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眸子,看著那“鬼”,他的臉色好白,睫毛好長,一雙眼睛非常大,顏色淺淺的,像是她玩的玻璃珠一樣,非常漂亮。


    她眨巴了眨巴眼睛,看著金黃色陽光下,他的影子。


    “有影子,你是人。”她喃喃道。


    側首,原本甜美十足的臉蛋兒,因為這個動作,越發顯得可愛,大眼兒上下掃過他,他的衣服好白好白的,衣服下的身軀看起來空蕩蕩的。


    爬起來,她一屁股坐在他的身上,壓得他幾乎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你是紙片人吧?”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你好涼,也好瘦。也好漂亮。”


    他不理會她,閉上了眼睛。也沒說讓這個小丫頭從他身上下去,盡管這小丫頭輕巧的身子壓得他幾乎都快要窒息。


    慕色歪頭看了他一會兒,看著他依舊還在流血的手腕,她眉頭皺了起來,拿起一旁的小刀,用力劃開了他衣袖。


    “你要做什麽?”布帛撕裂的聲音,讓他再次睜開了眼睛。


    “你眼睛沒有瞎掉的話,該看出我在幹嘛呀。”慕色撕下了布料,裹住了那纖細的腕子。


    她年紀小小,力氣很大,用力裹住那腕子,聽到他悶哼了一聲。


    “有勇氣在自個兒腕子上劃拉一刀子的人,還知道疼啊。”她冷哼了一聲,將手上染上的血毫不客氣的全抹在了他雪白的衣服上。


    “慕慕……他不是鬼?”小秋放心不下,跑了過來,驚懼的眸看著躺在地上的少年。


    “不是啦。”慕色對小秋笑,白皙的臉蛋兒沐浴在金黃色的陽光中,暖暖的,一雙眼睛明亮無比,“小秋不要怕,他是紙片人啦。你摸摸看,他好涼的。”


    她拉著小秋的手,想要去摸他的臉。


    可那雙幽幽的,充滿死跡的雙眸,嚇得小秋倒抽一口冷氣,怎麽都不敢去摸,“好可怕……”


    慕色迴首,看向了依舊躺在地上的紙片人,小手大咧咧的摸了上去,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珠子,不知怎麽她有點兒渾身發冷,大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兒,她欺近了他,笑眯眯的說道:“紙片人,我們打個商量好唄?你夏天也來這兒好不好?當我的空調好不好?”


    “不好。”他的聲音極為沙啞,看著這張漂亮的臉,語氣冰冷,說完,他伸手想要扯開裹住他傷口的布料。


    後麵又發生了什麽,慕色有些想不起來了。她隻記得她好像是又揍了他一頓?


    咽了咽口水,對上宋謹言漂亮的眼睛,“沒有想到紙片人變厚之後,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宋謹言會說,每次見麵她都給他留下深刻印象了。


    “怎麽?現在後悔當初救我了?”宋謹言眉峰挑起,唇邊帶著一絲複雜的笑。


    看這小丫頭迷糊的樣子,估計也就是記起他來了。後麵她對他說的話,她肯定忘得一幹二淨。


    從他出生開始,就住在醫院裏麵。


    他實在是受夠了每天麵對雪白的牆壁,吃不完的藥,打不完的針。


    那天,他的身體好了一些,不像是以往那般虛弱,他偷偷的跑了出去,讓出租車停在一處荒山下。


    他想著結束自己的命。


    劃開了腕子,鮮血靜靜的流失,他很平靜的迎接死亡。


    死亡,對於他來說,稱不上可怖,算是解脫。


    直到這小丫頭的出現,粗暴的用刀子劃開他的衣袖,裹住他的傷口,像是一個普通孩子一樣,說著不著邊的,可笑的話。


    那張可愛的臉沐浴在夕陽陽光之中,依舊明亮。


    這樣的生機,永遠都不會是屬於他的。


    他執意要去死,想要扯開裹住他傷口的布料,可那小丫頭握住了他的手,漆黑的眸看著他,“你不想死的。如果你真的想死的話,就不會選擇這種死法的。既然你不想要死,那就好好活著。”


    這話成熟,根本不像是一個孩子說出來的。


    “不管怎麽樣,都要活下去。[.超多好看小說]”小丫頭的手那樣暖,那暖從他冰涼的指,蔓延到他的心裏。


    “你叫什麽名字?”他強撐起了身子,看著滑坐在他的腿上的她,她的臉髒兮兮的,可眼睛明亮無比。


    “慕色。”小丫頭不怕生,大眼兒瞅著他,“紙片人,不想死,那就好好活著。活著,總是有希望的。”


    正因為這句話,他努力的活了下來。


    “後悔?”慕色反問,她笑,牙齒雪白,一雙眼睛依然如幼年那般明亮,帶著無可比擬的光芒,“做過的事情,我從不後悔。”


    宋謹言心思微微一動,望向慕色的晦暗眼神倏然變得明亮。


    可慕色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沒有注意到。


    思路快速運轉,見到放在茶幾上,她和袁秋的相片,她開口道:“這張相片是你從王美芙手中拿到的?看到了袁秋,你認出了我的身份?還是說更早一些?”


