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了陳奇的小屋裏,古小天不免有些懊悔,那座小墳內到底藏著什麽,他有幻想過,或許是什麽天人隕落後的屍體,又或許是一把劍之類的。


    但最後,他也沒有勇氣繼續往下挖,想象往往都是美好的,若是挖開這座墳,挖到了不好的東西,那可怎麽辦?


    古小天問道:「你知道那座小墳下到底藏了什麽?」


    陳奇搖搖頭,「不知道。」


    古小天不信,看著陳奇的表情,顯然是很清楚的,況且他們一到洞穴前,陳奇就舉著火把出現了。


    如果陳奇是突然出現的,倒也沒什麽稀奇的,畢竟在荒地上就是如此。


    可陳奇手裏舉著火把,明顯就是有備而來。


    莫不成這家夥還能俯瞰天下?


    趙琦行倒是毫不避諱,直言道:「說說看,你到底是幫著哪個天人管的這裏?」


    陳奇微笑道:「我說了,你就認得了?」


    趙琦行直接將春夏秋冬拍在了桌上,威脅道:「認不認得你不需要管,若是你不說,我不建議打一場。」


    陳奇看著桌上的春夏秋冬,又抬眼看了看趙琦行,笑道:「殺心太重了。」


    不過,陳奇卻是越來越欣賞趙琦行了。


    天人哪裏都好,唯獨有一點,他們拋棄了人世間最寶貴的東西,七情六欲,做事不會衝動,也不會有任何感性的東西混雜在裏麵,他們隻做對的事情。


    不過這個所謂對的事情,到底對不對,還是要分人的。


    趙琦行一直不願意成為天人,就是害怕自己失去七情六欲,所以他要一直維持著自己,隻能依靠賭,酒來麻痹自己。


    沉默了片刻,陳奇說道:「紫雲劍仙。」


    聽到紫雲劍仙的名號,趙琦行眉頭微微一皺,怎麽會是這尊大佛?


    古小天湊到趙琦行跟前,問道:「這紫雲劍仙,你也算到過?」


    趙琦行沉默。


    良久後,趙琦行才給出了一個驚人的迴答:「算到過,不過陳奇我沒有算到過。」


    古小天也一同震驚。


    望著陳奇的那雙金色眼眸,以及陳奇的一副笑臉,古小天心中已經有了一些答案。


    趙琦行如果沒有騙人的話,那他連天人都能算出來,卻忽略了一個他口中的「狗腿子」,那反倒是顯得太奇怪了不是?


    陳奇微微頷首,「算漏一個我,並不重要,我隻不過是幫人辦事而已,事成後我便也會離開。」


    密林之中,天色黑的很快。


    古小天不喜天黑趕路,雖說在密林裏待了一日,沒有遇到什麽野獸危險,除了遇到個陳奇之外,就再無半點人煙氣息。


    陳奇這人實在太過奇怪,趕在天黑前,古小天也在密林裏轉過,原因還是肚子稍微的有些餓了,想著密林裏有沒有野果之類的可以用來充饑,可是在陳奇的小屋附近轉了一圈後,別說是野果了,哪怕是一棵果子樹都沒瞧見。


    剛一迴到屋裏,陳奇就已經端著兩碟小菜放在了桌上,招唿古小天趕緊來吃飯。


    說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可不行。


    總之,看似一個空空如也的小屋裏,陳奇總能如同像變戲法一樣,變出許多想要的東西來。


    這完全超脫了古小天的認知,即便是天人也應該做不到這點吧?


