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死命的捏著鼻子,強忍著胃部傳來的陣陣不適,心裏將影國上下所有人都罵了一遍。


    該死的上任皇帝老兒,不知道在皇宮裏有一個這麽危險的地方,會出人命的麽?


    雖然貌似是她亂闖在先。


    該死的紫,放什麽不好,在家裏放個大毒潭,天天對著看著,防賊啊?毒氣熏死你!


    雖然貌似熏不熏人家並不關她的事。


    該死的霄,平日裏的那點小聰明難不成全用在歪門邪道上去了,這麽恐怖的地方都不事先通知姐姐我一聲。


    雖然貌似好象是她事先對他一字未提。


    鳶氣哼哼的甩頭吐口唾沫,看著似一麵綠色的大鏡子的潭麵瞬間升起的一縷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白煙,無比哀戚的仰天長嘯,發出了最後一句悲憤的惡毒罵聲。


    該死的影國人,你們難不成都是吃鱉長大的啊。你們皇帝那麽多臭事不傳,你們右相和侯爺那麽滑稽不傳,皇宮裏這麽多秘密不傳,偏偏把他們每個都描述得神乎其神,把皇宮說得多麽金碧輝煌,遍地是寶。


    她算是見識到了,這寶果然是一個比一個有氣場,一個比一個驚駭。先是城外那片遍地白骨唯有影皇的狗鼻子才是唯一應對方法的破林子,再又是這奇毒無比被影國皇族供在宮裏的爛潭子。


    咳咳,真不枉來此一趟!


    例常牢騷發完,然後作大義凜然狀,作悲壯赴死狀,作英雄恨生不得其時死不得其所狀。鳶最後定定看著那條曾經陪自己出生入死的血蟲,滿臉莊重悲痛:“我舍不得你。”


    蟲子則滿臉傻乎乎又無辜的蹭著她的手心,得意的向她扭動自己的嬌軀。


    她笑了,很享受的樣子:“我知道你是女的還是第一美女,行了吧。話說迴來我鳶的血蟲又怎麽能差?”


    蟲子接著蹭,蹭啊蹭,同樣很享受。


    她伸出手指點點它的頭:“我不知道別的暗諜是如何對自己的暗蟲的,但我有自信我們倆絕對是最特別的,我們之間有信任。”


    蟲子此刻舒服得七葷八素。


    “我讓你冒險,並不是我不心疼你,而是因為我相信你。”


    蟲子突然停了,努力與她的眼睛對視。


    “不要死,好不好?”


    蟲子接著扭動胖胖的身軀,不過卻是想要從她手掌中掙脫。


    她淡淡一笑,彎下腰將它放到石頭上,看著它一點點笨拙的朝邊緣扭去,不時還迴過頭朝她看幾眼。


    一點點,步向死亡。


    她的心有點微微的疼。


    蟲子在躍下接觸到綠色液體的那一刻瞬間變為綠色,以驚人的速度成倍膨脹變大,同時尾部猛然挺立,做出一個痛苦掙紮的姿勢,但卻仍然堅持著。


    她的指尖瞬間刺破了皮膚。


    沒有再猶豫,她掏出懷裏被自己一直珍藏寶貝著的項墜——那朵永開不敗的鳶尾花,她突然覺得它像極了紫那雙驚豔的眸,同樣有種近妖的美麗。


    卻一個開始對她懷著利用心思,到了最後自己莫名其妙的用了真,稀裏糊塗的把自己陷了進去。


    另一個是讓她武功盡失的元兇。她無奈的歎了口氣。盡管如此,一路經曆風雨,卻也隻有它一如始初,停止在那個星諾的夜晚,停在所有陰謀開始之前。


    它所代表的,是她所有美好的東西。


    她一抬袖,將它扔了出去——扔在蟲子的尾巴處。


    從這一刻開始,他的諾言不再作數。


    他可以放開手腳,一展鴻圖,他本就是謀略的佼佼者,這天下本就該屬於他。


    不必,再管她。


    因為,她也不再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些什麽,想要些什麽。


    所以,在她做出決定前


    不必管她。


    她隻是不想讓更多的人傷心,她的心雖然堅強,卻承擔不起淚水的重量。


    “謝謝。”她是對著蟲子說的,目光卻又好象透過它到了很遠。異常蒼白的微笑,襯著異常醒目的衣著,哀豔得讓人格外心驚。


    猛然一運氣,她強行一時將全部真氣匯聚至最大限度,騰空輕盈而起,穩穩的踩在蟲子的身上,緊接著同它一起急速前進。


    星諾的所有諸神,倘若你們真的存在。


    就請不要再整天在那裏光吃白飯不幹活好吧。


    快來保佑你們鳶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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