搖,但始終頑強生長的青草一樣極具生命力。


    而在他身旁的蕭瑜則是一身豔紅打扮,一頭如絲緞般的黑發隨風飄拂,舉手投足間,媚態橫生,豔麗無匹。


    “您可是我們的貴客,今天第一次來萬丹宗,這些禮數都是應該的。”


    令狐疆安話音剛落,蕭瑜笑著補充道:“借此良機,我夫婦二人鬥膽,若是以後萬丹宗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江特使海涵。”


    江水遙打著哈哈,學著柴闕的語氣說道:“好說。好說。”


    “聽以南姑娘說宗門內丹方極多,若是能有緣觀上一觀,也不失為人生大幸呀!”


    蕭瑜捂嘴笑著答道:“萬丹宗收錄丹方確實不少,江特使若有興趣,萬丹宗自然不會藏私。不過可得有言在先,就算是您想要得到丹方,也得以門派貢獻來換。這個約定在萬丹宗投靠血衣魂宗時就已經說清,江特使可別想著偷懶哦。”


    江水遙一愣,隨即心頭一陣火熱。


    他本就是不甘平靜的人,既然是要用門派貢獻,那自然不會少了曆練自己的機會。如此一來,在萬丹宗的日子也就不會太寂寞了。


    隻是,過幾天藥材就要撥付下來,丹方若是不能及時到手,那拿什麽煉丹呢?


    江水遙眸間滑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焦慮。


    精心打扮的令狐疆安和蕭瑜相視一笑,江水遙這刹那間的失神明顯沒有逃出兩人眼睛。令狐疆安微微感歎,新特使終究還是年輕有拚勁的好,前幾位特使中不乏對某些丹方感興趣的人,但一提到需要門派貢獻兌換後就縮了腳,嘴巴上喊著有時間去試試,其實已經開始過上那種作威作福的日子,宗內也緊跟著怨聲載道。


    “不過我們也不至於那麽小氣,既然江特使對煉丹極為感興趣,那我們送您幾張丹方又如何?”


    蕭瑜隱隱猜到江水遙並不會像之前那些特使一樣直接兜售藥材,幹脆就又做了一個順水人情:“上麵撥付下來的藥材會在每年初五準時送到,依慣例,您的兩層藥材會預留出來,到時候我們再送您幾張丹方。也好讓您練練手,順便打發打發在萬丹宗的百無聊賴。”


    江水遙大喜,拱手道:“那就多謝了。”


    “說到底都是一家人,無需客氣。”蕭瑜話鋒再轉,說道:“方才我聽以南說她看見秦特使從你院子裏倉皇逃了出去,可是你們鬧得有些不愉快?”


    “這倒沒有。”江水遙不著痕跡的補充了一句:“他特意跑來告訴我,說雙翼靈鶴是萬丹宗的人出手射殺。淩二哥說他在挑撥離間,剛要出手教訓,誰知道秦蒙向直接被嚇跑了。”


    令狐疆安淡淡一笑:“宗內能一箭貫穿雙翼靈鶴脖頸的人可沒有幾個,這些人當時也全都在主殿裏坐著...”


    江水遙笑道:“令狐宗主不必擔心,水遙自是不會把秦蒙向這些胡話放在心上的。”


    蕭瑜收起笑容,認真說道:“不過話也說迴來,他平日裏雖然有些不招人待見,但對於您來說始終是宗門長老,同時也是一個年長的老輩,無論是從哪個方麵來看,您都還是要尊重一下的。”


    “蕭副宗主寬宏大量,水遙受教了。”


    江水遙唿出一口長氣,點頭答道。兩人對秦蒙向的栽贓極為淡定,那種坦然的目光卻又讓江水遙感覺射殺雙翼靈鶴一事完全不是他們指使的,反倒真是秦蒙向挑撥離間的把戲。


    可馮向山那邊已經萬分肯定那支箭是在萬丹宗的領地裏射出的,難道說萬丹宗內還有其他令狐疆安和蕭瑜不知道的高手,長期潛伏在宗門內的那些山林裏?