    這飯菜的口味倒是差了一些,但充饑卻也足夠。


    陳奇如同變戲法一般,取出了兩床被褥鋪在地上,「將就一下,睡地上,對腰好。」


    三人一同躺在了地上,陳奇在最裏側,古小天躺在中間,特意的往趙琦行旁邊挪了挪。


    趙琦行早已


    閉上了眼睛,古小天用小拇指輕輕的點了點趙琦行,趙琦行才睜開眼睛,小聲道:「何事?」


    古小天輕聲道:「你不覺得,這個陳奇實在太過怪異了?」


    「這你不用管,不是你該考慮的。」


    說完後,趙琦行轉了個身,一閉眼繼續睡覺。


    古小天不知道趙琦行的想法,但卻也不好多問,主要是旁邊還躺著陳奇,話說多點的話,難免會被人聽到,不如等明日在問。


    ......


    轉天清晨,古小天起床時,陳奇已經不在屋裏了。


    古小天趕緊拍醒了趙琦行,指了指那空著的一床被褥。


    趙琦行望了一眼,笑道:「報信去了。」


    「報信?」


    「當天人的狗腿子,報信不是應該的嗎?」


    古小天哦了一聲,起身收拾了一下,桌上有陳奇不知道什麽時候準備好的早飯,簡短吃過後,沒有幫忙收拾,便離開了屋子。


    在山裏,古小天又一次迴到了洞穴前。


    站在洞穴前,古小天就便犯難,這裏麵的那座小墳,一定是藏著什麽的。


    隻是到底挖不挖,古小天實在拿不定主意。


    問趙琦行也是白問,趙琦行隻會告訴古小天看他自己想不想。


    畢竟手長在古小天自己身上。


    古小天歎氣一聲,決定暫時還是不挖了,挖開的後果他還沒考慮清楚。


    兩人又在山裏走了一圈,古小天總是覺得這座大山好像有些古怪,遊曆江湖這段時間以來,他也走過大山,也清楚大山的構造,可這座大山卻是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古怪。


    途中,古小天有些恍惚,問道:「走了半天了,你不覺得這山有些怪?」


    趙琦行蹲下身子,從旁邊隨意的撿來一根樹枝,在地上隨便的畫了些什麽,站起身後搖搖頭,「算不出來。」


    古小天翻了一個白眼,嗆了兩句:「還有你算不出來的事情?」


    趙琦行反駁道:「你真當我是神仙了?」


    古小天本想迴荒地看看,上山時候的路他還是記得很清楚的,兩人一同前往,按照原路下山,可當到山腳後,荒地卻早已消失不見了。


    這片荒地被一座草坪所取代,雜草叢生,絲毫沒有一點荒地的模樣。


    古小天驚訝的指了指眼前的草坪,有些疑惑道:「如果我沒記錯,這裏應該是一片荒地才對。」


    趙琦行嘴角微微抬起,指了指山上,「被人改了,去問問陳奇那狗腿子就知道了。」


    迴到了山上,古小天隻能在屋裏等著陳奇。


    畢竟這麽座山,要是藏起來不想被人找到,可是很容易的事情。


    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陳奇才迴到屋裏。


    看著屋裏等候已久的兩人,陳奇直接先一步道:「你是想問那片荒地去哪了?」


    古小天點點頭,眉頭微皺,「被你改了?」


    陳奇搖搖頭,「我沒那個本事。」


    「那難不成荒地會憑空消失不成?」


    陳奇微笑,隻說了一句讓人猜不透的話。


    「你看到的山,就一定是山嗎?」


    看山不是山?


    古小天低下頭開始思索起來。


    ......


    接連數十日,古小天都在反複迴味陳奇的那句話。


    密林之內的氣溫又高了一些,轉眼就已是盛夏了。


    這數十日裏,古小天都會在洞穴前站一會,每一次都能感覺到洞穴-裏的那座小墳在唿喚他,但他沒有往前走一步的勇氣。


    陳


    奇一如既往的神秘,每日都會準備好飯菜,早間就不在屋裏,稍晚一會就會迴來,日複一日。


    古小天問過陳奇每天早上都出去幹什麽,陳奇笑而不語。


    趙琦行對陳奇的敵意一日日劇增,終於在進入密林的第六十天後,他穩不住心態了,就站在屋門口,取出了春夏秋冬等著陳奇。


    陳奇拿著一壺茶迴到了屋門口,看著門口的趙琦行笑道:「等不及了?」


    「別廢話,看劍!」


    趙琦行整個人的氣勢高漲,劍中也蘊含著道則韻律,每一招劍法雖看起來有些四不像,卻是能殺人的招式!