    所謂的更早一些,就是宋謹言一手湊成戰神組合跟mts集團合約的時候。


    臻生隱約提過,因為她打了王美芙,王卓遲遲不肯和戰神組合簽約。可宋謹言卻暗中操作,一手湊成了戰神組合跟mts集團簽約。


    莫非是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她是女人?


    這也說不通啊!假如那個時候,就知道她是女人的話,那宋謹言為什麽要促成這合約?


    還有,他已經知道她是女人了,為什麽又慫恿宋凝胭追求她?


    看著眸中警惕越來越深的慕色,宋謹言輕笑出聲,“你真的很聰明。”


    他這說法算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慕色假笑:“沒有你狡詐。你一開始就打算讓宋凝胭迴到燕京吧?你想要做什麽?假借宋凝胭的手當眾拆穿我身份?繼而毀掉宋凝胭和景川的婚事?”


    如果沒有宋謹言的默許,宋凝胭怎麽可能輕易迴國?


    “你把我想的太壞了。”宋謹言換了一個坐姿,左腿搭在了右腿上,手肘支撐在腿上,支著下巴,妖魅的雙瞳微笑看著慕色,“我這麽做是為凝胭好。將凝胭一個人丟在國外,孤獨一人想念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對於她來說才是一種殘忍。”


    慕色真的想要笑了,聽聽這語氣,聽起來還真是像一個心疼妹妹的好哥哥似的。


    那個讓別的男人去強,暴自己妹妹的禽獸就跟不是他似的。


    看著慕色臉上的不屑,宋謹言繼續道:“我更想要知道,你對於傅錦禦來說,究竟是有多重要。是否真的重要到,讓傅錦禦不忍心你麵臨被一個瘋狂喜歡你的女孩子追求的尷尬場麵?”


    “說來說去,你的目的還是傅錦禦。”慕色眯眸,“宋凝胭說得對,你和傅錦禦之間鬥法何必要牽連到我們?”


    “誰讓傅錦禦現在對於似乎是有那麽點在乎呢。”宋謹言輕笑。


    似乎兩個字用的極為諷刺。


    什麽意思?


    慕色眸中閃過了迷惑,很快她冷笑道:“我絕對不會任由你把我當猴子耍!”


    說完,她拿出了手機,當著宋謹言的麵兒,去撥宋凝胭的電話。


    宋謹言也沒有攔住她,伸手拿起了幾上的高腳杯,笑道:“好。如果凝胭從你的口中知道你是女人的話,明天景川和袁秋的同性緋聞就會傳遍整個燕京。”


    “卑鄙!”慕色手一摔,手機摔向了宋謹言的臉。


    宋謹言微微側首,避開了手機,對上慕色閃爍著激烈恨意的雙眸,他道:“我卑鄙嗎?還是說是你壓根兒就不敢去承認你根本沒有你想象當中,在傅錦禦心中那麽重要?”


    慕色唿吸很重,麵具下的臉蒼白一片。


    宋謹言猜對了!


    她和傅錦禦之間,雖然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傅錦禦不在拒絕她的親近,但是傅錦禦的心到底有沒有在她身上,她根本不清楚。


    “慕色,你在害怕。”宋謹言拿起了那高腳杯,高腳杯上映出自己扭曲卻又恐懼的臉,“你也不相信傅錦禦。既然不相信他,何不來到我的身邊?”


    “來到我身邊的話,你和凝胭之間的問題,我自然會幫你解決。你也不需要每天膽顫心驚的去假扮一個公眾人物。”他聲音輕柔,語氣充滿蠱惑。


    她雖然看似性子張揚,可其實每天都很害怕。


    她畢竟不是明星,出席活動的時候,看到那鎂光燈,攝影機,還有粉絲期待興奮的眼神,她都很緊張。


    更加害怕如果自己的秘密會不小心暴露了怎麽辦?


    這些,她從未對傅錦禦說過。


    宋謹言卻一眼看出了她的害怕。


    “到你的身邊?”慕色逼近了宋謹言,漂亮的臉蛋上有些迷惑,“你會好好保護我麽?”


    她的語氣很緊繃,透出不確定,嬌軟的聲音讓人心疼。


    宋謹言怔忡了一秒鍾,“會……”


    就見到那雙明亮的桃花眸內閃過了冷笑,“我信你才怪!”


    話音剛落,慕色一手抄起茶幾上的小蛋糕扣在了宋謹言的臉上。


    她站起身來,看著蛋糕從宋謹言臉上滑下,那張妖魅蠱惑的臉變得狼藉不已,她厲聲道:“你如果真的保護我,又怎麽會在濠江將我丟給龍薇那個暴力狂?你當我傻啊!”


    很好,她膽子真的挺大。


    宋謹言眯起了眼睛,臉上失去了笑意,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小丫頭敢在這種情況之下還炸毛?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他同樣站起身來,頎長的身子逼近了慕色。


    如果忽略那滿臉奶油的話,氣勢淩人。


    “你當然敢殺我!”慕色挑眉,冷笑,“隻是你現在還不能殺我。我對你還有用。”


    她非常聰明,如果宋謹言真打算要了她命的話,就不會羅裏吧嗦的和她說這麽多,甚至還說什麽讓她去他身邊。


    他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麽?難不成還是為了血玫瑰?可在濠江內,他就該知道,即便是用她的命,作為要挾,也不可能從x組織手中根本不存在的血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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