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擂結束後,十三名修士各自在這片曾有一百人在這裏比擂的寬闊空間裏調息,等待造化開啟。而玄蘊清老調重彈的又聲明了一遍不可私下鬥毆後便隨著幾位家主一起離去,事實上也不需要她再這麽廢話一句,也沒人會在這個節點去找江水遙的麻煩。


    離采薇一身輕鬆,韓倉傷勢也不算言重,而江水遙盤腿坐了足足兩日,身上傷勢才好上大半。


    與玄佑的交手雖是險勝,可江水遙心中卻是清楚那家夥也沒有真正使出全力,畢竟還有最後一個階段沒有開始,其中兇險,根本無法預料。像沈公子一樣老早暴露的底牌,最後一階段可就占不到什麽好處了。


    江水遙才站起身子不久,赤梅依已然出現在三人身前。離采薇和韓倉臉色微變,誰知道原本以為是來找麻煩的赤梅依驟然露出如幹癟菊花一般的笑容,朝江水遙客氣道:“小兄弟,商量個事如何?你要是答應,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再找你們三人的麻煩。甚至隻要你願意,從今日起你便是我赤狐一族的名譽長老,有命令普通狐族子嗣的權利。”


    江水遙哈哈一笑,第三階段武擂他排名第二,但畢竟身為人族終究享受不了那一泉三池九湯的造化。而依赤梅依的性子,肯定會想辦法再為自家孫兒爭取爭取,此時找上門來,早就在江水遙的預料之中。


    見江水遙笑著不吭聲,赤梅依又補充道:“你與我赤狐一族本就沒有什麽大仇大怨,再說了,你們尚且年少,須知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敵人,現在能有機會冰釋前嫌,豈不是皆大歡喜?”


    江水遙懶得與赤梅依磨皮,直接問道:“你們之前打算給我的獎勵是什麽?”


    赤梅依從容答道:“一本珍三品劍法。”


    江水遙又笑問道:“除了剛才說的這些口頭支票外,赤族長也有珍品劍法相送?”


    “那是自然。”赤梅依笑容和煦,看起來就像是一名普通老嫗正在與子孫交心攀談似的,就連對江水遙的稱唿也悄無聲息的改了過來:“本座送給小友這本劍法乃是珍二品,比老祖賜下的獎勵還要好上不少。其實珍三品的劍譜赤狐族內也有,之所以本座選擇比密境試練獎勵的檔次要高上不少的劍譜,實在是還有一事,需請小友高抬貴手。”


    江水遙笑容逐漸玩味,問道:“斷牙?”


    赤梅依含笑點頭:“那顆斷牙與一泉三池九湯的造化一樣,在小友手裏皆沒有用處。本座覺得既然誠心和解,那不如徹底一些,一次性解決所有的不愉快,以後的相處才會愉快,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江水遙不置可否,收起笑容淡淡說道:“讓我考慮考慮。”


    “兩個時辰後,我再過來。”赤梅依微微欠身,隨即與遠處的沈公子匯合。一老一小始終保持著四五尺的距離,直到出了武擂之地後赤梅依才停下腳步,一臉慈愛的望著自家孫兒。


    “姥姥,你離我那麽遠幹嘛?”


    沈公子滿臉疑惑,這小段路程不是他不想與赤梅依並肩行走,而是後者根本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赤梅依伸手一抹,兩人身旁升起一道隔音屏障後赤梅依才緩聲道:“按照約定任何人不能與密境中的修士接觸,就連我也是在征得其餘幾名家主同意後才來的這裏和江水遙商量對換獎勵一事,不過現在我在這裏的一舉一動可都被玄九幾人看著呢。目前咱們還是隔遠一些好,不然到時候其他家主埋怨說我徇私舞弊,趁著這次進來後暗中又給了你不少寶物,我實在是懶得再和他們因為這一點小事爭論。”


    沈公子點了點頭,隨即問道:“他江水遙要是不答應咋整?”


    赤梅依臉上湧出一抹苦笑:“就目前來說,江水遙是不能動的。所以咱們隻能用誠意說話,一本珍品武學滿足不了他的胃口,那就兩本。”


    沈公子嘖嘖一歎,有些肉疼道:“諒他沒有這麽大的胃口,敢跟咱們要兩本武學做為代價。”


    赤梅依不置可否,接著說道:“不管怎麽說,三池造化你必須要奪得其中一個,不然等你體內藥效結束後修為又跌迴修士鏡,想再爬起來,可就難了。”


    沈公子臉上浮出一抹驚喜,低唿道:“難道去那個造化池裏麵泡上一泡,我這身修為就能保住了?”