    江水遙腦筋飛轉,蕭瑜卻伸了伸懶腰,說道:“走吧!晚宴快要開始了。”


    除卻廣場中央燃燒著一盆篝火,並且預留了偌大的空地,其他位置整整齊齊的擺著桌椅。


    飯菜冒著熱氣,烤肉的香味彌漫整個山穀。四五百人齊聚,十多名弟子端著條盤穿梭在桌子間上菜,大部分人已經站在桌旁,望著從主殿走出來的幾人。


    江水遙微微訝然,進去不過一小會兒功夫,主殿外的平台上也被擺上了一桌飯菜,顯然是為他們特意準備的。在桌子不遠處,一名弟子正轉動鐵簽翻動著烤肉,香味極其誘人。


    令狐疆安意氣風發,捏著酒杯與江水遙並肩站在蕭瑜等人前麵幾步的位置,放聲道:“孩兒們!年劫將至,意味著新的一年即將開始!今日江特使駕臨宗門,我宗更是雙喜臨門!大家舉杯!迎江特使!迎新年!”


    令狐疆安杯中酒一飲而盡,四五百人齊齊舉杯,喊道:“迎江特使!”


    “你要不要說兩句?”令狐疆安輕輕拍了拍江水遙肩膀。


    江水遙略微思忖,捏著酒杯喊道:“我叫江水遙,新任特使!今日在此祝諸君新年快樂!大家吃好喝好!”


    說罷,江水遙舉杯。


    原以為隻是一個簡單的開場白,哪知道已經是結束。包括令狐疆安也是愣了愣神,匆忙舉杯跟著喊了一聲:“大家吃好喝好!”


    “謝宗主!謝江特使!”


    弟子再度舉杯。


    江水遙並不怯場,隻是通過半天的觀察來看,萬丹宗眾人對特使這個身份的畏懼已經恨不得要刻到了骨子裏。加上宗門已經換了四五個特使,那些陳詞濫調的場麵話定然也說了無數遍。所以江水遙索性懶得廢話,這種刻骨的印象,並不是和風細雨的幾句話就能改變的。說太多,實在沒有什麽意義。


    話少自然也有話少的好處,不少弟子臉上洋溢著喜悅,見令狐疆安笑了請江水遙入座後也各自入座,大快朵頤。


    他們這些年聽了不少的空話套話,今天這個場合居然耳根子能夠得到清靜是怎麽也沒有想到的。蕭瑜笑容滿麵的給江水遙拉開椅子,眼神有些深邃。在她眼裏,江水遙就像是一個未經雕琢的玉石。她非常肯定,應付這樣的毛頭小子,可比秦蒙向那種人要容易得多。


    桌子很大,除了令狐疆安夫婦和江水遙就沒有其他人坐著。


    令狐以南在端著酒壺在一旁隨時準備斟酒,淩虎站在江水遙身旁,萬丹宗的長老則被安排在其他桌落座。至於秦蒙向在哪裏,沒有人去在意。


    酒過三巡,令狐疆安伸手讓令狐以南坐在江水遙身旁的位置,淩虎也在他的再三邀請下坐在桌子前。畢竟劍君鏡的高手,即便不是江水遙的護衛,也值得他令狐疆安好生招待一番。


    淩虎倒也懂事,見江水遙點頭才肯坐下,同時一改魯莽的形象,慢條斯理的夾菜喝酒。


    江水遙苦笑著搖了搖頭,並未多言。


    令狐以南兩杯酒下肚,美麗的臉上很快冒出一片緋紅。盡管如此,她仍是像個小媳婦似的時不時往江水遙碗裏夾菜,嘴裏嘰嘰喳喳的說著各種宗內趣事,飯桌上的氣氛頓時活躍不少。


    不一會兒,負責烤肉弟子走了過來,欠身道:“宗主,雙翼靈鶴已經烤好。”


    令狐疆安點頭:“端上來。”


    將近鴕鳥大小的雙翼靈鶴並未切割,被一個極大的盤子裝著,端上來後幾近占據了桌子的一小半。


    令狐疆安握著一柄菜刀站起來攬了攬衣袖,正準備親自動手時突然看見一道身影,正不急不忙這裏趕來。


    來人看起來和令狐疆安年紀相當,膚色明顯帶著一股病態般的蒼白,但眼神如同鷹隼一般尖銳,那透出的精光似乎與這副軀殼所帶的氣質極為不搭。


    他掃過一圈桌前眾人,隨即朝著一襲紅袍的江水遙沉沉一拜,極其恭敬道:“在下宣陽宗副宗主鍾友元,拜見江特使!”


    鍾友元看了看剛端上桌的雙翼靈鶴,調笑道:“雙翼靈鶴都敢烤,令狐宗主膽兒可是真的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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