    陳奇卻隻是微微一笑,沒有做任何動作。


    待到春夏秋冬臨近他的眉心之時,卻被陳奇豎起的一指全部接應了下來。


    陳奇說道:「這劍不是你的。」


    趙琦行皺了皺眉,又往前使了幾分力,無濟於事。


    陳奇豎起兩指,將劍輕而易舉的就壓了下來,笑道:「不是你的劍,你傷不了我,而且你也修的不是劍道。」


    古小天站在後方,原本以為會是一場刀光劍影的廝殺,卻沒想到,趙琦行連一下都傷不了對麵。


    陳奇進屋放下茶壺,倒了兩杯熱茶道:「這兩月以來,你們可從不曾喝過我的茶,今天若是有興致,喝一杯總不算是壞事。」


    陳奇每日都會泡茶,而且準備三個杯子,但每一次古小天和趙琦行碰都不會碰一口。


    先前,陳奇可沒有勸過他們喝茶,這一次反倒是發出了邀請,古小天也不好折了人家的麵子,隻得捧起茶杯,像是奔赴刑場一般,準備嚐一口。


    當然,歸根結底,還是陳奇太神秘了。


    而且陳奇的境界絕對不弱,雖然察覺不到一絲真氣,但能就用兩指擋下趙琦行的劍,就足以見到功底了。


    一口熱茶下肚,一股暖意湧上心頭。


    古小天問道:「這茶好像和平時喝的沒有什麽兩樣。」


    陳奇笑道:「本就是普通的茶。」


    一壺茶,三人分,不出幾杯就已經喝完了。


    收拾茶壺的時候,陳奇突然說道:「這茶曾經放在外麵,可被世人評價為天下第一名茶。」


    ......


    日複一日,在密林中的時間度過的飛快,古小天和趙琦行兩人白天就會去山裏轉悠,在中午的時候古小天就會在洞穴前站大約半柱香的時間,然後迴到小屋裏。


    一個四季走完,古小天都沒有在進入過洞穴-裏。


    陳奇坐在屋裏,烤著炭火道:「來這裏也有一年了吧,時間過的真是快啊。」


    其實在外麵的劍塚,不過才剛剛過了一天的時間而已。


    「這一年,你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麽了嗎?」


    古小天搖搖頭。


    他想要的東西太多了,在外人看來是有些貪心的。


    有時候,想要的越多,就都得不到。


    如果一切都要好,那便都不好了。


    陳奇笑道:「不著急,你時間很多,到死前都可以慢慢想。」


    古小天沒好氣道:「我怎麽覺得你是在咒我?」


    這一年來,趙琦行每個季的第一天,都會在屋門口跟陳奇打上一迴,但每次都是被陳奇兩指就輕鬆應對。


    趙琦行也放棄了,畢竟他修的不是劍道,打不過也是合理的,隻是警告陳奇,千萬別打自己的主意,別把他騙到天上去。


    陳奇每次都會微微頷首,直說不敢,是留還是去天上,那都是人的選擇,他不會幹涉。


    一日間,下起了磅礴大雨。


    古小天沒帶油紙


    傘,趕忙從山腳跑迴了山頂的屋裏。


    陳奇望著渾身濕漉漉的古小天,笑道:「還好雨還沒下到這裏來。」


    古小天看了眼屋外,好像確實,這山頂確實還沒有被淋雨。


    突然間,古小天神情一恍。


    他剛剛是在臨近山腳的位置淋的雨,為何這山頂卻沒有下雨?


    隨後,他像是想明白什麽一樣,趕緊跑出屋門。


    在屋門口,古小天抬頭望了眼天空,又低頭望了眼地麵,終是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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