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裏,溫度依然很低,冷風打在臉上,讓人覺得臉頰生疼,碼頭東側的蘆葦叢裏,貝裏昂帶著人手,忍受著夜裏的寒風埋伏於此。就在大家凍的哆哆嗦嗦的時候,他們身後的草叢裏傳來悉悉嗦嗦的腳步聲。


    “我是舒克,迴令!”


    “我是貝塔!”


    驗證過口令之後,哨兵帶人來到貝裏昂跟前,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巴林,他見到貝裏昂之後,來不及喘口氣,就趕緊說道:“大人,管家他們都已經去那個賤貨家了,他們一行有十人,現在兩艘船上留守的人應該就剩二十二人,一艘船上十一個。”


    貝裏昂聽完,拽下自己嘴裏正在嚼的甜草根摔在地上,“好,弟兄們,咱們現在就去把兩艘船奪下來,遇到反抗,殺無赦!”


    “殺無赦!殺無赦!殺無赦!”大家壓低嗓子齊聲喊了幾句。隨後貝裏昂帶著十四人,伊歐墨帶著十四人,兵分兩路去奪兩艘船。


    傍水鎮碼頭的棧橋東側停著兩艘大貨船,這兩艘貨船一看就不是內河貨船,吃水較深,船體寬大,還都是三條船桅,這是本時空裏,近海航行貨船的樣式,這樣的船在滿帆的情況下,速度特別快。


    船艏畫著一隻血狼的船上,兩位守夜的護衛正在閑聊。“我說瘦子,這幫老大也太不講究了吧,他們去玩女人、喝酒吃肉,讓咱們兄弟在這大冷天守夜,太他媽不是東西了。”那位矮胖的的護衛抱怨道。


    “胖子,你個愚蠢的土撥鼠,快閉上你的臭嘴吧!你一個農夫家的次子出身,想什麽呢?你不想想,昨天新來的那個小子,也是普通護衛不假,但管家大人是他表哥的小舅子啊,所以他能今天跟著去吃喝玩樂,咱們這些小雜魚,幹好自己的事兒就行了。再說了,這一趟下來,咱們每人不都能掙他個一二十第納爾嘛,到時候,哥哥帶你去體驗下南方的姑娘,哈哈哈。”瘦高個護衛邊說邊淫笑著。


    “你小子要做的就是別在船上光跟他們耍錢了,到時候,你手裏錢輸光了,隻能眼巴巴地看我們在那裏玩姑娘,自己隻能打手炮子。”瘦高個護衛繼續擠兌矮胖護衛。


    矮胖護衛眼見瘦高個護衛擠兌他,就照瘦高個護衛的肩旁上捶了一拳,“你個賤貨養的,就知道拿我開心,到時候我要是真沒錢了,我就搶了你的錢袋子去耍。”


    矮胖護衛說完伸手作勢去瘦高護衛懷裏搶錢袋子,兩人在船板上笑罵打鬧,而另一邊,巴林帶著一個人已經從一側船舷上翻了進來,躲在甲板上的陰影處,他們看的清楚,整個甲板上就這兩個護衛,其他人都在下麵的船艙裏。巴林給手下一個眼神,他倆一起把弩箭上弦,瞄準這兩個打鬧的護衛。


    矮胖護衛和高手護衛打鬧累了,一起趴在船舷上歇著,瘦高護衛正想著再擠兌自己夥伴兩句呢,隻聽的嗖一聲,然後矮胖護衛的咽喉處就中了一箭,濺出的血直接打在他臉上,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唿喊,他自己就倒在了甲板上,一支弩箭穿過他的皮兜帽,直接將他的腦袋射了個對穿,當場死的不能再死了。


    解決了甲板上的哨兵後,巴林放下舷梯,貝裏昂帶人魚貫上來,大家來到進入船艙的入口處,裏麵喝酒、賭錢的聲音,遠遠就能聽見,貝裏昂和巴林相視一笑,先讓兩名士兵進去,再次確認是否有埋伏,在確認無誤後,貝裏昂他們才正式進去。


    這艘船的船艙有兩層,上麵一層是船員住的地方,雖然能讓一個成年人直起身來,但空間確實不大,最下麵一層是裝貨的貨倉,平常用鐵鏈把上下艙門鎖死。現在這艘船上剩餘的十人圍在船艙中央,三個人在最中間賭錢,其他人在一幫邊圍觀邊喝酒,不時還發出笑罵聲,這幫人是完全沒感覺到危險臨近,還在這裏盡情玩耍。


    貝裏昂一抬手,七支弩箭飛射到人群中,當場就殺死了五人,射傷了兩人,這麽近的距離,做到箭無虛發還是很容易的。還不待其他人反應過來,貝裏昂他們拿出武器就衝了上去,一頓砍瓜切菜,就搞定了這幫家夥,俘虜了三人,其他全都殺了,而自己這麵隻有一人輕傷。


    貝裏昂蹲下來,看著一個被綁在地上的護衛,“我問你三個問題,好好迴答,還能活命,要是拒絕迴答,或者敢騙我,我就把你剁碎了,扔卡爾河裏喂魚,聽明白了嗎?”