    “說不準,不過凡事有我,你不用擔心這些。你隻需記住,這段時間萬萬不可與江水遙幾人翻臉。盡管咱們赤金兩家很快就要與玄銀兩家開戰,但最早也是要等你們從密境裏麵出來以後。在這段時間,凡事能忍就忍吧。玄佑也好,離采薇也好,就讓他們再蹦躂幾天。對了,試練第四階段異常兇險,除了老祖傳承之外也不會有別的獎勵。所以第四階段開始之後,你隻需努力保護好自己就成。老祖傳承,可不是你這種水平能夠去爭的。”


    見沈公子心悸的點了點頭後,赤梅依輕歎口氣,思緒緩緩飄遠。珍品武學極為難得,就算是放眼整個青丘州也不過隻有百來本。不過就心底來說,她倒是希望江水遙真能獅子大開口多要一些。一來這樣可以徹底堵住其餘四大家主的嘴,二來隻要江水遙學了她送出去的珍品武學,那她自然也有辦法把這個紅袍少年徹底控製住。


    在赤梅依看來,那位來自天界的老頭尚能被她使手段簽下長達百年的賣身契,如今要拿下一個江水遙,又有何難度?


    什麽座上賓,什麽名譽長老,赤梅依嗬嗬一笑,隻要你練了我送出去的功法,我定然會讓你江水遙,乃至是整個天江城,都成為我赤狐一族的馬前卒。


    赤梅依又與沈公子閑談幾句後帶著他重迴比武廣場,很快便聽到一個令她極為興奮的消息。


    “赤族長,可以換。不過貴族內兩本劍譜我都想要。”


    ......


    ......


    ......


    蕭瑜每天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床前一麵木板上輕輕劃上一筆,她每天必做的第二件事,則是在那個刻著令狐疆安四字的牌位前麵點上三柱清香。今日蕭瑜看著那工工整整的一千劃小線條,臉上緩緩露出笑容。距離三年之期,已然進入倒數。


    昔日雍容華貴的俏麗婦人已經穿了三年素衣,祝風梧那藏在山裏的幾千斤炸藥,既轟平了萬丹宗,也轟碎了蕭瑜的所有幻想。


    石縫青青草,掩去昔日榮。


    鳥獸日夜啼,似言空空空。


    蕭瑜在桶裏舀了幾瓢清水在盆裏洗了把臉,剛剛出門,便發現一名身材矮小的老頭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鎏金塔附近。


    自萬丹宗覆滅後這片山間曾也熱鬧過一段日子,有來幸災樂禍的,有來噓寒問暖的,也有來尋寶的,更有打著來這裏重新開宗立派的。即便挽楓山那邊多次出麵將這些不速之客攆走,可這股斷斷續續的熱鬧仍是持續了小半年的時間。直到一年以後,萬丹宗這段曆史才緩緩被世人緩緩遺忘,蕭瑜也總算得到一絲清靜。


    而如今將近三年過去,上山的路早就被荒草掩埋,毫不誇張的說,蕭瑜眼前這名老者,是她後麵兩年來唯一一個見到的生麵孔。


    蕭瑜如今心境清明,卻也不是傻子。她微微散出一縷神識探查,便有些駭然的發現以自己的修為根本看不穿老者深淺,那種感覺就像一枚鵝卵石扔進汪洋大海裏麵一樣,遠遠望去根本掀不起漣漪。


    老者仿佛後知後覺,扭頭朝著蕭瑜輕輕一笑,開口道:“老夫於敬,不過大部分人都喜歡叫我老於頭。”


    蕭瑜輕施一禮,尚未說話,令狐以南神魂已從塔前冒出,朝著老於頭施了一個萬福,咯咯笑道:“老前輩好!水遙哥哥給我提到過你,他給我說過你教他的咒語,還說把你丟進海裏的時候不知道大鯢是淡水魚...”


    於敬撚須大笑:“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


    令狐以南笑著連連點頭,埋怨道:“確實不是好東西!三年了,都不知道來看看我!”


    蕭瑜無奈一笑,朝於敬說了一句請稍等後轉身迴屋,不一會兒便端著兩盅清茶出來,將老者請在鎏金塔旁的石桌旁落座,輕聲道:“山野粗茶,還望老人家不要嫌棄。”


    於敬笑容溫和,輕抿一口熱茶後轉過身,問道:“小丫頭,聊了這麽多,該問問你正事了。三年時間,這塔內丹方,你學會了多少?”


    “九成!”


    令狐以南纖細手指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一抹紫色火焰瞬間從她指尖躍出。


    神魂凝火的神通,可是連蕭瑜實力都不可能做到。不過母女兩人朝夕相處,蕭瑜早就知道令狐以南煉丹之術進步,當下也就見怪不怪,佯怒道:“休要耍寶!”


    於敬讚賞的點了點頭,隨即出聲道:“金煉器,火煉丹。恰好你魂心宮中也有強金靈力,我再教你煉器的本事,想不想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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