    這個護衛被貝裏昂的話瞎的體似篩糠,連忙點頭表示同意,隨後貝裏昂拽下他嘴裏的破布,讓他迴話,因為這畢竟在碼頭上,要是他們大喊大叫,還真有可能引來碼頭上值守的衛兵。


    貝裏昂隨手拉過來一個酒桶,自己坐在上麵,然後問道:“這艘船,拉的什麽貨物?”


    “是糧食,大人,下麵船艙裏都是糧食,有一百舍費爾的小麥。”護衛迴答說。


    一舍費爾也就是兩千磅,一百舍費爾也就是二十萬磅,換算成前世的單位,差不多二十萬斤的糧食了,把這些糧食帶迴去,足夠諾蘭登堡的現有的人口吃上三年,還有富裕。


    聽到這個消息的貝裏昂,心裏很高興,但還是壓抑住內心的喜悅,麵不改色的繼續問道:“除了糧食之外,還有其他值錢的嗎?”


    這個護衛扭頭看向船艙盡頭的一間屋子,“大人,那個狗日的管家房間裏應該有值錢的東西,我們這趟行程的所有開銷,都是由他經手。”


    貝裏昂點點頭,然後讓巴林帶著一個人去那個房間裏搜查一下。


    “這些糧食都是從哪裏來的?”貝裏昂問道。


    “這,這小人也不知道,我們乘坐空船來到雪界礦場,兩艘船一艘裝糧食,一艘裝生鐵,至於糧食怎麽來的,小人真不知道。”這個護衛迴答說。


    “你是另一艘船裏裝的都是生鐵?”貝裏昂激動的問道。


    這個人看貝裏昂這麽激動,還以為自己哪裏說錯了,連忙說道:“大人,小的說的都是真的,我真不知道糧食從哪裏來的?”


    “誰問你這個,我問你另一艘船裏是不是生鐵?”貝裏昂踹了他一腳。


    “是,是,是的,那艘船裏都是生鐵磚,這些生鐵磚都是來自雪界礦場。”挨了一腳的護衛趕緊迴答貝裏昂,生怕再挨打。


    隨後,貝裏昂又分開審訊了下另外兩個護衛,得到的信息都差不多,貝裏昂就讓巴林安排兩個人將這三個俘虜看守起來,他則帶著剩下的人去旁邊的那艘船上支援伊歐墨他們。貝裏昂這麵剛出船艙,還沒下船呢,就看見了伊歐墨,看來他們也很順利。


    “大人,我們已經搞定了,這幫小子那時候在甲板上喝酒耍錢,我們的突襲打的他們措手不及,俘虜了兩個,其他全殺了,我們這麵隻有兩個弟兄受了輕傷,對了,你猜那艘船上裝的是什麽?”伊歐墨簡單給貝裏昂介紹了下戰況,並有些興奮的讓貝裏昂猜船上的貨物是什麽。


    貝裏昂朝伊歐墨屁股上踹了一腳,笑罵道:“看你這得意忘形的樣子,剛才我審訊船上俘虜時候,全知道了,船上裝的生鐵塊。”


    “嘿嘿,原來你都知道了。”被輕輕踢了一腳的伊歐墨嬉笑著說,“最下層的船層裏,塞滿了生鐵塊和厚帆布,生鐵至少有五萬磅,帆布差不多有兩百匹,除了這些東西外,還有幾十卷熟牛皮。”


    “哈哈哈,這下子,咱們可是賺大發了,快帶我去看看。”貝裏昂興奮的推著伊歐墨,一起走了過去。


    打著火把,貝裏昂和伊歐墨來到逼仄的底層船艙裏,雖然這裏麵昏暗、潮濕,空氣也不好,一股子發黴的味道,但貝裏昂異常興奮,現在諾蘭登堡裏錢財倒不算缺,最缺的兩樣物資,一個是生鐵,一個是糧食,這下子,生鐵和糧食全都齊備了,領地的發展也能進入快車道了,貝裏昂能不開心嘛。


    出了船艙後,拉爾正在甲板上等著他,“大人,我們都已經搞定了,一會兒就可以開船走。”


    貝裏昂點點頭,“辛苦你了,拉爾,這三艘船都開走,沒問題吧。”


    “沒問題的,大人,咱們迴去的時候逆風順水,不升帆的狀態下,行進速度不是很快,一艘船上有兩個掌舵的人就行了。”拉爾給貝裏昂解釋說。


    “好,你現在去安排吧,這次你居首功,等迴去之後,你和你的兄弟們都有重賞。”貝裏昂對拉爾許下了重賞的承諾,這一次,要沒有他,隻怕這場大富貴是搶不到了,論功行賞,拉爾和他的手下,值得重賞。


    拉爾下去安排行船的事情,這麵巴林來到船上,詢問俘虜如何處理,貝裏昂望著河麵,沉思了一會兒,這五名俘虜,肯定不能放了,這樣消息傳出去,不僅將勞爾男爵一家得罪的更深,還會被南方係領主、雪界礦場的管理者仇視,前世曆史上的那位不世出的偉人講過:“戰鬥就是把自己人搞的多多的,把敵人的人搞的少少的。”貝裏昂眼下絕對不能讓自己樹敵太多,畢竟諾蘭登堡剛剛起步,自己家族勢力也單薄,一旦樹敵太多,隻怕以後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在自身實力強大之前,苟才是王道。


    伊歐墨心思耿直,想不到這些,但細心的巴林知道貝裏昂在糾結什麽,巴林走近貝裏昂,小聲說道:“大人,這些俘虜留不得啊,諾蘭登堡裏也沒有能關押他們的地方,畢竟新來的農奴都把地方占滿了,而且要是放了他們,消息傳出去,對咱們可非常不利啊。”


    “哎!”聽到巴林的話,貝裏昂歎了口氣,“可我答應過,隻要他們配合,就留他們一命的。”作為一個曾受過教育的現代人,貝裏昂內心做不出背棄承諾、濫殺無辜的事情來,這太違背他的良知了。


    巴林聽到這些,沉默一會兒,然後說道:“大人一會兒坐這艘船走,我押著伊歐墨兄弟抓住的這兩個俘虜去另一艘船,把他們交給我。”


    “呃……”貝裏昂扭頭看向巴林,巴林也目光如炬的看著貝裏昂,他眼神還很堅定,貝裏昂點點頭,“好,都交給你了,我不再過問。”


    沒過多久,在拉爾他們的操作下,順流向西南行進,返迴諾蘭登堡,離開傍水鎮碼頭沒多久,天色已經蒙蒙亮了,站在甲板上的看著天色發呆的貝裏昂,聽見了撲通撲通的落水聲音,扭頭向後看去,巴林正指揮手下人往河裏拋屍體,兩艘船上的屍體早就在起航時清除了,現在扔下去的,應該是那幾個俘虜了。


    “哎!”貝裏昂歎了一聲,慈不掌兵的道理他也知道,但輪到自己真正做的時候,卻瞻前顧後,被各種觀念桎梏著,雖說為人做事要講原則,要有底線,但有時候必須要以利益為重,自己實力弱小的時候,你再講道德和規矩,也沒人尊重你,但等到你實力強大了,依然講道德和規矩,那可就不一樣了,自然能贏得大家的尊重。說到底,一切都建立在實力基礎上,當下自己這個狀態,著實要有一些非常手段,沒必要為了一時的不忍,讓自己以及跟隨自己的這幫人收到傷害。


    “唿……”想明白的貝裏昂長出了一口氣,經曆過這件事,自己也算是成長了,雖然兩世為人,且有著後世的先進知識,但古人和現代人的差距是在見識上,不是在智慧上,巴林的聰明,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逆風順水而行,雖然沒有來時快,但速度也不慢,一天一夜之後的清晨,三艘船就來到了林間湖,為了更好的保密,藏船地點不能讓更多人知道,貝裏昂在出發時讓馬克在林間湖東岸屬於諾蘭登堡的岸邊,修建了一條木製棧橋,用來停船和卸載貨物。拉爾指揮著手下,把船靠岸停好後,伊歐墨帶人去諾蘭登堡裏找馬克,讓他派馬車和人手來卸貨。貝裏昂則帶著巴林、拉爾等人將這兩天在船上調的魚做成魚湯,和兄弟們一起就著魚湯泡著幹麵包當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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